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去哪裏了呢？
    洛飛揚沒必要猜，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頭不出意外是秒接。
    “飛、飛揚？”
    “在哪兒？怎麼不回家？”洛飛揚皺著眉問。
    林東越發忐忑：“你在家嗎？我現在就回去。”
    “發地址，我去接你。”
    林東慌忙擺手，也不管對麵看不看得見：“不用，安叔送我。”
    “嗯。”洛飛揚掛了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起，林東把手機揣回兜裏，討好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二老。
    林錦儒頗為傲嬌地冷哼一聲。
    紀絨也白他一眼：“喲，要回家呀？咱這小廟還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唄。”
    “不是，媽，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這不是……”林東支支吾吾想不出個借口，隻好繼續哀求，“爸，媽，你就讓我回去吧，飛揚還在等我，他剛從國外回來，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睡覺多害怕啊。”
    “那我也害怕啊。”紀絨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肝，“我這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見自己銀行卡裏的錢嗖一下就不翼而飛了，你說嚇人不嚇人。”
    林東縮了縮脖子。
    林錦儒冷哼一聲。
    “更可怕的是啊，”紀絨點了點他的額頭，裝作驚嚇的樣子，“這睜眼一瞧，發現不是在做夢，是真丟了。”
    林東又往後縮了縮脖子。
    林錦儒優雅從容給自己泡了一杯茶，沉著冷靜開口：“今天飛揚來咱家了。”
    林東蹭的一下從鍵盤上站起來：“爸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林錦儒下意識往後一躲，剛泡好的茶澆了一身。
    一家子兵荒馬亂趕快給他擦衣服。
    等這頭終於弄好了，林東乖乖跪回去，要多乖巧有多乖巧：“爸你再說一遍，飛揚來家裏了？他說什麼了？他是不是說以後都不走了？”
    “咋咋呼呼成什麼樣子！”
    林東不敢說話了，隻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
    紀絨看著來氣：“還能說什麼？說找工作，說要養家糊口，說要攢錢娶媳婦兒，你但凡能學他一分好，我跟你爸這心髒還能多活十年！”
    林東的閱讀理解能力在某些時候分外好用，立刻抓到了關鍵詞：“找工作？飛揚沒有工作嗎？爸你安排一下唄？咱們公司不是缺個總經理嗎？”
    咱們公司經營多少年了這時候缺個總經理？
    你怎麼不幹脆缺個董事長呢？
    林錦儒這茶是真喝不下去了，往外趕人：“滾吧滾吧，別回來礙眼。”
    林東麻溜站起來把鍵盤送回房間去，外套一披就往外跑，邊跑邊說：“爸媽你們別忘了啊，我明天就帶飛揚去公司辦入職，最少也是個總經理吧。”
    “砰！”關門的聲音。
    “啪！”茶杯砸門上的聲音。
    林東聽見了。
    但林東也不是頭一次聽見了。
    自從他三年前偷偷給洛飛揚轉錢被家裏人知道，這茶杯隔三差五就得摔一次，林母怕先前那套景德鎮的太貴，從網上買了一堆樣子差不多但便宜的，砸起來也不心疼。
    過了一段時間，門口那瓷磚被砸出個豁口來，可見林錦儒準頭相當優秀！
    林東熟練躲過第不知道多少次親爹的追殺，一路直跑到車上：“安叔快點快點，飛揚在等我。”
    安九叔：……
    安九叔盡力了，他用了多年的經驗，不止千辛萬苦避開了所有綠燈，而且選了最繞最容易堵車的一條路，盡可能成為林東倒貼路上一個忠實的路障。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向以堵車聞名的北京城，今天晚上竟然沒堵？！就離譜！
    林東甚至還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公寓，電梯都沒坐，四層樓是一步三個台階爬上去的。
    九點之前小少爺成功哼哧哼哧敲開了自己家的門。
    洛飛揚無語：“早上見你的時候跟冰裏撈出來一樣，怎麼，晚上抽空去蒸了個桑拿？”
    小少爺把頭上汗一抹，笑得憨厚：“這邊住的習慣嗎？還缺什麼？我明天買。”
    “都不缺，晚飯吃了嗎？想吃什麼？”洛飛揚問。
    吃是吃了，但想吃什麼？
    林東眼珠一轉：“你給我做嗎？”
    他的眼神裏有小心翼翼的期待，還有些難以克製的驚喜，奈何洛飛揚沒點亮這個技能。洛飛揚誠實搖頭：“不會做，以後學。”
    “不用不用。”林東想到什麼，笑得傻乎乎，“我給你做。”
    “我吃過了。”
    “那我也吃過了。”
    洛飛揚被他逗笑，將人推進洗手間：“那就去洗澡，洗完澡看電影。”
    “看電影？”
    林東冒出個頭：“看什麼電影？去電影院嗎？”
    “就在家裏。”洛飛揚一手把人推進了浴室。
    同一天，洛飛揚幹了兩回一樣的事。
    林東難得點亮了那根叫做敏感的技能柱，心裏砸吧：他是不是嫌我髒？我很髒嗎？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被打開，一條內褲丟到了他頭上。
    林東：……
    他是真的一天幹了兩件同樣的事，連流程都是一樣的。
    林東默默把頭上的三角形布片扯下來放到一邊，餘光瞥了一眼，突然發現哪裏不對：“飛、飛揚？這是不是我早上換下來的那條啊？”
    傻子的反射弧還是一樣長。
    洛飛揚靠在洗手間門上笑：“是啊！”
    “那它……那你……”林東想到什麼，臉色突然爆紅。
    洛飛揚不吝嗇於給他一個準確的答案：“你隨手一丟，我就幫你洗了又吹幹了，幸好吹幹了，你這屋子裏什麼都沒有，連身換洗的衣服也沒有。”
    “哦，對，忘記給你買衣服了。”林東一拍腦袋，“飛揚，明天出去買衣服嗎？我看你就帶了一個箱子，應該沒拿太多衣服吧，咱們要買的東西還不少。”
    花灑打開，淅淅瀝瀝的水聲傳出來，洛飛揚忽而覺得安心不少。
    這麼多年漂泊無依，突然就好像落到了實地上，有個小傻子會真心實意地關心他是不是吃得飽穿得暖，就算是笨拙，但是如此赤誠的，將一顆心捧給他看。
    他說：“行，明天就去。”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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