卷一  第五十三章 一個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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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一片迷茫,純白色的閃光搖曳在空明的境地,似夢境的無邊,前方遙遙無期。
    情念不停的走,視線被飄落的白色綢帶遮擋,掀開白綢欲向前行,另一條白綾又垂落在眼前。剪不斷,理還亂。
    明明睜著眼,卻看不到別的東西,眼睛看到的除了白色還是白色,連意識也被漂白,隻有自己一人了。
    眼前的事物逐漸放清晰,一張英俊剛毅的麵孔在情念眼前放大。
    人心真的變幻莫測,就在昨天之前,自己明明害怕男人,隻要擁有男人氣息的事物靠近,身體就不會受意識控製顫抖不已,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害怕。然而現在,再見男人已無任何感覺,心髒平靜的跳動著,恐懼消失了,身體也不再顫抖。因為現在的自己隻是孤零零一個人,不用擔心親近的人會受到傷害,已經沒有什麼是不可失去的了。
    宗政靖晨俯身把身體的重力全部壓在情念身上,手滑進被褥抱起情念,在情念額頭印下一個吻,手臂用力彈起身體往內床滾進,後背躺在床單上,局勢反轉,現在時情念壓在宗政靖晨身上。附到男人身上,頭卻沒有外力支撐,情念不躲也不懂,就這麼直直的任由嘴唇重合在男人唇上。
    如果我還有什麼是你想要的,如果我還能給,就都拿走吧!
    麵對情念宗政靖晨破天荒的暫時沒有情欲,來這隻想證實情念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情念乖乖的躺在自己懷裏,宗政靖晨能感受到情念的心,它不像以前那樣想要百般逃離,完全排斥自己,不留一絲空隙。可現在不同,那顆看似善良卻冰冷得幾近殘酷的心,再沒了逃的想法,擺在麵前的是一張透明的白紙,可以隨心情肆意描繪。
    興是掙紮的累了,想找個避風的港灣,渴望溫暖。
    女婢送來參湯,宗政靖晨揮手讓女婢放到床頭,示意奴婢退下。身體靠著牆壁,依靠後背抬高身體,宗政靖晨調整好姿勢,雙手托住情念的細腰往自己懷裏貼。
    騰出右手拿過白瓷碗,再轉換到左手,右手握住小勺盛了滿滿一瓢,放到情念嘴邊。情念雙唇緊閉,沒有反應。參湯喂不進去,沿著唇線流到嘴角,滴落到外露的鎖骨,看起來尤為曖昧。
    胸口湧出燥熱,宗政靖晨難耐的扯開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赤裸的上身碰觸情念薄薄的單衣,肉體與肉體離得如此之近,甚至比赤身想貼更為撩人。沒想到這樣也能點火,宗政靖晨默歎口氣,放下碗以拇指食指扣住情念下顎,扳開嘴唇重新盛了小勺參湯,小心翼翼的喂進情念口中。手掌抬高下顎,讓參湯自流到胃裏。
    想做!無奈情念的狀況並不好,即使做起來難免不能盡興,也隻能暫時委屈自己,借由喂食來轉移注意力。念兒已經完全屬於朕了,來日方長。好不容易將碗掏了個空,宗政靖晨長籲口氣。
    嘴角殘留著尚未幹涸的水漬,宗政靖晨低頭湊近情念,舌頭一卷,舔去殘留物。
    如此幾番折騰,晌午已過,宗政靖晨也有了睡意,索性躺下身抱著情念淺淺睡去。醒來已到未時,宗政靖晨起身理了理衣著,情念還在熟睡,在情念額頭上烙下一吻,離去。
    宗政靖晨離開後,情念睜開眼,起身下床,然後赤腳走到窗前,爬上石砌窗口的寬台,靠著石牆,藍眸直盯上空。
    回首千眸已為淪落人。
    落日西下,酉時將至。斜坐在窗邊的人仍舊安安靜靜的抬頭望天,仿佛外麵的世界已與他無緣,背道而馳。
    終於,暗幕深沉,夜之降臨。身影翻下台階,往裏走去。
    失去亮光,屋內有些昏暗。情念知道這時候應該點燈了。
    手心托住燈身放於桌麵,再拿起火石,使之撞擊生熱。啪啪敲了好幾下,偶爾擦出一兩星火花,卻怎麼也點不著油燈。情念不放棄繼續擊打火石,使上的力道也越來越大。火石不小心打偏砸上指節,疼痛迫使情念丟掉火石,雙手交織在一起縮了回來。終究還是放棄了。
    木訥爬上床,拉住被子往身上蓋,情念躲進被子裏抱膝緊縮成一團。
    一個人真的好安靜,也隻有自己才經受得住。倘若換做是離兒,指不定會怎麼鬧。離兒向來都是喜動不喜靜的。
    離兒,我很想你。
    離兒,我錯了。
    離兒,回來!
    陛下,請您把離兒還給我,念兒知錯了,以後都不會再惹您生氣,隻求陛下把離兒還給我。
    無聲的淚水滴落與被單,散開來浸成一朵朵水花;聲聲心中的默念,隻求換來紅狐的重生。
    夜鼎閃進壁逢,避開過往的兩宮人。四處打探見沒人經過,才從黑暗裏走出,輕步走向冷宮。
    見到一團拱起的被褥,夜鼎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驚異與憐愛。短短幾日,那個無論經曆多大傷痛卻仍不屈不撓,滿懷信念的聖子已不在。躲在床褥下的,是一隻受驚過度,失去保護而倍顯無助的麋鹿。
    變更為何如此之大?夜鼎覺得聖子離自己更遙遠了。
    我錯了嗎?錯在不應該背叛你,錯在不應該在你絕望無助之時,竟找不到可以依賴的群山。
    夜鼎又何嚐不希望聖子逃離這座深不見底的牢籠?隻是,聖子不知道陛下究竟有多強。就算自己全心全意的部署,幫助情念逃走。可是,真的逃得掉嗎?答案是出逃的幾率幾近為零。如果陛下不放聖子走,任誰也無法給聖子自由。
    一刻鍾之前,夜鼎確實秉承這一想法,堅信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然而,見了此時的聖子,夜鼎才明白,自己錯了,大錯特錯。背叛帶給情念心靈的傷害遠比身體上的傷痛大得多。聖子在意的不是陛下加注的痛苦,而是親近之人的忠誠於信賴。聖子孤單得太久了,隻是單純的需要親人、愛人的嗬護。
    悔恨翻滾湧來。
    是啊,我早該明白的。夜鼎,你自許聰明一世,卻為何這般的愚昧?倘若那時,沒有你的背叛,沒有你殘忍的將聖子的信賴打破,聖子也不會孤助無援。即使受到陛下最嚴厲的懲罰,也不至於絕望。
    傷害情念的不是陛下,而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聖子,我不奢求您的原諒,請您恨我,讓我活在悔恨的罪惡裏。
    五指合攏放在胸前,夜鼎以古老的聖斯蘭儀式起誓:隻要你能治愈你的傷口,我願承擔所有的痛楚與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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