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水中的納西瑟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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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聞訊趕來,先對現場進行了必要的保護,然後便是一係列勘查、取證和盤問目擊證人的工作。
由於我和周謙都是命案現場的第一目擊者,所以,我和他都受到了警方的盤問。
盤問我的是位年輕的警官,約莫二十五歲左右,長得挺英俊,個子很高,目測有一百八十五公分,身材也不錯,肌肉很結實,頭發有點卷曲,穿著藍色的警用襯衫,藍色警褲,黑色皮鞋擦得很亮堂,似乎他的家境比較優越,本人也很注意形象的,讓人一看就覺得他是個一絲不苟的人。
“你叫沈子昀?”他問,語氣倒是十分的溫和,大概覺得我是孩子,說話自然比對成年人要有耐心很多。
“是。”
“多大了?”
“十一歲。”我說。
他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顯然沒想到我看起來那麼早熟,那麼冷靜,實際年齡卻才十一歲。
“那個……警察叔叔……那個人是被人把脖子擰斷了,是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他更加驚訝,瞪了我一眼,說道:“嗯。說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說:“他是我的輔導老師……他……他不是好人的……他老是喜歡摸我們……”
年輕的警官愕然,對我吐出的情況始料不及,連眼神都沉了下來:“你是說--------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敢。他說,隻要我告訴爸爸媽媽,還有報警,他就殺了我和我媽媽。”
年輕的警官再次看向屋內的屍體時,眼裏有了一絲厭惡之色。
“徐隊,你過來一下。”有警察在廚房裏有了新發現,於是大聲叫道。
年輕的警官便把我交給了另一名相貌平平的警察,自己走向了廚房,問:“發現了什麼?”
“是把斧頭。”那名在廚房裏的警察說,跟著又補充了一句,“是玩具斧頭。不像是死者的東西。死者單身,沒有結過婚,據說,有人安排過他相親,但他都婉拒了。”
“所以,他沒有小孩子。會不會是來他家的孩子?他是培訓學校的老師,經常會有孩子到他家裏。你去調查一下。”年輕的警官在廚房門口說道。
“好的。”警察說道。
“小朋友,問你話呢---------”我正注意著那名年輕的警官,我覺得他給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我猜測他會不會是盛逍,冷不防耳邊傳來了詢問聲。
我回過神,掃了一眼拿著筆錄薄的相貌平平的警察,心不在焉地反問:“他叫什麼名字?”
警察一愣:“啊?”
我又重複問了一句:“他叫什麼名字?那個長得挺帥的警察叔叔叫什麼名字?”
相貌平平的警察聞言朝廚房那邊掃了一眼,恍然大悟,道:“你說我們徐隊啊?他叫徐熾。他很厲害的,別看他年輕,他破獲的案子不計其數,所以才能這麼快升為刑偵隊長。”
我以手托腮,輕輕地“嗯”了一聲,暗歎一口氣,否決了他是盛逍的可能。因為他沒有盛逍那種盛氣淩人的氣勢,沒有那種即便是在萬千大眾之中,也讓人一見就無法呼吸的特質。但,不可否認,我還是很在意這個徐警官的。畢竟我是外貌協會的。
“喂,小朋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那名警察又催促道。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點興致缺缺地說:“什麼問題?”
那名警察被我噎了一下,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了,敢情這小家夥是個人精,這漫不經心的態度,是看人下菜嗎?但對方還是孩子,何況還是那麼漂亮的孩子,他也不能擺臉色給人家看,忍了一下,說道:“你知不知道他跟誰結了仇?”
我懶洋洋地說:“你不是警察嗎?你自己查唄。”
警察連續被我噎了兩下,心中就不痛快了。這時又有一個警察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他就又朝我瞥了一眼,那種眼神讓我很反感,好像我就是殺人嫌疑犯似的。果然,他的語氣也冷了下來,說道:“你的朋友說,你很恨死者,因為他對你性騷擾,你很想殺死他,是不是?”
我冷笑了一聲,看向了我那個所謂的朋友周謙,見他站在門外接受警察的詢問,剛好與我的視線相碰觸,他的眼神就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明顯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對啊,我是非常想要殺死他。不過,沒有殺他。他是被人擰斷脖子的,警察叔叔,你沒看過屍體嗎?”我說話的語氣裏帶著嘲諷的意味。
警察臉色有些難看,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你態度認真點!”
我這邊起了明顯的爭執,終於引來了徐熾的注意,他快步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那個警察很不悅地說:“這孩子不配合--------”
我立刻做出了一副十分委屈的樣子,迫不及待地告狀:“警察叔叔,他凶我!”
警察的臉抽搐了幾下,想要辯解,但徐熾衝他揮了揮手,說:“老魏,你去宋法醫那裏幫忙。我來問他。”
警察老魏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開,徐熾在我的對麵蹲下,態度溫和地問道:“小朋友-------”
我翹了嘴角,有點不滿地說:“我不叫小朋友。”
徐熾隻好擺出更溫和的笑,說道:“沈子昀,我問你,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我想了想,搖頭。
“那你是不是跟你的那個老師,”提起輔導老師高長德,他想起了我剛才所說的高長德對我性侵的事情,他皺了下眉頭,說,“有過一番激烈的搏鬥?是不是他想要對你做不好的事情,你反抗過?那時候,他還活著,對吧?”
我說:“嗯。他力氣很大,我差點被他掐死了,後來,有個送外賣的來了,我才趁機跑掉了。”
徐熾眸光一閃,似乎從我的回答中捕捉到了有用的訊息,問道:“送外賣的?什麼時候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我歪頭回憶了一會兒,說道:“大概兩點三十,或者四十……我跑出去了,我肚子很餓,我在快餐店了吃了一會兒東西,後來下雨了,我想起手機掉了就回來找……然後,我就發現人死了……”
“兩點三十……死者死亡時間大概也是這個時間段,嗯,就是說,如果不是出現外賣員,你也不可能擺脫危險……但外賣員出現的時間有點巧……對了,小葉,你查下死者的手機,他訂餐的時間是什麼時候?”徐熾問道。
“徐隊,是兩點五十。比預計時間早了十多鍾。但是,一般外賣員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也會有提前送達的可能。”一名女警員找到了高長德的手機,所幸,對方的鎖屏密碼很簡單,那名女警輕而易舉地打開了手機,正在翻看著上麵的記錄。
“徐隊,這裏有外賣盒子,是”美達外賣”的。哦,上麵還有外賣員的名字和電話。”
“跟外賣員聯係一下,看他那裏有什麼線索。”徐熾說道。
警察立刻按照外賣單聯係外賣員,但過了一會兒,他疑惑地說:“原先送外賣的拉肚子,所以臨時換了人,是才做外賣沒到半天的另一個外賣員。我聯係不到他的地址和電話,因為我打過去是空號。”
“這個外賣員有問題。你再去一趟”美達外賣”,詳細調查一下兩點五十這個時間段的那個外賣員的情況。”徐熾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立刻吩咐了那個女警察。
等女警察離開後,他看向了我,溫柔地問道:“你如果還想起什麼,就打這個電話。”他把一張名片遞給我,又摸了摸我的黑發,說:“我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說:“謝謝警察叔叔。”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叫”哥”,別把我叫老了。”
我從善如流地改口,甜甜地叫道:“謝謝徐哥。”
徐熾:“……”
我知道徐熾對我的觀感很特別,不光是同情,還帶著一種讓人無法說清的感情,我把它理解為喜歡。但1314卻在我的腦海中提醒了一句:“宿主大大,你不要和他接觸得太密切。”
我眼尾一挑:“嗯?”
1314說:“他是監視者。”
我詫異地問:“我的監視者不是盛逍嗎?”
1314說:“被主神大人換掉了。現在你的合作夥伴,也是監視者變成了他------費利斯•瓊恩。”
我呆了一下:“那個米迦勒世界的瓊恩警探?難怪我對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1314說:“就是他。他在原來的世界裏中彈身亡,他的精神體就被主神大人捕捉到了,現在成為了你的監視者。”
我的心一沉:“那盛逍----------”
1314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無法查探他的行蹤。”
我歎了口氣,看來這個世界是無法見到他了。
“到了,是這裏嗎?”徐熾在街口路邊把車停了下來,問。
我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外麵街口處的小區,不算大,但環境還是比較好,綠樹環繞,還有保安站在崗亭前,我推門下車,對徐熾揮手告別,徐熾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幾分鍾,然後才重新啟動車子開走了。
我背著書包,跟保安打了個招呼,走入小區時,我又感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被人暗中盯梢的感覺,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但四周並無異樣。
“喲,這不是小沈嗎?放學回來了啊。”一個泡麵頭的大媽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我看她一眼,認識,是原主對門的鄰居,王大媽,新廠不錯,時常給原主帶一些好吃的點心,但就是有點嘴碎,愛背後議論人。我挺煩她的,不過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當下擠出一個笑臉,問:“大媽好。我媽媽回來了嗎?”
王大媽說:“你媽加班呢,今晚可能不會回來,她讓你好好做作業。對了,大媽家的留學米國的兒子給我帶了一些洋點心,我吃不太慣,你有空去大媽家拿吧,你大叔沒有鎖門的。我先去買瓶醬油。”
我扯了下嘴角,笑道:“好的,大媽。”
我們正說著話呢,卻見一個風姿綽約,穿著豔紅吊帶裙,踩著恨天高跟鞋的女子從我們跟前的一幢大樓走了出來,與我們打了照麵,女子表情略微凝滯了一下,顯然是看見了嘴碎的王大媽,頓了頓腳步,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對我們說:“王大媽,出去啊?喲,子昀也回來了啊。”
我想了想,才認出那是305號樓的住戶,名叫黃彩,在離原主所住的小區約莫兩個街區的富悅卡廳上班,說是卡廳,實際上卻是個低檔的淫穢暗娼的窩點,裏麵的所謂包房公主多是從事皮肉生意的。黃彩是裏麵的老資格了,有些姿色,主要是她比較會拉攏客人,所以,她的生意比其他的包房公主要好得多。
王大媽眼中閃過了一絲嫌惡之色,臉上卻笑容滿麵,客客氣氣地說:“小黃啊,上班嗎?家裏的孩子呢?”
黃彩有點不自然地說:“還在睡覺。”
王大媽說:“他若是醒了,又該哭著找媽媽了。要不,等他醒了,我把他接到我家裏去。”
黃彩頓時感激地說:“好啊,謝謝王大媽。改明兒,我送你一個LV包。”
王大媽笑開了花,連連笑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小黃是找到可依靠的人兒了?”
黃彩聽她這麼一說,不由也得意起來,眉開眼笑地說:“嗯,是喬氏集團的少爺,他出手可闊綽了,他還給我拍下了那串TIFFANY(蒂芙尼)項鏈呢!對了,他還說,要是有空,今年春節會帶我飛澳大利亞。”
王大媽眼裏也露出了豔羨之色,感歎道:“喬少爺還真是大方呢!這樣的人,小黃你可要抓牢啊,要是讓別人搶了去可就不劃算了。”
黃彩聽著她酸溜溜的口氣,有些不高興了,她還想說點什麼,我卻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話,說:“我回去了,快六點了,你們慢慢聊。”
黃彩聽我這麼一說,驚了一下,忙看腕表,果然已經六點整了,匆匆地說了一句:“啊,都這麼晚了,我得趕緊上班了。大媽,你記得接曉東去你家啊。不然,他看我不在會哭的。”便跑到街口去攔出租車了。
“曉得了,曉得了。”王大媽說,看她走遠了,又鄙夷地輕啐了一聲,說:“哼,不過是個賣的,得意個什麼勁兒!”
我:“……”大媽,你這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功夫可是爐火純真啊!
王大媽又歎了口氣,對我說:“她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她孩子倒真是可憐,又那麼小……子昀,我告訴你啊,你以後長大了,可千萬別找這樣的女人當媳婦……”
我實在無心聽她編排黃彩的話,雖然我對黃彩談不上好感,也沒有惡感,對我來說,她不過是個路人而已。我快步走進了黃彩出來的那幢樓,也就是原主所在305號樓,乘電梯直達七樓,拿鑰匙開門。這是普通小區,普通的電梯房,絕大多數都還沒安裝密碼鎖,不過,每層樓的走道上倒是安有監控,方便小區保安掌握各個樓層的情況。
我走進原主的屋子,裏麵空無一人,但比起高長德的那個狗窩還是好了數倍不止。房間寬敞,大概有一百五十坪,兩室兩廳,屋內東西擺放整齊,地板纖塵不染,家具雖不算高檔,但也經濟實惠,大廳外麵連接著寬敞的陽台,陽台的左麵還開辟了一處小小的花園,有玫瑰,水仙,綠蘿等,右邊則擺放著躺椅和茶幾,茶幾上放有一套陶瓷茶具,看得出來,原主的母親展玉芬是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我回到客廳,看到了客廳牆上掛著的合照,展玉芬披著長長的披肩發,笑容恬靜而美麗,左側則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兩人互相依偎,顯得恩愛甜蜜。我看了一下日期,顯然是兩人的結婚紀念一年時的紀念照,那時候,展玉芬剛剛懷孕,看上去兩人溫馨而和諧,隻可惜,後來男人出軌了,破壞了那份幸福。展玉芬似乎對男人還有留戀,不然,這張全家福可能早就被她丟掉了,不過,這張合照上還是有一些刀子的劃痕和破損,似乎展玉芬對之又會時不時地發泄怒氣。
我打開書包,把裏麵的作業拿了出來,翻看了一下,很簡單,用不了十分鍾我就能全部做完,所以,我並沒有立刻開始做,而是拿出手機,隨意玩了一下手機裏的遊戲,是名叫《夢幻精靈》的遊戲,顯然,原主很喜歡玩這個遊戲,已經練到了黃金玩家的水平了。可惜,我手殘,開局不到十分鍾,我就掛掉了。
我不滿地“嘁”了一聲,哼道:“什麼破遊戲!”
1314:“……”為什麼宿主大大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會是個遊戲手殘的?
我又不死心地玩了一會兒才丟開手機,開始認真做起作業來,果然我極快地做完了作業,肚子很快就“咕咕”地響了,我按照原主的記憶,在書房裏的書架上找到了一個餅幹盒子,打開盒蓋,我看到了裏麵的一些零錢,我數了一下,大概有個兩千來塊,心想,看來展玉芬挺在乎沈子昀的,對沈子昀很慷慨的,零錢給的真多,超出了我預估。
我揣起了零用錢,拿上鑰匙,準備到小區外麵的烤肉店去吃大餐,結果一看天色,好像很晚了,雨又下起來了,我反身回去,拿了雨傘,在走到樓道的電梯處時,我看到電梯對麵的一戶大門虛掩著,裏麵依稀有聲音傳出,我好奇地想要走過去,卻不提防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與我撞了個滿懷,我被他撞到了地上,那人卻頭也不回地走了,也沒有理會被撞倒的我。
“什麼人哪!”我不滿地咕噥著,看到大門敞開,從裏麵流淌出一股混雜著血腥味的髒水,然後是一雙女人的腳,以及腳上那雙紅色的恨天高跟鞋……
作者閑話:
親們,求枝枝,求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