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納西瑟斯三十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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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意識快要遠離自己的時候,及時地讓1314幫我保持了清醒狀態,然後,我從床上起身,換上了一件黑色的連帽T恤和黑色的休閑褲,拉上了兜帽,戴上了口罩,又在枕頭底下發現了成衍舟留給我自保的一把勃朗寧手槍,裏麵有五顆子彈。我將槍插入了褲腰裏,快速地開門離去。我知道警察很快就會上門,我必須在他們趕到之前離開,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我走出了那個老舊的小區,避開了打著人口普查名義的派出所民警,鑽進了一家超市,這間超市不大,裏麵也沒人,等到民警走開之後,我走向了收銀台,看到超市老板不在,老板的十五歲的兒子正抱著一台筆記本電腦打網遊,屏幕上閃爍著耀眼刺激網遊畫麵,我對他輕輕一笑,那家夥怔愣了片刻,卻忽然白了臉色,因為他看見了我手裏握著的一把槍。
    “不要出聲,把它給我。”我依然微笑著,語氣也很平淡。
    少年乖乖地把電腦推給了我。
    我一麵拿槍對準他,一麵單手操縱著鍵盤,滑動著鼠標,在搜索引擎的方框裏輸入了自己要查找的資料,又斜眼看了一眼少年,發現少年一動也不敢動,便晃了晃手槍,讓他老老實實地坐到我的身邊,少年快要嚇哭了,但一點兒也不敢反抗我的樣子。
    我快速地找到了關於十三年前的滅門慘案,粗略地看了一遍,又去查找成誌航的資料,成誌航是個網絡寫手,他的筆名為紅楓,他有兩處房產,一處在C城,一處則是掛在他母親羅淑芬名下的,就在H縣S河川的一個小區裏,獨門獨戶的獨棟別墅,在網上掛著“待售”的字樣,但不知是因為價格不合適還是其他原因,並沒有賣出去的樣子。
    我看了下腕表,此時是八點五十分,我想,成衍舟應該被他的朋友攔下來了。我既然不願意成衍舟去冒險,那麼,便由我去結束這一切吧。
    我站起身,光明正大地從收銀台裏的收銀箱裏拿了一些鈔票,微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臉,說:“放心,隻是借用,我會還你的。”
    少年依舊保持著驚駭欲絕的表情,動也不敢動。
    我走出了超市,走向了黑暗之中。
    門鈴發出刺耳的擦刮聲,成誌航正匆匆走過樓梯,準備去看望他的行刑對象時,頓住了腳步。
    這個時間誰會來?
    難道是他那個偽善的哥哥成衍舟嗎?還是警察終於找上門了?
    他有些驚疑不定,仔細地考慮了一會兒,決定暫時不去理會。門鈴是安在樓梯上的,以便上下樓都能聽見,這塊黑乎乎的金屬持續地固執地響著,不斷地響,最好是上樓朝前門看一眼。他的獵槍的槍管很長,睡袍的口袋裏放不進去,他將它擱在了樓上工作室的台子上。
    通向地下室的門是關著的,那裏的水箱不會被人發現,就算那個警察廳長吼翻了天,也不會被人聽見。
    他剛爬上一半的樓梯,門鈴不響了,他停在中間等了片刻,沒有聲音。
    他決定不管怎麼樣,還是去看一看。正當他從廚房經過的時候,後門上又響起了一記重重的敲門聲。這裏不該被人發現的,基本上就沒有人會來這裏,因為這裏曾經發生過命案,他又故意把價格提高了數倍不止,所以根本就不會有人來這裏看房子的。
    後門附近的餐具間裏有一支滑機操作的連發槍,他知道裏麵裝著子彈。
    又在兵兵乓乓地敲門了,他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鎖上的掛鏈沒有拿開。
    “你好,我試著叫前門可是沒人開。”門外是個穿著灰T恤和休閑褲的青年,戴著兜帽和口罩,他盡量用溫和的語氣說話,“我聽說這幢房子要賣的-------”
    成誌航仔細地盯著他,盡管青年戴著口罩,把T恤上的兜帽拉上來遮住自己的臉孔,他還是認出了青年,聽出了他的聲音,他遲疑了一下,打開了大門,讓青年進來,說道:“你被不良的房屋經紀人騙了,我沒打算賣它。”
    我有些為難地說:“可你把它掛在了網上-----”
    成誌航說:“那是以前。現在不打算賣了。”
    我遺憾地歎了口氣,說:“我本來還想著在這裏和我未婚夫養老的。我覺得這裏的位置挺好。”
    “我也很遺憾。”成誌航說。
    “我能看看這裏嗎?我知道這很無禮,你若不願意的話。”我狀似很隨意地說。
    成誌航的目光有些幽深,上下打量著我,讓我懷疑他似乎認出了我,但接著他笑了笑,說:“無妨。你隨意。”
    我便往樓上走去。他的目光還是追隨著我。
    “這房子有些年頭了吧?”我撫摸著樓道上的欄杆,手心上抹了一層灰。
    成誌航走在我的身後,幽幽地說:“是啊,我們以前在這裏住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們搬來了這裏。”
    我站在二層的樓梯處,眼前浮現出了那個男人被成誌航一刀劈中後背,栽下樓梯的畫麵,還能隱隱地嗅到一股血腥味兒。我隨意地推開了樓梯邊的一扇門,問:“這是誰的臥室?”
    成誌航看著我,慢慢地回答:“我父親的。”
    我信步走近了裏麵,房間裏的灰塵撲麵而來,我揮了揮手,掃視了一眼被白布蒙住的那些床和桌椅,隨後關上了房門,走到下一個房間停住,問:“這間呢?”
    成誌航依然死死地盯著我,說:“我哥的房間。”
    我推開了房間,掃了一眼,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又退了出來,問:“你的房間呢?我能看一下嗎?”
    成誌航愣了一下,又微笑道:“好。”
    我推開了成誌航說的那間房間,在樓梯的最後一間,裏麵的家具同樣蒙著白布,我多停留了一會兒,我看到了窗台上的那尊耶穌受難像,看到了窗台上的一小段手指甲,那是女人的指甲,塗著殷紅的指甲油,映在我的眼中是那麼的熟悉,讓我想起了十一年前那個被殺死的叫做黃彩的女人的異常鮮紅的指甲。
    我迅速地轉身拔槍,這一動作我做得很順滑,很熟練,槍就在預定的位置,雙手把槍握得好好的,我此時的世界就是眼前之所見,就是成誌航的胸膛正中位置。
    “不要動!”我的手指扣住了扳機。
    但是,成誌航不慌不忙地一扯周圍蒙住的那些白布,映入我眼簾的東西讓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我的周圍竟然不是那些我見慣了的家具,而是一排排玻璃櫥櫃,櫃子裏陳列著一個又一個玻璃瓶,裝的都是十一年前後的受害者的物品,有受害者的帽子、受害者的衣服、受害者的用過的染血的紙巾、受害者眼球、受害者身上的一片皮膚,或者是指甲……
    我怎麼也沒有想過會看到這一幕,呼吸有些淩亂,腳下也倒退了好幾步。
    我想起了我在聖瑪利亞大教堂裏和那位啞巴義工說的話:那個人很奇怪,他好像很喜歡收集東西,是個有收集癖的人。他無意間看到那個偷耶穌像的人的包裏還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像是女士的指甲油之類的,是他驚慌之下掉落後讓義工看到的,可惜,啞巴義工沒有抓到偷東西的人,因為那個人很快就跑掉了。
    原來,那個人有收集癖的、偷教堂裏的耶穌像的模仿犯就是成誌航!
    而在我極度震驚的時候,他卻從這間屋子裏走了出去。
    我聽到了他迅速奔下樓梯的聲音,我回過神奔出房間,看到那道樓梯直通往地下室的方向,我衝了過去,他的人影早已消失,樓梯井燈火通明然而空空蕩蕩。
    我一手把著樓梯扶手,槍筒向外伸出,槍就在我的視線之下,瞄準器看出去,底下的地麵一跳一晃的,到樓梯底部時,有兩扇門相向開著,我設法瞄準那兩扇門,但眼前忽然一黑,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屏住呼吸,發現自己身陷在一個回字形的廊道裏,有一道微弱的光透過一扇門泄了出來,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原來是個囚室,有鐵鏈,有各種刑具,還有一盞小油燈掛在牆壁上,但沒有人,隻能看到地上的幹涸的血跡。我取下了那盞小油燈,迅速地退出,卻又穿過了另一扇門,我感覺自己的情況比往常任何時候都糟糕,因為我穿過一扇門就得背對另一扇門,而成誌航則躲在暗處偷窺我,我甚至都聽到他極為細微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但我無法找到他。
    我飛快地越過門框,兩眼睜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大,但我伸手不見五指,好在我的感知能力比所有的人都要強,在聽到風聲襲到腦後的一瞬間,我迅速地低頭躲避,並朝黑暗處開槍,微弱的火星在漆黑的房間裏亮了一瞬。
    我瞥見了他逃走的身影,我跟著他鑽入了一個房間,看到了一個大型的水箱,箱子裏有著殷紅的液體,我分不清那是血,還是紅色的油漆。我覺得成誌航在這裏唯一的藏身之處是在水箱的背後,我從側麵沿牆繞了一圈,單手握槍,筆直地伸出,稍稍按了按扳機,繼續往前繞到水箱那兒,那兒沒有人。
    但我很快在水箱裏麵看到了一個身影,是個張著雙臂,漂浮在水中的人,不知死活。我提著油燈,下意識地敲了敲水箱壁,卻在這時,那個人影也許是被裏麵的水流衝擊轉了個身,我的呼吸頓時停住,我認出了他,是徐熾的父親------徐謂瀾。
    我對著水箱開了槍,但水箱沒有反應,看來那水箱很厚實,不知是不是防彈的。
    我又連開數槍。
    水箱壁終於出現了孔洞,有難聞的液體順著孔洞裏流了出來,水很快下降。
    呼通!
    腦後又是一陣風聲。
    我及時回身,抬起手臂去擋那根劈下來的鐵管,同時彎腰沉胯,以寸拳擊向對方的胸腔,但是我這一拳打空了,油燈也落到了地上,對方眼疾手快扣住了我的手腕,順勢反向一擰,險些把我的胳膊擰斷,我連忙調整重心,轉身揮出了後擺拳接了一記掃腿,攻向對方的頭部。
    成誌航沒有想到我的身手比他想象的要利索很多,眉峰蹙了起來,說:“你不是沈子昀,你是誰?”
    我冷笑了一聲,說:“我當然不是。”
    我長腿又掃向了他的頭部,他卻後退了幾步,背一貼上牆,人就不見了。
    我沒空去管他,拿起了他丟棄的那根鐵管,又用力地敲擊,終於把水箱敲碎,裏麵的人順著液體流了出來,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發覺他還有氣息,忙拿出手機給徐熾打電話,要他趕快派人來營救,最好叫一輛救護車。
    我的話還未交代完,就嗅到了一股濃重的汽油味道,接著,火光從門口蔓延進來。
    我大吃一驚,飛快地衝了過去,幾乎是瞬間,一圈烈火呈包圍之勢迅速地從四周的邊緣處騰騰地燒了起來,像被狂風卷起的海浪,迅猛地朝我撲來。
    我逼不得已地背起了徐謂瀾往後退,退出了這間屋子,卻發現不止這間屋子,四麵都燒起來了,熱浪和濃煙比火光跟凶猛,四周的溫度在急劇地升高,大門也被成誌航給鎖上了。
    我成了火中的困獸,脫下了身上的連帽T恤罩在頭上,捂住口鼻,試圖打破窗子出去,可是,煙霧嗆人,我很快感到了窒息,漸漸地力不從心了。
    在我朦朧的視野裏,我依稀看到了成誌航的身影,他戴著防煙麵罩,從我對麵的一扇門裏竄了出來,他手裏握著一支皮同槍,板起槍機,對著我的胸膛,把槍舉了起來。他槍上的紅外線是開著的,我能借機看到他的位置,我仰麵朝天倒下的同時,也舉槍朝著他的方向開了一槍,火光耀眼,兩耳轟鳴,槍聲大作,震耳欲聾。
    我倒出打空的彈殼,側轉槍,摸一摸看是否都倒了出來,用快速裝彈器迅速裝進子彈,摸一下,板下來,一擰,一甩,合上旋轉彈膛。我朝著他又開了四槍。我的胳膊中了一槍,他也中了兩槍,朝後仰倒。
    我不清楚他是不是死了,但他似乎沒有再動彈了,而我也全身毫無力氣,我想,我可能就要死了。
    咚咚!
    房門響起了一陣巨響,有個人把一輛白色的車子開了進來,撞飛了緊閉的房門,在火光之中,我恍惚之間看到了成衍舟的身影,他身上滿是血跡,頭上還包著繃帶,但他從車子裏跳出,在熊熊的火光中,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徐謂瀾-------”
    他頗為嫌棄地拎起了地上的警察廳長,扔進了車子裏,自己也飛快跳回了車中,然後,車子再一次衝出了那宛若地獄深淵的火葬場--------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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