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阿純下次歇著，本公子想吃水晶馬蹄糕了，阿海去做。”文瑛本就是個紈絝子弟，年紀又不過十二歲，自然想一出是一出。
    暗歎文瑛果然難伺候，連海平隻好去小廚房看，結果今晚壓根沒有人做，連海平哪有可能做出來？
    可辦不好差，按照家規，連海平就要被拖下去杖責，他可不想因為文瑛一時心血來潮，害自己倒黴，必須想法子應付過去。
    好在有豌豆粉可以代替，連海平迅速燒了鮮牛奶，搗碎馬蹄，調好桂花蜜，把燒熱的牛奶拌入豌豆粉，撒上馬蹄碎，導入模具，待溫熱後脫模切塊，澆上桂花蜜就裝盤。
    “公子。”連海平端來馬蹄糕的時候，就看到文瑛沉著臉坐著。
    很清楚奴隸在主人這是卑微的，文瑛這種被寵壞的二世祖根本不懂廚藝，一定是平日可以隨時吃想吃的，這次連海平複命太慢，文瑛想發脾氣。
    盡管速度足夠快，然而在文瑛這就是慢了，連海平自然不能和一個貴族正麵剛，必須趕緊服軟，他放下馬蹄糕，主動跪下請罪：
    “下仆辦差不利，罪該萬死。小廚房裏暫時缺食材，下仆隻能用現有的代替，請公子先品嚐。若不合胃口，下仆再重新做。”
    “端著伺候。”文瑛畢竟是貴族，他對手下奴隸的要求當然很高，所以沒有看連海平，嫌這個奴隸效率低，已經盤算怎麼處置對方了。
    “是。”連海平當然明白自己的處境，他端著馬蹄糕小心翼翼走過去，跪在文瑛麵前高舉著馬蹄糕。“公子您嚐嚐吧。”
    “嗯。”文瑛本來不打算理會，不過拈了一塊馬蹄糕後，忍不住拍手。“該賞！來人，賞阿海二十兩銀子！”
    正端著桂花糕伺候文瑛呢，連海平沒法磕頭，保留原本動作道謝：“下仆謝公子恩賞。”
    到了第二日，沒有唯一能管縛他的文朝宗在，文瑛自然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騎著高頭大馬就要殺出去。
    外頭跪送的奴隸們趕緊躲開，袁側君聽到動靜，嚇得趕緊追過來。他可不是擔心那些奴隸，親自確定文瑛還好端端地騎著馬，他才鬆了一口氣。
    “三公子，你要出去散心阿叔不攔著你。”袁側君走過去勸兒子，盡管他是文瑛的親生阿父，然而按照宗法製度，文瑛隻能管齊子幻叫阿父，袁側君反而是阿叔。
    哪怕袁側君年紀比文朝宗還大，也必須根據尊卑自降輩分。側君相當於妾室，袁側君自然沒有資格叫親生兒子的名字，隻能叫三公子。
    這樣的稱呼，文瑛是很不喜歡的，雖然他頑劣，可他骨子裏還是隻認袁側君一人是阿父，當即興致就不太高了。
    見兒子微微低頭不說話，袁側君忍不住心疼：“三公子路上小心些，這馬兒太過高大，隻是踢著幾個奴隸倒也沒有什麼，下仆就是怕您磕磕碰碰。”
    “阿叔別擔心了。”文瑛在袁側君這也算乖巧，拉住袁側君的手。“我不過憋壞了出去玩，身側帶著的奴隸都是盡忠職守的，阿海還幫我選了兩個會拳腳的，您放心吧。”
    “我得看看，萬一阿海那個奴才隻是敷衍三公子可怎麼好？”袁側君很不放心，趕緊叫連海平把人帶來。
    “側君，您看。”連海平招手，就有兩個個頭不算高，看起來卻分外敦實的男子。
    兩名男子齊齊跪下，磕頭行禮：“下仆叩見側君。”
    認真端詳了一會兒，袁側君看著兩人也算虎背熊腰，至少能在危急關頭護主，總算放了心：
    “你們跟著小主人，可要恪守本分，好好地保護小主人。若有危險，你們務必拚死護主。若是小主人出了意外，我可不會饒了你們。”
    “是，下仆們定當盡忠護主。”男子恭恭敬敬地回話，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一看就知確實有些力氣，袁側君又叮囑了一番，就叫他們回侍從隊伍裏了。
    叮囑完那兩個健壯男子，袁側君就把連海平叫住：
    “阿海，三公子身側奴隸之中，數你最聰明懂事，會的手藝又多。三公子還年幼，外頭的食物未必合他心意，你可要上些心，把公子伺候好了。”
    “袁側君您放心吧。”跪在袁側君腳下，連海平磕頭。“伺候小主人是下仆本分，下仆自當好生服侍。”
    “雖已出府，你們依舊還是永定侯的奴隸，我不希望有人想著逃跑，也不希望有人在外頭敷衍了三公子。”袁側君叮囑過連海平，就叮囑跟隨伺候的所有人。
    開始確實就選了幾個人，不過文瑛要求多，連海平隻能把可以差遣的都帶上，因此跟隨伺候文瑛的人有二十多名。
    掃視了一圈跪了三排的奴隸們，袁側君幫文瑛整理好微亂的鬢發：
    “府邸裏的規矩你們務必恪守，不得逾越。外頭凶險，三公子容不得閃失。爾等好生服侍，若有差錯，你們就等著領重罰吧。”
    “謝袁側君教誨。”奴隸們趕緊磕頭，“下仆們自當恪守家規，盡忠侍奉公子，不敢有絲毫懈怠，請側君放心。”
    “阿叔，我可以出去玩了嗎？”文瑛隻覺得自己的阿父太過小題大做，雖然他想法子提前走，然而還是因為馬兒的問題，拖延了出去的時間。
    “就知道你光想著玩。”袁側君很無奈，“路上小心，不要亂吃外頭的東西，我做好午膳等三公子回家。”
    “我想在外頭吃。”文瑛對自己的阿父還算體貼，衝袁側君乖巧一笑。“阿叔不要太辛苦，外頭若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帶給您便是。不用擔心，我出門跟著那麼多奴隸呢。”
    “好。”袁側君還是把兒子送出門，又叮囑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放文瑛離開。
    總算出府了，文瑛騎馬狂奔，連海平等人身為奴隸，是沒有資格騎馬的，隻能跑步跟隨。幸虧文瑛是三分鍾熱度的小孩子，連海平等人總算跟上，除了那兩名男子，都氣喘籲籲。
    “你們這幫笨奴，這就不行了？”文瑛哈哈大笑，“一個個扶著牆，力氣太小了吧？這樣沒有力氣，怎麼跟隨著伺候本公子？”
    費了好大力氣，連海平才把“你自己跟著狂奔的高頭大馬跑幾圈，就懂得是為什麼了”這句話給咽下去，他提醒自己身份有差別，奴隸主貴族不懂體恤人，必須提防被打屁•股。
    總算恢複過來，連海平認命地領著眾奴隸跪下：“是下仆們無能，求公子原諒。”
    “罷了，我今日心情好。”文瑛擺擺手，“過來牽馬，本公子慢點走就是。”
    “是。”連海平走過去，試了幾次，發現這馬太高。“公子恕罪，下仆不能牽……夠不著。”
    “你怎麼這麼笨……”文瑛往馬下一看，他的貼身奴隸阿海不過十歲，和這高頭大馬相比確實矮了。“罷了，換個高的。”
    “是。”連海平揮手，叫了一名個頭高的奴隸過去牽著馬韁，自己則跟在馬後待命。
    第一次單獨出行，文瑛看著冷清的街道，有點失望：“阿海，你去打探一下，街上怎麼沒有人哪？我本來打算逛逛集市的。”
    “公子有所不知，貴族出行，平民務必讓道。袁側君昨夜已經命人通知了知縣，官道全然封鎖，以免打擾了公子。”連海平恭恭敬敬地回話。
    “早知道就微服了。”文瑛有點失望，“風車沒法買了，泥人也買不到了。”
    “公子饒了下仆們吧。”連海平趕緊勸著，“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一時興起微服出去了，萬一有個好歹，下仆等奴隸可真的不是挨一頓板子就能被饒過的……”
    畢竟現在還挺喜歡連海平的，至少把連海平當個有趣的玩具，文瑛自然不想連海平因為那樣的理由被文朝宗處死，他趕緊道：“我心裏有數，你不會腦袋搬家的。”
    一路上跟著文瑛，找到了文氏門下的驛館，文瑛就去享受溫泉了。
    驛館的投其所好，給文瑛找了個會唱小曲的梨英美男，文瑛就把連海平等人打發下去了，自己一個人學著文朝宗的樣子，把大美人拉入溫泉池。
    懷裏的確實是個美人，被文瑛近距離抱著，絲毫不在乎對方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少年，美目瞥去，文瑛順間如同丟了魂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美人。
    趁著文瑛在溫泉池享受，連海平找了個借口，把伺候文瑛的差推給其他人，領著兩名看起來不算健壯的少年，繞路離開了驛館。
    郊外荒林。
    連海平揮手，身後少年閃身消失，卻毫無聲息。那兩名少年論拳腳功夫，可比他給文瑛挑的那兩個擺設厲害多了。
    隻是感覺到微風拂麵，頃刻之間就有一人出現在連海平麵前：“閣下可是阿海兄弟？”
    “正是永定侯府家奴阿海。”連海平抱拳，“顧大俠，您想知道的消息，下仆已經打探出來了。慕少爺和小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