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納西瑟斯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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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子昀,這是今天我們的第二次見麵了。”
    在那個女人的房間裏,我再一次見到了才分開不到兩個小時的年輕的警官徐熾,他似乎也覺得這樣的重逢很有意思。
    “我不知道。我隻是肚子餓了,想要吃晚飯。”我嘟囔道。
    徐熾有些無奈地看著我,隨即衝在現場做勘察工作的警員說:“你到附近的快餐店去買點吃的。”
    我搖頭:“不要,我中午才吃了頓快餐。我想吃好吃的。”
    徐熾皺下眉頭,站起身來,拍了拍我的頭,說:“好,我帶你出去吃飯。”
    徐熾帶我去的是一家海鮮大排檔,現在是吃飯的高峰期,大排檔裏早就沒有了位置,很多人在那裏喝酒劃拳,現在正是盛夏,天氣熱得要命,盡管大廳裏開著空調,但根本沒用,依舊讓人覺得很熱,尤其是一些袒胸露腹的大胖子毫不顧及形象的或坐或站,大聲喧嘩,說著一些不堪入目的黃段子,讓我幾乎要奪路而逃。
    “哎哎,去哪兒呢?這家店裏的東西很好吃的。”徐熾說。
    我眼裏露出抗拒之色,轉身便走:“好吃我也不想來。”
    徐熾無奈地歎氣,說:“嗨,你這小朋友,還真挑剔。放心吧,我們不坐外麵,我讓這裏的老板娘給我留了個包間,很清淨的。”
    我懷疑地看著他,卻見他拉住我的胳膊,把我硬是拽進了大廳,在前台跟一個係著圍裙的中年婦女打了招呼,婦女笑著讓一個年紀大約十七八歲的女服務員把我們領入了一條狹窄的通道,再上了一層樓,來到了樓上的包間,那裏果然比喧鬧的大廳清淨多了,那女服務員為我們打開了空調,拿張抹布擦了擦看起來就比較幹淨的桌子,然後笑眯眯地說:“徐隊,你看看要多加點什麼,還是按照你們之前的來……”
    女服務員邊說,邊向徐熾投去了曖昧的眼神。看起來徐熾是經常在這家大排檔吃飯,所以,不止老板和老板娘,連這裏的女服務員們都對他的口味和喜歡吃的東西熟悉的很,而且,還因為他本人相貌出眾,俊朗挺拔,追求他的女孩數不勝數,似乎這女服務員也是其中之一。
    可惜的是,徐熾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別有深意的眼神,隻把目光集中到了我的身上,點菜單也順著桌麵推到了我的麵前,問道:“想吃什麼,自己點。”
    那女服務員還有點不甘心,努力想插入我們之間的談話,笑著問:“徐隊,這是你弟弟嗎?長得好俊哦。”
    徐熾仿佛才注意到女服務員,抬頭掃了她一眼,淡淡地一笑:“哦,是個凶案的目擊證人。”
    女服務員頓時僵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接話了。
    我心底有些同情她,但臉上不動聲色,隨意地點了幾個菜,然後把點菜單遞還給了徐熾,說:“就這些吧。”
    徐熾接過了菜單,有點不滿意地說:“你吃這麼少麼?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我搖頭:“已經很多了。”
    徐熾笑著,又加了幾個菜,才把菜單還給了女服務員,說道:“暫時就這些,如果不夠,我會再點的。”他這句話裏明顯有著讓女服務員別打擾他的意思,女服務員也聽出來了,暗暗地跺了跺腳,恨恨地咬牙,接過了菜單,轉身離開了包間。
    我掃了一眼女服務員的背影,小心地試探道:“她好像生你的氣了。”
    徐熾無所謂地聳肩,說道:“有嗎?我沒注意。”
    我提醒他:“我覺得她喜歡你。你是因為有女朋友才不理她的嗎?”
    徐熾頗為新奇地看著我,帶著愛憐的眼神揉了揉我的頭發,笑道:“你真是人小鬼大。老實說,我目前單身,暫時不考慮這些。”
    我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歎一聲:“徐隊,你真是憑實力單身啊。”我知道他是監視者的身份,也知道曾經對我,不是對米迦勒,而是對我陳璟表白過,但我不認為他對我目前的樣子感興趣。
    “你這樣真的會交不到女朋友的。”我勸說道。
    徐熾說:“你這小鬼!你懂個屁!不過,我是不會喜歡女人的。”他邊說,邊又揉了把我的頭發,他似乎最喜歡揉亂我的頭發,這回揉得更狠,讓我都不由自主地揮手打開他。不過,我還是很驚訝,他居然對我這個孩子出櫃。
    我瞪圓了眼睛,故意裝作驚恐的挪了下屁股下的椅子,畢竟我不能崩人設,原主沈子昀是被高長德性侵過的。他肯定會對這種事情敏感的。
    徐熾仿佛才察覺到了自己的失言,趕緊對我聲明說:“你放心,我對未成年不感興趣。我不是高長德那個變態。”
    我明顯地鬆了口氣。
    他的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受傷的感覺,似乎我的躲閃退避終究傷了他的心。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向我一個孩子透露自己的性向,也許是他下意識地把我當做了可以傾吐內心話的人了吧。
    “算了,我問你一個事。”趁著菜沒端上來,他轉移了話題,“我記得你好像是跟死者住在一個單元樓裏,你對死者了解嗎?”
    我想了想,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命案上,說道:“不很了解,我隻知道她在一家叫做富悅的卡廳上班,就是隔了我們兩條街區的那個卡廳,她的名字叫黃彩,她家裏有個四五歲左右的小孩,她常常為了出去上班,把自己的小孩子關在家裏,我經常聽見孩子哭。”
    徐熾思索了一會兒,問道:“那你知道她住在幾樓?我覺得她應該不是死在自己家裏。我沒看見她的小孩。”
    我說:“她住在十二樓,1204號。那裏不是她的家,那是一個姓董的男人的家。”
    徐熾又沉默了一下,剛好那個女服務員和另外一個男服務員端著菜上來了,徐熾便稍稍讓開了座位,讓他們把菜上桌,等到菜上齊後,他便為我夾了好幾隻龍蝦到我碗裏,說道:“嚐一嚐他們家的麻辣龍蝦,味道很不錯,對了,你吃得慣辣椒嗎?”
    我輕微地蹙了下眉頭,淡淡地說:“還行吧。”
    徐熾看出了我的勉強,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不好意思,我的媽媽喜歡辣的,我也受了她的影響,要不,我讓老板娘換一下?”
    我笑了笑,說:“這裏有很多不辣的。我少吃點辣的,沒事。”
    他尷尬地笑著,又把那幾隻龍蝦夾回去了。
    我暗暗好笑,嘴角也不覺帶上了幾分笑意。結果,我偶然抬頭間,發現他正呆愣在了原地,便好奇地問:“怎麼了?”
    他越發顯得窘迫,在那一刻,他心裏莫名地覺得麵前的少年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燦爛、那麼的動人心魄,等到回過神來時,他忍不住就想打自己一個嘴巴,因為他才說過自己不是變態,不會對一個未成年感興趣的。
    “你見過那個姓董的男人麼?跟他熟嗎?”徐熾又問。
    我搖頭:“不熟。我從沒見過他。我媽媽倒是提過幾次這個人。說他好煩,老是向他推銷巧克力,又不是什麼名牌,還會得糖尿病。”
    徐熾似乎明白了什麼一樣,若有所思地點頭。
    我覷了他一眼,吃了幾口蟹黃羹,假裝無意地提了一句:“啊,對了,我記起來了,我在出去打算吃飯的時候,在樓道口遇上了一個男人,跟他撞了一下,我覺得那個男人身上有種味道……”
    徐熾眼中精光一閃,忙問:“什麼味道?”
    我仔細地回想著,最後模棱兩可地說:“記不清了,好像是什麼牌子的男士的香水味道,還混雜著血腥味兒。很古怪,不過,如果我再嗅到的話,應該能夠記起來。”
    徐熾低低地“嗯”了一聲,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雨已經漸漸小了,便問:“你還想吃點東西嗎?”
    我搖了搖頭。
    徐熾便站起身,拿起了座位旁邊的雨傘,說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欣然同意。不知為何,我的心裏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仿佛我的身邊潛伏著某種野獸,它正貪婪地盯著我,隨時準備將我吞下肚子裏去。
    深夜兩點時分,我突然驚醒了。
    四周一片寂靜,我伸出手摸向了床頭櫃上的台燈,看了眼櫃子上的鬧鍾,發現還早,我又打算睡回籠覺,但猛然間,我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仔細地掃視著屋內,終於,我發現了那不對勁的地方是哪兒,我記得我睡覺的時候,我是把大門緊鎖的,但現在,門敞開了。
    我被這個讓我毛骨悚然的發現嚇壞了。
    我急促地喘息著,如同受驚的兔子,我迅速地跑回自己的房間,把臥室門鎖上,還拖過了房間裏的書桌堵住門。
    我從未有過的如此的恐懼感,即便在米迦勒的世界遭遇殺人魔傑森•亨特,我也沒有害怕過。
    那種來自未知的恐懼,那種時刻被人盯梢的感覺,讓我迫不及待地抓起了桌邊的手機,翻出徐熾給我的名片,給他打了電話,我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徐……徐隊,有人闖進了我的房間裏……我……我好害怕……”
    在我打電話的時候,我聽見了有人在開我的臥室門,不是拿東西砸門,而是拿鑰匙開門,但不是展玉芬,這個點她還在醫院上夜班,她一般很少中途回家。而且,我聽見了屬於男人的喘氣聲和不耐煩的低罵聲。
    我發出沉重的喘息,在房間裏環視著,我打算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可是,房間裏根本沒有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這時,我聽到了門終於被鑰匙打開,書桌被他大力地推開,一陣極細微的腳步聲,慢慢地,慢慢地進入了我的臥室。
    我嚇得翻身縮到了床底下。
    腳步聲一點一點地靠近,似乎還有人輕笑了一聲。
    我感覺自己像快要炸毛的貓一樣。
    “嗚嚕嗚嚕--------”警笛聲乍然響起,腳步聲在快要靠近我的床前頓住了,接著,是飛快地離開我的房間的聲音,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感覺後背起了一層白毛汗,全身虛脫了一般。
    這個晚上這個時間點,已經是徐熾和我的第三次見麵了。
    他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而且,他看見我安然無恙,他也鬆了口氣。
    他所帶來的刑偵大隊的成員在我的房間裏仔細搜索,想要找出那個闖入者的訊息,並且試圖讓我確認丟失了什麼東西,我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的發現。
    “子昀,子昀!”一個紮著馬尾的中年女子匆匆地跑進了家門,一看見我,就將我摟入了懷裏,埋怨道:“子昀,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一個人在家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我認出她就是展玉芬,原主沈子昀的媽媽。顯然是徐熾通知她回來的。
    “展女士,你看看,清點一下屋裏少了什麼東西。”徐熾說。
    展玉芬聞言,便急忙去清點財物了。
    “那個人怎麼會跑進屋的?”我好奇地問徐熾。
    “門鎖並沒有被損壞。不排除是熟人作案。你們家的鎖換過嗎?會不會是有人配了你家的鑰匙?”一個警察檢查了下大門的門鎖,問道。
    “沒有。”我說。
    “屋裏沒有闖入的痕跡,也沒有財物損失。”另一個警員在跟展玉芬確認過財物並沒有損失過後,又察看了一下屋子裏的痕跡,對徐熾說。
    “喂,小朋友,你不會是半夜做了噩夢吧?”先前那個警察狐疑地問。
    我堅決地搖頭:“沒有!我沒有做噩夢!我還聽見了他的笑聲!很陰森,很恐怖的笑聲-------”
    “有東西不見了!”展玉芬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然後,她跑進了她的臥室,找出了一本相冊,翻開後遞給了徐熾,指著幾處空蕩蕩的地方,那裏顯然是有相片插在裏麵的,然而現在並沒有。她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連聲音都有些發抖了:“我剛才就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對了,就是子昀的單人照,他從小到大的,所有的照片都不見了。你看,這裏全都沒有了……”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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