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入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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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歸府之時天已起了日花,左箏見朝風涯無恙,心中鬆了口氣,那麼大的一陣仗,隻怕他會身死其中,還有許多事未解決,他可不能在這時候死。
“若不是那丹魔插手,指不定早已拿下鬼王,聽說那鬼王有千年道行,不同於那珠子沒有定性不好控製,趁他不備定能拿下,怎知出了這事,當真可恨!”
“拿他向陛下交代,陛下才會放棄那珠子的念頭,這下不得不再去尋他。”魏坤在眾多弟子的護衛之下隻受了一點輕傷,這時候還能破口大罵,想來是精神得很。
也是從他的口中,左箏得知了他們這些日子的勾當,這下,不用向朝風涯打聽何事了。
回來的路上聽季知平提起那丹魔的過往,對朝風涯有些許失落,他終是辜負了她的心。
她一直以為丹室所行之事是為了壓製邪祟,幹著斬妖除魔的正事,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朝風涯一直聽著魏坤的絮叨,想起了武柳此人,“你與武大人合作過,借著他的名聲便能一直欺瞞陛下?下次別有這種拿不準的事。你我,隻管聽命於陛下交代的事,剩下的由武大人來管,別忘了,你我不同於昔日,我如今所任的是接手內人先前代管的職務,而你,魏大人,丹室的器具這會兒不歸您管了吧?”
提到這,魏坤又是怒罵不止,竟在此時見到左箏與季知平出現,“這……這倆人還活著!”
左箏不語,回頭低聲與季知平說了幾句,後季知平先行回到房裏,左箏留了下來。
朝風涯站起身,隻見左箏向二人行禮,後抬眼與朝風涯對視,“左箏先去歇息片刻,有何事,之後再說吧,風涯。”
“去吧。”朝風涯未把左箏被丹魔抓走的事告訴武柳,魏坤的弟子還是把消息傳到了武柳耳中,前腳左箏剛回房,武柳穿著一身裏衣,隻套了一件大衣策馬來到朝府。
“箏兒呢?”武柳進入大堂見到眾人都在,眼底發紅,更是憤怒,“她為何會出現在那處?!”
魏坤示意身旁的弟子攔住武柳,武柳可是出了名的武將,雖是上了年紀的人,本事總比身邊這幾個隻會動動嘴皮子的人強,還是小心些,免得一個不慎便被誤殺。
魏坤好聲安慰,“武大人息怒,朝夫人不久前已平安歸來,這會兒已回房歇息。”
“真的?”武柳不信,都說被那突然出現的丹魔抓去,為的便是報複朝風涯,為何那丹魔會放過左箏?
轉頭去看朝風涯,見他點頭,心頭上的怒火這才息下,腦袋嗡嗡作響,一陣眩暈而過,被魏坤門下的弟子扶到座上。
“我等也是不解,回來時,是同認識的一位道長回來的。”朝風涯讓下人給武柳遞來一杯茶水,送到武柳麵前。“師父,那丹魔如今有自主意識,恐怕會與鬼王聯手,短時間內最好關了丹室。”
“不行!”魏坤不肯,“關了丹室,我的器具不便派不上用場了?”
“如今,隻需要做防禦工作,其餘的暫時放下。”朝風涯拿不準樓無拘會做什麼,但他清楚,這次不僅惹怒了他,還惹怒了鬼王,若他真聯手鬼王,後果不堪設想。
“就按風涯說的做吧,鬼王並非普通的鬼,而那珠子幾近成魔,都是消滅不了的存在,這些邪祟,隻能壓製封印。我們畢竟不是仙門的人,陛下沒有親令下來的事,最好莫透露半點風聲,既然知道那些東西動不了,便不要去動。”武柳這段時間到處探訪,聽說短短數年便有近十個村莊遷居,死傷無數。“日後我會向陛下解釋。”
季知平睡了一天一夜,養足了精神坐在床頭縫他的破褲子。
孟溫入屋見他醒了,林越也在屋內,“季仙君,您可真行啊,竟會縫褲子。”
“這點小事,算什麼,活了這麼多年,自己不動手還能指望誰?”季知平眼睛也不抬,便問孟溫,“那夜林間出現一大亂,林越看到我屋外有可疑的身影,後去了你的房間,你人為何不在?”
“我是看你出去,便跟著出去瞧瞧了。”
“你跟著我出去?”季知平當時一心放在左箏身上,倒沒發現有人跟在他身後,“那夜的月不同尋常,便知有百鬼夜行之舉,見到左箏拿著紙錢出門,跟了一路,倒是給跟丟了。”
“巧了,我也把你給跟丟了。”孟溫路上便碰到了鬼魁,後來見不到季知平的身影便沒有再跟上去,“聽說你們被那丹魔抓去,他怎麼沒殺了你們?”
“殺我們做甚。”季知平一聽到有人喊樓無拘丹魔,心頭一緊,渾身不自在,“這幾日,你們在此處好生呆著,我會出去一段時日。”
“去何處?”林越問,擔心他又棄了他們,偷偷尋那丹魔。
“尋人。”
“尋那丹魔?”林越又再問,隻見季知平點頭,孟溫也跟著著急了。
“仙君,做人不能如此不厚道,不是說好一同在此……”
“入鬼門,尋故人。”季知平此話一出,二人明了,“道我逍遙在世,但使心安。”
一遊鬼界,一去便是三日。
這鬼界同人界一般,在鬼王的管製下,統治得秩序有道,有條有理。
也是同人般,大街小巷行商無數,耳邊是不斷的吆喝聲,季知平收住人的氣息,換下道袍,穿著他喜愛的那套竹子紋樣的衣裳行走於鬼市上。
這茫茫鬼海,找一隻鬼何其難,若是氣息相熟還好,偏是與從前不同,還混雜著無數鬼氣。
行至一處酒肆,要了一壺巴掌大的小酒,小抿一口,味道竟與人間的酒是一樣的。
“若是尋不到,這便回去了吧,任他如何毀天滅地,都與我無關,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在酒肆坐了半晌,忽覺身涼,此時,渴望曬一曬日光,感受一下困意。
他已經三日沒有合過眼,腳程總是停停走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無頭蒼蠅般亂撞。
累極了,隻想就地倒下,拖著腳程一步步緩行,渾身無力,道是心累,“我竟還有再見你的一天,也該知足了。”
離開鬼界之後,季知平尋了塊日足的地方就著滿地枯黃的落葉倒下,合上眼,總是輕喘著氣,一度呼吸困難,張著嘴大口呼吸。
直到身上感受到溫暖的日光,困意陣陣襲來,季知平沒了知覺。
從鬼侍衛口中聽說最近鬼界來了幾隻新鬼,有一隻不同於其他的鬼,活氣十足,卻沒有人的氣息,怕是極冤,不然便是有成仙的征兆,叫他去瞧上幾眼,方便行事。
跟了那人兩日,起初那人腳步走得極快,似是在找什麼人。
後來腳步一步步放慢,去了酒肆喝了一壺小酒,竟跑到這日光下來曬太陽。若是叫鬼侍衛看見,得知有生人進入鬼界,定生起一陣風波。
樓無拘走到季知平身邊,見他呼吸沉重,為他掃去身上的落葉,同躺於季知平邊上。
二人側躺,麵對著麵,樓無拘瞧了許久,雙目發紅,若不是成了這副模樣,他也該落淚的。
這個人,過了三百年,依舊如初,隻是眼神不同於從前青澀,精明老練了許多。
竟能見到不同於印象中的一麵,仿佛是相同麵貌而不同的一個人。如初見時,他是不敢相信,也不相信季知平還活著。
被人輕薄的感覺再次出現,季知平睜開眼,片片落葉落於身前。
坐起身,又再繼續往前行,來到一處瀑布前,欣賞著落日的美景,“為何不肯見我?”
樓無拘此時還不能完全控製自己,以至於讓季知平抓到了一絲微弱的氣息。
樓無拘現身,與季知平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你找我了?”
“是,我在找你,而你在躲我。”
樓無拘往前一步,心下隻覺得委屈,“你不是來抓我的?”
“是,但你肯乖乖同我而去?”
樓無拘搖頭,也清楚季知平不會為難他。
“鬼王待我有恩,曾同肩作戰,又待我極好,我會追隨於他身後協助他。”
若不是還有一點記憶殘留,季知平還以為,過去的樓無拘便是這個樣子。
何時,位高權重的樓無拘會這般口氣對他說話,甚至,還說會追隨於鬼王,協助他辦事。
“王爺……”季知平隻記得自己從前總是這麼喚他,卻如何,都想不起來更多。
把他帶回去,明萬便會把記憶還給他,又或者,從樓無拘口中,回憶起過往。
可是,若那些記憶是他不想要的?
季知平想過這個可能性,若真是他不想要的,又何必廢盡心思,去找回呢。
樓無拘看著季知平,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人,總算能坦然麵對。
原以為會孤身一人在世,恨意與怨氣更深,無處訴說,無處傾泄內心的不滿與喜悅。
他很寂寞,突然出現一個同一個世界的人,又是用心愛過的人,他怎麼能放手。
一改前非,他決意放下過去的架子,隨心所欲做自己,隻為挽留這個人。
季知平見他似在猶豫,知他不會傷害自己,直往前走,站於他跟前,二人對視,“我不會抓你的,若你允許,想通了再跟我回去。好好玩玩。”
好好玩玩……
您為何不去看看這大好江山,整日關在這深宅之中,再是惜命,困於一處地方不去,活再久有什麼意思……
“你以前,也這麼說過的。”
“是嗎?”
“嗯。”
“是嗎……”季知平是想不起來了,心下一歎,低下眼,嘴角輕揚,苦笑不已。
看到季知平對他笑了,雖是淺淺一笑,忍不住將人擁入懷中,下巴抵於額角,合上眼,感受懷中人的體溫。
是個活人,活生生的人,他的季知平還活著,還活著……
“我們,像從前一樣,好嗎?”樓無拘親吻著懷中人的頭發,等不到懷中人的回應,更是將人抱得更緊,鼻息往下來到懷中人頸部,深深一吸,深刻記住此人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