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不能帶不知道名字的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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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筱川沒有想到Simon會做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來,此人明明知道自己不是純種女人。若是當時他能來點前戲什麼,她倒是能應付的過來,但有時候思念實在讓人無法招架,傅筱川很久沒有接過吻了,她很想念思若的吻,軟軟的,糯糯的,像小時候後屋後流過的那條小河又像夏日午後的西瓜蟲在手心裏爬過。但是,僅僅過了3秒鍾,口腔裏那種純男性的味道讓傅筱川一下子清醒過來,便伸手擋在胸前,想要推開這男人。可她哪裏還有什麼力氣,剛才喝下的酒也不知好歹得趁機發揮作用落井下石,被這雙溫潤熾熱的唇壓迫著,淡淡的煙味,不惱人。傅筱川睜開眼睛看著Simon,眼前這個男人精致卻不柔弱,淡定卻充滿行動力,看著看著就恍惚了,以後離他遠一點,傅筱川如是叮囑自己。
過了多久呢,30秒?30分鍾?不知道,仿佛時間停止了一般,吻罷,他們對上彼此的眼睛,正巧一束鎂光斜斜的滑過Simon,隱約可見臉上小小的毛孔微弱而欣喜的跳動著。傅筱川淺笑,正式宣判自己不具備喜歡一個人的能力。即便有美男熱吻如是,也拯救不了她了,更何況她傅筱川並不覺得自己的現狀可悲,亦不需要什麼人沒事找事兒地搭救。思及此,便沒心沒肺地笑著說了句,“好玩吧!”
Simon定定地看著她,傅筱川揚著下巴,露出圓潤可愛的牙齒,很安靜很好看。那兩汪清水似的眼睛,雖然總是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其實自打她去店裏training,就注意到這雙眼睛了,真想看看她的另一麵,是怎樣呢?不知道。。。。。。。哼,好玩嘛?隻覺得心裏隱隱滲出一股來路不明的憂傷,端起summerholiday,一飲而盡。
“哈哈,我隻是想看看和傳說中的蕾絲接吻是什麼感覺,順便撼動一下你的同性情結。哈哈,技術怎麼樣?”
“有意思麼?”
“。。。。。。。。。。。。”Simon氣結,頓了頓“既然沒意思,我們就回去吧。”
“好,不過等我一下。”傅筱川拿起summer-holiday一飲而盡。與思若有關的那些暑假,就這樣被她生生吞到肚子裏了,從此化作看不見的分子原子遠去了吧。她這麼想著。
兩人很有默契的淡化剛才的情事,由主角變成旁白。從blue-way出來,已將近1點了,十二月底的夜空清冷,鑲著剔透的繁星,海風著沿泰恩河口一路長驅直入吹過身邊高高低低的各色建設,像咖啡店裏老式留聲機滑過舊唱片的細語。
“怎麼回去?”
“走回去。”
“我送你吧。”Simon故意用了祈使句而非疑問句。
“不必了。”
“唉,Lisa,你傻啊?英國晚上的醉鬼很多的,我不放心。”
“哼,還不是你要麵子怕我出事,別人從道義上責備你。”
“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難聽呢?”
“怎麼招了,我傅筱川一向這麼說話的,隻是你從來不認識她罷了!”
“傅筱川,你中文名字嗎?”
“要你管,不是死賴著要送我回家麼?走啊,不要杵在這兒,凍死我了。”丟下Simon兀自大步走進風裏去了。
生活不給你思考的時間,因為生活裏人山人海,大家都是要好好做事好好做人的年紀,離別,會使一個人的臉在時間裏變得恍惚。對思若的思念開始變得不規律,也許有一天會沒有征兆的結束。她苦笑著,臉頰滑落一滴淚珠。釋然是平靜的,和一次長長的呼吸一樣,無聲的溫柔。傅筱川知道自己終要嫁做人婦,父母是她的死穴,固執傳統的父母會因為一個出軌的女兒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麵對現實的鏡子,無知的自己,嘎然而止的愛情,一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還爭先恐後地要跳出當年金箍棒劃的圈。罷了,罷了,她傅筱川終究不過是芸芸眾生的塵埃。
那天晚上,傅筱川把Simon留了下來,畢竟是深夜,之前她住的這個區又剛死過人,心裏總是擔心。簡單收拾了下房間,翻出新的牙刷和毛巾,“你先拿去用,下次上班記得還我新的。還有,你睡我床,我去睡客廳。”傅筱川有氣無力的說。
“你說笑的吧。”Simon咧著嘴,“把我當你女人?哼。。。。。。。”
“你不要煩,趕緊給我洗幹淨然後滾回來睡覺。老子還沒嫌你呢,滾滾滾。”說著把他推進了浴室。
今天是思若的生日,平安夜的前一天。傅筱川站在露台上,點了支煙,瑟瑟發抖。
一支煙,才7分鍾,是不是我的快樂注定就要比別人少呢?
“Lisa,你居然抽煙。”這個感歎句被Simon說的溫柔而憂鬱。傅筱川自嘲的笑了笑,無意中看到玻璃窗裏自己那張蒼白而消瘦的臉,她伸手想理順零亂的碎發,卻始終敵不過牆角掠過的風。
“進來吧,浴室空了,去洗澡吧。”Simon走到露台邊伸手拉她進來。
傅筱川第一次用心端詳他。那頭亞麻色的短發沾著水珠,忍不住伸手撥弄幾下,琥珀色的眸子被染上一層水氣,白皙的皮膚就像剛剛剝了皮的雞蛋。薄薄的,粉紅色的嘴唇……身上還飄散著一股淡淡的清香……。X,傅筱川忽然蹦出一句粗話,自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眼前這人竟然和思若有幾分相似,真真叫她心都亂了。
“你幹什麼?”Simon被她奇怪的行為弄得很尷尬,這才意識到傅筱川的手還被自己包裹在掌中,連忙甩開,慌不迭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傅筱川回房抱出電腦和被子,窩在沙發裏,動也不想動,至於洗澡的問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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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綻放的青春,
也曾經窒息沉淪,
暗淡了的,
時光的腳印,
沮喪的爬成了眼角的皺紋。
我們都累了,
覓得了出口,
卻不見了離開時的夢想,
理想和現實的夾縫,
恣意狂奔,
死在隨口說出的永恒。
萎靡中感性的氣氛,
經不起別致的頹廢,
問一問自己,
有沒有,
燃燒時間祭奠乞討來的靈魂。
又想起,
那一年,
我們在夕陽裏追鬧前行,
驕傲地生長,
沒有看見,
老去的光華已做成了花圈。
等到,
嘴角向上變成向下,
羨慕墳墓旁安靜死去的梔子花,
找不到已經腐爛的雙手,
也觸摸不到我們的天堂。
那裏,
亦沒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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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傅筱川蜷在被子裏,寫下了這首小詩,竟一語成瀸。
“筱川,從哪兒拐回來個帥哥啊?”小A奸笑著躡住傅筱川的鼻子捉弄她,直到被惱醒。
“啊……”傅筱川從被子下抽出手,對著小A就是一陣亂打。
“哈哈,不疼不疼。”說著飄走了。
“秦思去。”坐在沙發另一端的人雖然麵色疲憊但仍衝她一笑著說。
請死去?傅筱川暈乎乎的,這人吃錯藥了麼,無端端咒她去死,心中氣結,抄起來頭下的枕頭丟過去。
“不是,我是說,我叫秦思去。”Simon接了枕頭順勢往腰後一墊。
秦思去?嗬嗬,這下倒好,生當殞首,死當結草了,倆人的名字竟隻有一字之差。不知道哪根神經又不對了,傅筱川立刻跳了起來,“吃了沒有?你等一下,我去做飯,一分鍾就好!一秒鍾就好!”
秦思去正要說什麼,傅筱川已經消失不見了。過了一會兒,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招呼他進去吃飯,指著桌上那碗麵條說,“你先吃吧,我還沒刷牙呢,嗯,順便再洗個澡。”
秦思去攪拌碗裏的麵條,番茄,黃瓜,土豆,胡蘿卜,包菜,白菜,生菜,芹菜,紫菜,培根,蝦皮,雞蛋……是不是能放的她都放了,這個女人瘋了麼?你的這碗麵恐怕也不是做給我吃的……以後還是離這個女人遠一點,秦思去狠狠地叮囑自己。
傅筱川洗完澡去廚房找秦思去,人已經不在了,嗬嗬,居然把碗也洗了,不錯不錯。可是回到房間,依舊不見其蹤影,他的東西都沒了,隻有桌上躺著一張便利貼。
不要忘了4點上班,應該很忙記得多吃點!落款是S
果然,平安夜晚上的生意,好到讓老板發了3次飆,撕了兩張單子,而灶台旁的大廚二廚連裝飾盤子的幫廚也脾氣前所未有的大。傅筱川很享受這樣熱火朝天的氣氛,每個人都像個陀螺,收台設台傳菜撤菜,身體上的超負荷運轉讓心也覺得滿滿的。
一個晚上光酒水便有兩千磅的流水,老板笑眯眯地宣布,今晚我開車把你們一個個都安全送回家。
傅筱川夜裏到宿舍,躺在床上,身體疲憊的想要睡去,精神卻還在折騰。
春摘釵花秋煮酒,江心月影總關情。閑看倦鳥追思去,亦是重九不登台。
每一個節日都是時光機的鑰匙,過往的種種不怕你不記得。
應該是大一那年聖誕節吧,傅筱川和秦思若從同學處聽來一個傳說,找24個比較特殊的姓氏,各要一角錢,用這2塊4毛錢挑一隻蘋果,不能多出來一分一厘也不能少一分一厘,買到了這樣的一隻蘋果和心愛的人分而食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兩個小姑娘大張旗鼓,托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少見的姓氏,像什麼苟啊,別啊,皮啊,問啊……平安夜的時候果真買打了這樣一個蘋果。誰隻要吃的時候,又多出兩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一個是莫名其妙打電話來呼救的好兄弟,平安夜一個人太沒麵子了,硬是三個人一起去吃了大餐。另一位呢,是素昧平生的司機叔叔,三個人從市中心打車回學校的時候正好搭了他的車。當時一大群人圍著這唯一的一輛空車,誰都不讓誰。司機叔叔指著傅筱川說了一句,你,就是你,上車!結果,上了車四個有緣人樂嗬嗬地就把蘋果分了。那隻慘遭分屍的蘋果,是不是早知道有這樣一天?
笑,世間的事情,本來就有很多不可解釋。到如今,是喜歡思若,還是喜歡思念思若,抑或是喜歡思念思若時的自己?再笑。
想到秦思去那個家夥,傅筱川能感覺到他周圍對自己建立的軍事禁區,該怎麼做,她又怎能不知道。
轉眼就到元旦了,傅筱川數著日子,心裏叨念著,快開學了,作業都還沒做呢。元旦這天,收到爸媽的短信,“好久沒聯係了,元旦快樂!你喜歡的陸家麵館在家附近開了分店了,等你回來爸爸帶你去吃。”傅筱川不禁心頭一熱,但又覺得今天爸爸說話有點怪,可能是太久沒聯係以至於思女過渡吧,哈哈。
聖誕沒好好過,元旦再也不要虧待自己了,請了假買了菜,打算晚上一本正經做頓像樣的飯吃。
“我回來啦!”
周子青!傅筱川聽到周子青的聲音以為是幻聽,但隨即熱鬧起來的客廳讓傅筱川興奮的衝了出去。
周子青對上她的眼睛,就是這一雙奇妙的眼睛,活潑而又沉靜,熱烈而又冷漠,倔強而又多情,而一個月不見,竟然堅韌的有些憔悴了。
過剛易折。
此刻濃黑的眉毛也遮不住周子青眼睛裏那輕煙一般的惆悵,隻見他暖暖地張開雙臂慢慢的抱住她,再抱緊她。心中默默絮念,你看你,沒有我在你身邊,竟然瘦了這麼多。
文雅張著口怔怔的站著,直著眼睛看他們。程臻不免拉拉她的衣袖,小A一會兒看看抱著的兩人,一會兒看看拉扯著的兩人,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突然發現氣氛不對,傅筱川從周子青的懷裏抽出來,收斂了心情,“喂,叫你帶的煙帶了沒有?”
“沒有,不是跟你說了不給你帶煙的嘛,還要!”周子青微微皺起了眉頭,輕歎著。說罷,朝其他人一笑;“從家裏帶了點零食,大家分分啊。”
客廳旋即又熱鬧起來。可是傅筱川這個人就是有點怪,當別人聚精會神地注視著什麼,或正嚴肅認真地傾聽著什麼的時候,她常常會表現出一種漫不經心的神情,甚至會閃過一絲狡黠的不屑一顧的微笑;當別人麵對某個人,或談論著某件事而爆發出哈哈大笑,顯得樂不可支的時候,她又常常凝眸遠視,像在默默沉思著什麼重大問題,一點不為別人的情緒所感染。。。。。。。。。。。
傅筱川沒想到周子青今天回來,剛才被他狠狠地抱著,總覺得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四肢發麻,頭也眩暈了。想著再找個方便的時間問問周子青思若的事兒吧。
同屋的另外兩對,晚上去couple-date了。傅筱川便邀周子青一起吃。
等一桌子四個菜擺下來的時候,周子青揚著眉毛毫不客氣的說:“你就是不喊我一起吃,這頓竹杠我也是敲定了,誰叫我是特地趕回來陪你過節的。”
“真的嗎?我剛才還在想來著,又覺得太自戀了。”傅筱川一臉幸福地望著他,“沒有跟你道晚安就睡覺好不習慣啊。不過真的謝謝你!”
周子青腦袋嗡地一下,突然想到“小別勝新婚”這句話。唉,這怎麼可能呢,自顧自咯咯地笑起來。
“笑什麼呢?快吃菜啊。”
“我笑啊,隻有你每天晚上跟我道晚安。”他低著頭吃菜,傅筱川看不到的表情,一時不知道自己老老實實聽他的指示,這事兒究竟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說實在的,筱川,你的手藝真的不錯,有沒有考慮過當廚師啊?”其實剛開始周子青葉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單純的有些招人煩,後來便習慣了。這一個月待在家裏,父母都忙於生意,每天除了在飯桌上見到,生活中幾乎不打照麵。晚上洗完澡去睡覺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直到半夜才想起,罪魁禍首竟是傅筱川在耳邊說的那句晚安。獨自在黑暗裏笑了好久,然後下定決心跟傅筱川說聲謝謝,哪知這會兒又開不了口了,隻好岔開話題。
“哼,你見過女人拿鐵湯勺炒菜嘛?再說了,要是真的能把鍋耍起來,我指不定壯成什麼樣子了呢。”其實,傅筱川想說,女人做菜都是用心的,怎麼把自己的感情拿出出售呢?“對了,托你辦的事呢?”傅筱川盡量把心放平,可聲調還是有點抖。
“待會兒跟你慢慢說。”他怔了怔,本來想用“拖”字訣解決這件事兒的。雖然不知道那個秦思若是傅筱川什麼人,但能看得出來絕非一般的交情,要是讓她知道的思若的情況……周子青不再往下想了,想了也沒用,該來的你別想逃!
“回家好玩嗎?”傅筱川想到今日發短信給自己的爸媽,鼻子一酸,有點想家了。
“你傻啊,回家而已,有什麼好玩的。”他輕輕撥亂她的額發,安慰似的說道。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是啊,不笑又能怎樣呢?“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這裏麵的分量,心裏明白就好;飄洋過海的求學不需要眼淚,隻需要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