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沒有溫熱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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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正睡得好好的,季知平恍惚間察覺有人在他身邊,睜眼一道身影很快消失不見,以為是睡糊塗看走眼,還是那大白鼠真能成形,直到腚上一涼,季知平伸手去摸,褲子在是在沒錯,這腰帶為何被解了?
“莫非?……”季知平去看那大白鼠,見他一驚一詫,白鼠嚇得直立起,後背靠著籠子,兩隻小短手聳立於前,直愣愣看著季知平。
“你看到了?可有什麼東西輕薄了我?”季知平走近大白鼠,不知是被嚇的,還是被凍著,竟渾身發抖。
不愧是成了精的東西,聽懂了季知平的話,全力搖著頭。
被吵醒的二人聽到季知平又在喊有人輕薄他,還質問那隻不尋常的大白鼠,紛紛走近。
“帶隻妖來做甚?”孟溫拿腳踢了踢籠子,竹鼠立馬低下身趴著。
“你怎知是隻妖?”林越不解,“不就比別的竹鼠大隻。”
“就因為個頭大才不同尋常,這東西不僅活了上百歲,還吃了補藥啊,不然一隻才百歲的東西,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孟溫這麼一說,季知平才察覺到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壓製著周邊,也就那一瞬,很快消失了。
季知平沒想這東西吸收能力的本事如此強,當即打開籠子,將那白鼠抓到跟前,手上一揮,往那白鼠肥大的腦袋拍去,一根暗紅的東西被抽了出來,那竹鼠尖叫一聲,忽而倒地不起。
“道長,你為何殺它?”林越不想季知平會有如此殘忍一麵。
孟溫更是不解,“它是如何得罪你,下此毒手,可惜了一身道行。”
季知平兩次見孟溫見識過人,不由佩服,“不虧是孟師,平日裏定沒少下功夫修行,改日得考考你二人了。”
林越向來不願輸人,可偏偏遇到的是一個老天爺追著喂飯吃的人,他不計較。
問題是,平時沒少下功夫修行的人是他啊,為何有些東西,孟溫會,而他卻似是未曾聽過,甚至看不出任何動靜?
林越嚴重懷疑二人是不是趁他教村民練武時,有過什麼交易。
“你二人,是不是瞞著我學習了什麼我不知道的法術?”林越正當疑惑,那隻大白鼠動了一下,很快抬起頭,掃視四周,見到人反而躺入籠子裏。
這一次,林越是有意識了,這隻東西不僅沒死,還被廢了,成了隻普通的大竹鼠。
“沒什麼好可惜的,這隻東西咬了我一口,明顯有異樣。”季知平這才解釋。
林越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了解,又問,“為何咬了你一口便有異樣?”
季知平又再解釋,“它食了我幾滴血,這東西通人性得很,我與它有過結,它報複心強,惡根淨去,便是普通獸類。”
說著,將那籠子裏的竹鼠倒騰出來,一把拖出寺廟,由著它離去。
“可別給人抓去吃了,逃得越遠越好……”提到吃的,三人猛地對視上,均懊悔不已。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口上好的肉跑了……”孟溫口水都差點留了,他都已經在腦海裏想像那隻大白鼠被褪了皮,架在樹枝上烤得流油發光的場景了。
“你受傷了?”孟溫去看季知平,季知平又再輕揉上那傷處。
“似乎,沒有那麼痛了……”不知為何,季知平總感覺有人摸了他一把,不然,還能是他睡夢中,解了自己的腰帶不成?
越想越後怕,到底是哪隻色鬼看上了他?
“會不會,那股力量並不非出自於那隻竹鼠?”季知平本身的力量便沒有那麼強大,那隻竹鼠怎麼可能因為咬了他一口,而突然有了那股奇怪的力量。
現今,力量已散去,孟溫也是感覺不出什麼來,“這便不知了……若不是它,還能有誰?”
林越憶起醒來時,季知平又在喊有人輕薄他,“道長今日又覺得,有人輕薄了你?”
“在外頭,是個男子都不安全了。”孟溫如是想著,天一亮見到左箏,忍不住又念叨幾句。
得知三人在外頭不太平,左箏心頭上是擔心,還是忍不住笑了,“莫說別的,道長受傷也不能在外頭呆著,受傷的還是那處地方,睡起覺來定不踏實。”
“隻是,聽聞村民都在說你娘家的舅父來此,他老人家不介意?”孟溫倒不在意這些,隻是他還聽聞,左箏的舅父疼這個外甥女疼得很,並不希望左箏插手朝風涯的任何事,隻管著做她的朝夫人。
左箏也是沉默了一陣,“他並不在府上住,應該不會有事。”
“或許,可以找個借口?”季知平蹬了蹬腳,發現真的沒有痛覺,隻要不去大力觸碰那處,基本無礙,“奇了……”
“什麼借口?”左箏也不是沒幹過欺瞞武柳的事,隻是,往家裏帶來三個大男人,舅父知道了,定得氣得將他們趕出府門。
“你忘了季仙君的身份,叫他換上那身破道袍不就行了。”
當即,季知平從廣袖內掏出一個包袱,“我這褲子還得補一下,正巧可以換換。”
三人隨左箏身後再次來到朝府,此次並沒有見到朝風涯,倒是見著了個生麵孔。
此人倒與左箏有幾分相似,若不是從府內下人口中聽說過左箏的身世,都還以為是左箏的生父。
武柳見府上來了三個年輕人,下人甚至招待有禮,想來沒少來到府上,“這幾位是?”
左箏向武柳介紹為首的季知平,“這位是季知平,季道長。身後二位是季道長的友人,林越公子與孟溫公子。”
“原是下人們在耳邊常提起的季道長,久仰大名。”武柳打心底是敬佩修道之人,身為長輩還是同施了一小禮,“聞是幫了不少忙,道長不愧為道家之人,如此善心,又熱心腸,有教武的也有教法術。”
“哪裏,不過是舉手之勞。”季知平見此人麵相是有善舉,但沒有陰德,不……而是,他所積的陰德,如何都補不了前半生所做的孽債。
為名為利,是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而眼前這個六十已有的老年人,他曾經做過什麼,季知平不得知,隻知他是悔過了,並且在改變。
寒喧幾句之後,季知平三人便回房歇息,多日沒有睡過如此舒適的床榻,三人都想早些躺下。
入夜,林越起身方便,忽見季知平的房屋外似乎有一道黑影閃過,“莫不是那竹鼠來報複?”
想到有這個可能,忙去向季知平房外敲門,敲了幾下無回應一聲,林越這才推開房門,裏屋無人。
回身去尋找孟溫的房間,同樣也是敲了幾聲無動靜,開門之後裏屋無人。
“都去哪了?”
而在一個時辰之前,在榻上躺了近半個時辰的左箏輾轉反側,起身穿上外衣,提著紙錢來到附近的林內,蹲於老樹樁旁燒紙錢。
許是冽冽大風不時而過,竟燃不起香火。
左箏又往更深處走去,尋了個樹叢較密集的地方。
火光照亮,麵上灰沉,口中總是念念有詞。
“妾身自幼隨舅父家,在兵營長大,見慣生死,不知是祖上業債還是無意間做了什麼對不住人的事,碰上的人,一個個都身負債體。”
“我清楚舅舅過去的事,遇到風涯或許是命,才會一次次以妻子的身份為他贖罪、積德。”
“以為能同舅舅一樣,似乎有點不同。他心裏有事,以至於那孽債越積越深,為此幹了不少壞事。”
“他從不會與我傾心,也不會同人傾心,到底是如何造成的?又為的什麼?”
手上的紙錢未燒光,陣風不知又何處而起。
無奈之下,左箏起身活動筋骨一小片刻,提著紙錢,借著月光返回。
來時並無察覺異樣,這時候才覺著,所見之物清晰無比,“今夜的月光真亮啊……”
抬頭望月,似是站於跟前,又大又圓。
走入一條小山路,忽見有一人在前方行走,定眼一瞧,竟是那傻子。
“大半夜不睡覺跑這林內做甚?”正當疑惑,見那傻子越走越深入山內,左箏追了上去,跑了有一段步程,見那傻子在不遠處停住了腳。
左箏大氣不敢喘一聲,手上提著的藍子扔在一旁,低聲叫喚,“夜間亂跑,很危險的。”
那人顯然因左箏的出現一驚,身前晃動一下,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好笑,低聲笑了一下,回身去看左箏,“何不擔心你自己?”
不待左箏再往下說,一陣狂風大起,扔在一旁的紙錢被風吹散,伴隨枯葉滿天狂亂飛舞。
這時,不知從何處冒出無數道人影,平日裏聽孟溫閑來無事講過許多關於鬼神的故事,這顯然是百鬼夜行,在吸取日月精華。
一時不知所措,見那傻子似有動靜,心下一急,抓住那傻子的手往身旁的樹叢躲。
能感覺到牽著他的手是在發抖,明明心裏是害怕的,卻還悄聲叫他不要出聲。
“沒用的。”輕聲道出實話。
總會有鬼發現她這個人的存在。
念她慈悲,一指彈天,怨氣散開,蓋住那微弱的人氣。
正等著百鬼過去,左箏緊盯著前方,因受教有方,眼神極好的左箏發現那百鬼之中竟忽現一人。
慌亂的眼神四處一瞥,認出了此人是季知平,季知平沒理由看不到前方有百鬼經過,許是沒察覺到,左箏冒著危險稍稍起身,壯起膽子張開嘴,猶豫著該不該發出聲。
而附近的一片草叢同時窩著一行人,正等著百鬼經過抓捕鬼王。
季知平清楚今夜會有百鬼夜行,聽聞左箏出門,擔心會出事出來尋她。
正轉悠著,尋著一絲人氣來尋,卻在身周斷了聯係。
正被嚇得無措之時,不知是誰人驚動了百鬼,很快引起騷動。
接連驚嚇,季知平未待回神,便見不遠處的左箏,同時身邊還有一男子。
不知從哪冒出一夥人,與百鬼打了起來,季知平也就看個戲,差點被卷入其中,躲都來不及躲。
左箏看到與百鬼打鬥的人中有熟悉的麵孔,再來便瞧身旁的傻子有異,雙目發紅一手撐天的狀態。
被卷入混亂中的季知平正感覺一道強力迎麵襲來。
是熟悉的感覺。
這次,季知平覺得,可能得躺在榻上沒有個十年八載是下不來床時,再一瞬,有一人將他擁入懷中。
是一個沒有溫熱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