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可以握住的幸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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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
    一個人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會覺得這個世界很可愛呢?是愛了吧。又或者是在知道了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的時候,因為再也沒有辦法擁有,所以才覺得可愛,才感覺到這個世界對於自己存在的價值。第一次發現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可愛,而我是這樣的幸福。
    天空
    十一月的天空開始變得深邃,站在陽台上踮起腳尖卻還是觸不到它的邊緣,隻是看見它在很遠的地方垂下來,垂在田野裏。當我追過去才發現原來它還在更遠的遠方——那個天與地交接的地方……
    日出
    不記得是誰告訴過我:每一個日出都是一個新的希望新的開始!現在想想,這句話竟然已經陪了我這麼多個春夏秋冬,隻是現在才覺得,原來它並不是真理,而我卻天真地抱著它走過那麼多自以為幸福的日子。如果說是因為日出才使得這一切到來,那麼我情願一輩子待在黑暗裏。是光明讓結局變得太赤裸,所以,閉上眼睛吧,就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死亡……也許這樣就不會有什麼害怕了吧。
    堅強
    沒想到第一次佩服自己竟然是在這樣的日子,我第一次佩服自己竟然可以在死亡麵前這樣的堅強,沒有一滴眼淚,隻是很安靜很安靜地坐在樓梯上,想聽清楚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種聲音,就好象在等待死神最後的宣判。突然之間耳朵裏轟的一聲爆炸開來,靈魂就被抽空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飄回房裏,然後一頭紮進書海,拚命地背單詞記公式——我隻是想在一夜之間把所有的課本都學完……而已。是害怕吧,害怕沒有明天……
    沉默
    沉默,不是因為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似乎我一開口,世界就會覺得我很厭煩,然後它會冷冷地將我拋棄,然後我會變成一個人,再然後我會一個人寂寞,再然後我會一個人寂寞地死去……
    沉默,讓這個世界變得寧靜但依舊忙碌。我喜歡站在人群中看身邊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樣湧過去,然後看見時間也像潮水一樣湧過去,鋪天蓋地。那一瞬間,所有的繁華熱鬧喧囂都會變成一部無聲的黑白片,在我的眼前一幕一幕到上演。
    沉默,顯得落寞但不悲涼,不用開口說話就不用擔心眼淚會找到機會偷偷溜出來,就不用擔心會把自己的懦弱和害怕都捅出來……一個人外表堅強就夠了,至於心,就讓它脆弱吧,反正不會有第二個人看見。
    哭泣
    11月17日夜,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是這樣的孤獨,就像窗外半禿的鬆枝,寂寞地在風中搖曳著,搖曳著。沒有一隻麻雀願意停歇在它的枝頭,沒有一片樹葉願意陪它走過寒冷的冬天,任由著它在風中嗚嗚咽咽。“葉子飄落有可能是因為秋的枯黃,但是更有可能是因為……樹的不挽留。”它,有試著挽留,可它們還是一樣地飄落,一樣地離它而去。
    我把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想象著自己在死亡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的景象,會不會不適應呢?這樣來來回回被我折騰了二十幾次,燈也開始不甩我,在第二十三次熄滅後,就再也沒有亮過。我和我的影子一起被黑夜一點一點吞噬,那濃重的黑暗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拚命地張大嘴巴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裏尋找氧氣,一不小心就被口水嗆到。一陣猛咳過後,客廳裏的燈亮了,父親和母親打開我的房門,借著門外微弱的燈光,看見一個落寞的女孩赤著腳抱著洋娃娃蹲坐在角落裏淚流滿麵。
    定律
    世界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悲傷而停止轉動,太陽依舊每天從東邊升起再從西邊落下。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也會是這樣的自私和冷血,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而不顧他人的……願望也好生命也罷,總之,我就是沒有辦法去原諒自己所做的一切,我的心裏裝滿了罪惡,每一天都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墜落,又不得不去欺騙別人欺騙自己,不得不讓自己的靈魂墜落。我隱瞞了自己的病情,每天還要微笑著混在人群中——那些我原本不想傷害的人們。
    每天上學都騎同一輛腳踏車,每天放學都走同一條路,這就好比是每天都要吃飯而每一餐都隻吃米飯一樣。在我的思維看來,這……是定律,比牛頓的萬有引力更有權威,因為我每天都在實踐,所以深信不疑。
    香樟樹
    這個城市也有香樟樹,隻是不像小四在《夏至未至》裏說的那樣多——覆蓋了整個城市的上空。這裏的香樟樹長得並不繁盛,甚至可以說……是稀少,一整條馬路上的香樟樹全部都加起來也還是讓人覺得很寂寞,因而整條馬路也顯得很空曠,尤其是在冬天,北風來襲的時候,總讓人覺得那風是黏著皮膚滑過去的,奇冷無比。
    雖然這裏的香樟樹很少,但還是很美——這是最近才發現的,因為以前沒有時間仔細地觀察它們,現在又突然很想去了解,大概是因為時間不多了吧,再不去了解可能就在也沒有時間了解了吧……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才發現原來它是這樣的美麗,好像是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呢。它似乎從來不會覺得累,也從來不會抱怨,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它依舊顯露出旺盛的生命力,即使內心是那樣的寂寞、痛苦……也許它也在期盼著能有誰會給它帶來溫暖,讓它在這個寒冷的季節不至於太孤獨。
    秋,是一個預示著死亡的季節,我常常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就在抬頭仰望夕陽的時候突然地死去。雖然有的時候死亡很可怕,但如果死在美麗的夕陽裏也就沒有什麼好可怕了吧,畢竟是這樣的美麗,那麼我就不要哭吧,這樣的美麗我舍不得用眼淚去破壞。
    握在手心裏的香樟樹葉子是那樣的鮮紅,眼睛被刺痛了,不知不覺就充滿了一些不知名的液體。葉子還在一片一片的飄落,像是被鮮血浸染過的羽毛,沒有方向,隨意地在風裏翻飛,隨風逐流。香樟樹的葉子從最裏邊開始變紅,一層一層渲染到外麵,就像是被誰用利刃刺穿了心髒,血一點一點溢到外麵來,止也止不住,於是眼淚也開始止不住向外湧出來,滴落在滿地的香樟葉上——原來血和淚的交融是這樣的美麗……
    逐風
    熟悉的放課零聲,久違的喧鬧,在原本熟睡了的校園裏動蕩開來。自行車的零聲打得叮叮當當,情侶們相擁著走出教學樓,撒下一路的嘻嘻哈哈,隻是我踩過他們留下的幸福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倒覺得自己正赤腳走在無數的碎玻璃渣上,碎片陷進皮膚裏麵不均勻地鑲嵌著,疼痛鑽心。
    一路上肩碰肩人擠人,從教室到車棚,有意無意地去撞散一些原本牽著手的戀人,擠著擠著眼淚就掉下來了。就這樣小跑著在別人的罵罵咧咧聲中找到我心愛的二輪寶馬,在騎上之前還不忘用自己的左手握住右手,然後狠狠地數落一番那些所謂的戀人。
    哼,拽什麼拽,我的手也有人牽著。我總是這樣說,總是這樣……
    12月,風有些凜冽。孤獨的燈火在空無一人的街道兩旁搖曳著。看不見星星,隻能抬頭盯著那一盞盞暗黃的燈,燈光扯得眼睛有些微微發酸卻還是舍不得挪開。因為我知道它一個人會很孤單,所以我要看著它,看著它,它就不孤單了。
    習慣了那些深沉的震耳欲聾的汽缸爆炸的聲音從耳邊掠過,摩托車的尾燈拉出一條條豔麗的紅絲帶——黑夜讓這條荒蕪的大道成了飆車人的天堂。20歲,他們用生命跟風賽跑,於是夢想就被拋在了身後栓在紅紅的車尾燈上,由著風把它們扯得很遠很遠,然後青春流下來的血就染了一路,拉成一條條耀眼的紅絲帶。
    直到他們和著風消失得隻剩下一盞盞忽隱忽現的尾燈,那些瘋狂的叫喊似乎還在耳邊轟鳴賴著不走。那些年輕的激情衝動瘋狂,看得我頭暈目眩,為什麼我握著同樣名叫青春的資本,卻沒有辦法和他們一樣,隻要想就可以毫不在意地丟棄一切?
    我狠狠吸了一口氣,迎著風張開雙臂,感覺就像飛一樣……牽著風的手,飛……
    追夢
    灰暗的天空,睡不醒的早晨。對著手心嗬出一團白氣,凝結成的小水珠飄蕩在空氣裏砸得那些塵埃噼裏啪啦直響。太陽就像一隻傲慢的蝴蝶,撲扇著金色的翅膀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金色的磷粉落滿田野房屋,把一切都染成金色。突然間有種衝動,想要背著書包去旅行,去找尋一個永遠不會有日落的地方。那麼,我又要帶些什麼上路呢?親情,友情,愛情?可是書包太小,裝不下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棟房子一個家;裝不下一個朋友一個死黨,一間教室一個社交圈;更裝不下一個戀人一份愛情,一顆火熱的跳動的心髒……
    我一個人抱著書包坐在路邊從清晨哭到黃昏,看見紅綠燈下人群聚攏了又散開。想要忘記些什麼卻又拚命守著記憶的瓶口不放開,累到無力才記起……我,要回家。
    夕陽一樣的金燦燦,落滿肩頭發梢。直到踏進家門,才看見我的幸福就在那裏麵——握在母親粗糙的手心裏,噙在父親幹涸的眼眶裏。於是我學著把夢想裝進書包,背著它就在我的身邊繼續著找尋屬於我的……幸福。
    有家的地方才有愛……
    有家的地方才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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