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納西瑟斯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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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吉普車的副駕駛上,成衍舟在專心開車,我急忙坐起身,問他:“我們這是去哪兒?”
“出城。”成衍舟嘴裏咬著一根煙,沒有點燃,很簡短地回答我。
“為什麼?”我問。
“我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行蹤。”成衍舟說。
“可是,已經有人發現了。”我盯著後視鏡,淡淡地說。
在隔著我們三輛車之的距離,還有一輛黑色的SUV不緊不慢地跟著。
成衍舟的瞳孔一縮,猛踩油門,車子像箭一般躥出了中央車道,帶起了一陣強風,刮得前麵的一輛雪佛蘭轎車裏的人滿臉是灰,等到那個司機回過神,還沒有開罵,車已經沒影了。
車內的加速表一直在轉,兩側的風景都糊的隻剩影子了。
我伸出手抓住了車頂的扶手,下一秒,整個車身都要橫過去了,車內掛件撞到了擋風玻璃上,我覺得自己也快撞到車門上了,等過了眼前這個彎道,我看到車窗外的景象還是花的。
但後麵的那輛黑色SUV還是緊緊跟隨著。
吉普的排氣係統因為速度發出狂嚎,車燈在黑夜裏猶如疾墜的流星,車子開進了危險路段,周圍的鳴笛、尖叫和爭吵聲頃刻間全部倒灌進來,在我的耳邊轟炸著。路燈時亮時滅,讓路麵上橫躥的車輛好似在黑色礁石裏虎視眈眈的遊魚。
危險!
我死死地攥緊了車頂的扶手,看著一輛出租車跟自己擦了過去。
成衍舟的方向盤打得及時,在預判上有種遊刃有餘的精準,他在久違的自由裏笑起來,不覺得危險。
前方的隧道口擺出了“禁止通行”的牌子,幾分鍾的混亂以後,私家車都盡力避讓到兩側,以免發生交通事故。
“我現在信號不好,”一個大叔扯著嗓門回老婆,“是真的信號不好。”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輛吉普從旁邊蹭了過去。他離開縮起脖子,接著又是一輛,再然後,聽見了“嘭”的一聲巨響,對方直接撞斷了“禁止通行”的牌子,朝著前方揚長而去。
成衍舟幹脆利落,直接把車開進了隧道裏麵,在一連串輪胎滑地的聲音擠開了前方的好幾輛車,造成了連環撞車事故,而他這個肇事者卻施施然地繼續前衝,落後我們有五輛車的那輛SUV也是藝高人膽大,竟然避開了車禍現場,繞了過去,繼續追擊著我們。
我覺得擋風玻璃前就是牆壁,有種需得時刻抓緊車頂扶手才不會被甩出車外的錯覺,車身隻要再傾斜一點就能蹭到牆麵。
耳邊風聲幾乎割破我的耳膜,我根本聽不清成衍舟在對我說些什麼,隻覺得車子跑出了隧道,跑上了相對寬闊平穩的國道,卻在下一刻,車子凶猛地甩出了一個弧度,讓我在刹車裏狠狠地撞到了座椅靠背,這段爭分多秒般的刺激旅程才暫時停止。
成衍舟的嘴角微微翹著,他嘴裏的煙還叼著,但一直沒有點燃,隻是那抹冷淡的,殘忍的笑容還掛在嘴角。他把車開到了道路中央,靜靜地等待著對方,似乎蓄勢待發的猛獸在尋找機會給人致命一擊。
對方也停了下來,亮著車燈照著我們,大家彼此晃眼,誰也看不清誰。
吉普車停下來,卻沒有熄火,囂張的轟鳴聲歸為蓄力般的低沉。雙方都在車裏對峙著。
我微微偏頭,試圖通過刺眼的車燈看到對麵擋風玻璃後追蹤者的麵貌,但無濟於事。
猛然間,成衍舟踩住離合器,油門轟了起來,發動機轉速當即升高,吉普貼著地麵咆哮著,在他掛擋的瞬間就朝對麵衝了出去。
兩車間的距離迅速縮小,對方似乎被成衍舟不要命的駕駛給嚇了一跳,當即倒車,在調轉方向的時候被撞歪,車身蹭到了國道邊的欄杆處,叮叮當當地刮斷了一截欄杆,使其落到了山崖下麵。對方歪著車身拐了出去,朝著另一邊的山道逃竄。
對方顯然不太擅長飆車,在轉彎的時候經常會蹭到山壁,把車門上的漆都刮了一層。
原先還是我和成衍舟被對方追擊,卻在轉眼間,成衍舟已經追上了對方,在並行時向對方施壓,把對方逼向了山壁一方,兩車在擦蹭間撞凹了車門。對方明顯害怕了,大喊:“成衍舟,你這個瘋子!快停--------”
他話還未說完,成衍舟就猛力撞向了他,倒車鏡“嘭”地當即報廢,對方沒操縱好方向盤,車頭在撞擊中扭拐向旁邊的山壁,車燈都碎掉了,他勉強刹著車,卻又被成衍舟調整方向,又一次側撞了過去。這次對方的車被他撞得淩空側翻了出去,翻滾了好幾下,才險險停靠在了欄杆一側,還把欄杆給撞歪,車身幾乎衝出了山崖一小半,總算被卡在欄杆中間。
成衍舟停下了車子,打開了車門,從後備廂裏拿出了一根鐵棍,緩緩地朝著對方走了過去。
我怔愣了好半晌,也迅速地解開了安全帶,隻感覺一陣反胃,雖然我也會飆車,但甚少有如此不要命的飆車法,不過,我並不對成衍舟的行為有任何的反感,相反還覺得這樣的成衍舟簡直不要太帥。
成衍舟提著鐵棍,在對方的嚎叫聲中,砸爛了對方的SUV的擋風玻璃,車子又往前滑了一下,對方嚇得大叫:“不要!饒命!”車頭的那個男人試圖往外爬,但是車身前後力量不均,隨著他的動作,車身前後搖晃得更加厲害,SUV似乎隨時都會一頭栽到橋下。
“等等……”我急忙跑上前,阻止了成衍舟往下砸車的舉動,“我有話問他。”
那人顫顫巍巍地打開了車門,涕泗橫流地伸出手向我們求救。
這時,我才看清這人竟然是曾經端著醬菜盤子向我們示好的矮個子男人。
我一手撐著車頂,一手將他拽了出來,車身的後半部分少了重量支撐,車子瞬間翻下了欄杆外麵,掉進了黑暗的深淵,發出了咚的一聲巨響。
男子雙腿打顫,早已沒了先前那番卯足了勁都要追擊我們的勢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快說,你到底是誰?你為何要追我們?”我問。
那男子顯然被成衍舟嚇慘了,一個勁地求饒,說:“饒命,我說,我都說--------”
“說”字音未落,忽然他的身體像是被秋風抽打了一樣痙攣著,他愣了一下,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他胸前已經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服。接著,他又是一陣顫抖,這次,他的額頭也出現個血洞,子彈從後腦射穿了他的前額。
矮個子男子仰麵朝天往山崖下跌了下去。
我和成衍舟來不及拉住矮個子男人,便站起身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隻在遠處的山坡處看到一點豆大的星火,很快,星火熄滅,山坡那邊陷入了平靜的黑暗之中。
“他們到底是誰?為何三番兩次想要害我?”我喃喃地說。
“他們是觀察隊。”成衍舟冷冷地說。
“觀察隊?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我不解地問。
“他的手臂上有個V字形的刺青。這個刺青是文森的觀察隊的標誌,他們是專門進行觀察監視精神變態者的特殊小隊。文森認為精神變態者是社會的毒瘤,必須鏟除,雖然通過了優生法案,但難保不會有漏網之魚,所以,文森成立了那個觀察隊,一直在密切關注國內所有的精神變態者,並利用他們其中一些人來對付另外一些相當危險且極其難以控製的人。也就是說,那個觀察隊裏的人也是極度危險分子,因為他認為必須以惡製惡,才去除去毒瘤的好辦法。”成衍舟說道。
“你是指那個特權機構的文森先生?他這是針對你還是我?”我問。從那矮個子男人和岑隋之找上門到成衍舟匆忙將我從監禁地帶走來看,我是絕對不會傻乎乎地認為他們的目標會是成衍舟,何況,我剛從心理醫生史提夫•楊那裏知道成衍舟並非是精神變態者。
“你覺得呢?”成衍舟反問。
我默然。
成衍舟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放心,既然我來到了你的身邊,就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那模仿犯?”
“不用擔心,他們也在找他。”成衍舟說道,“我會讓他成為甕中之鱉。”
C城,刑偵支隊辦公廳裏的案情分析會上。
“這是目前為止,關於殺人魔成衍舟的所有的調查資料------”老魏把關於成衍舟的資料打在了放大後的投影儀屏幕上,說道,“在成衍舟越獄的第三天,我們在C城的皇後區的車庫裏發現了被盜走的一輛吉普,其後備廂還有一位被綁的男子,自稱叫做威廉•湯的男子,他是在回C城的途中被一個流浪者搶走了車,雖然他說隻是一個流浪者,但我肯定那一定就是成衍舟了。而且,那個人還用他的名字在C城靠近市立醫院的一家酒店裏訂過房間……”
“嗯,本來模仿犯的出現就已經讓市民們惶恐不安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線索,雖然在發現車輛的地方進行科學偵查,但是沒有找到可疑的線索。成衍舟在之前作案的時候也沒有留下過任何痕跡,這段時間,他肯定會小心行事的。”徐熾坐在前排的座位上,蹙眉沉思著說。
“抓成衍舟的事情就先交給專案組,我們要先捉到模仿犯。還有,需要盡快找到徐廳長,就算-----是他的遺體也要找到。我們的壓力很大,不能有半點的鬆懈。”王局走進了辦公廳,向參與案情分析的所有警察命令道。
“是。”徐熾等人一起肅然起立。
“不過,我們是在C城市區發現那輛吉普,而不是在郊區,成衍舟為什麼不逃得遠遠的,反而要在容易被抓的地方落腳呢?”一個老警察提出了質疑。
“那應該是為了處理模仿犯。因為他根本無法原諒毀掉自己完美犯罪的人。同樣的,模仿犯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肯定也聽說了成衍舟越獄的事情,如果模仿犯真的認為自己是成衍舟,或者跟成衍舟一樣在代替神審判罪人的話,說不定,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他也在策劃殺死成衍舟吧。他們互相都在找對方,那他們肯定早晚都會相遇,在他們到達那個交彙點之前,說不定還會發生多起殺人案件。”老魏摸著下巴,分析道。
“這可麻煩了。”王局眉峰緊皺,沉吟了一會兒,把目光投向了徐熾,問道,“聽說,你們已經知道誰是模仿犯了?”
“嗯……王局,我想申請拘捕令。”徐熾站了起來,“隻要我們先抓住他,我們一定能夠救出我的父親。”也一定能夠找到失蹤的子昀,徐熾在心裏說。
現在,他已經很確定沈子昀是被模仿犯或者是成衍舟綁架了,因為,他回過一趟家裏,在那裏發現了打鬥的痕跡,而沈子昀不知所蹤,讓他的心弦緊繃到了極點。
這是又一起失蹤案,而且,還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跟父親同樣重要的人的失蹤案。
“子昀,你等著,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徐熾喃喃地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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