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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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了?”季知平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向來不是好事之人,隻會聽些人們的議論。
“盛國的君王就姓朝!”孟溫突然來了勁,他與林越提過,而那位戰場上的好手十分不恥這些謠言,讀過幾年書的君子不願意與他說三道四,許是因常國君王常雲而心有介懷,最聽不慣這些。
“他是皇親國戚?”
“盛國君還是他的親叔叔,這叔侄二人年紀相差不大,關係卻不親,實打實的君臣關係,不念親情的。”
季知平不知孟溫都是怎麼打聽出來的,但為了左箏著想,還是繼續往下聽。同時,他也好奇朝風涯是什麼人,有什麼過去,才會讓左箏說那些話。
積德行善。
若真是十惡不赦之人,以左箏的性子,不可能會跟在他身邊。
“幼時還是世子的他因身患疾病居住在道觀養病,同去的有王爺與王妃。那年的盛國君駕崩,皇子王爺們明裏暗地在搶皇位,不知是誰人透露風聲,那對夫妻本就是為了避嫌才逃至深山帶小兒養病,最終還是慘遭滅門,連同整座道觀……”
說到此,孟溫更是唏噓不已,“自然,哪個朝代,總會死去幾個無辜的人。”
如是安慰自己,見得多,不該掛懷。
“確實。”季知平習以為常,見得多了,“是朝煬所為?”
“那家夥心狠手辣,又是個足智多謀的人,若提早出生個幾年我還信。”孟溫沒少聽人說過是朝煬所為,想到這些謠言直罵那些人腦子都是幹什麼用的,“沒見過本人好歹也該聽說過年庚。這事發生在十多年前,那會兒他也才十幾歲,又是先皇最看不上的兒子,先皇駕崩之後他的兄長搶皇位爭得互相殘殺,不然他也不會逃竄在各國多年。”
聽說現任的盛國君有這般經曆,忽而覺得,他能坐上這個位置,又合並了榮、睦兩國,不由佩服此人。
“都是不易。”既然所有人都死了,他又是如何活下來的?“他那年是有多小?”
“十出頭的少年。”孟溫也是好奇他是如何活下來的,“可惜啊,不能近他的身。實在是好奇。”
“朝夫人是在可憐他嗎?”季知平能想到的隻有這個問題,“可也不至於,留在他身邊吧。”
“可憐他做甚。不過,聽說他眼睛不好使,幼時是個半瞎子,可能那人覺得他個瞎子在無人的深山活著也是等死吧。”孟溫太佩服自己了,“定是如此。”
“孟師不覺得他可憐?”
“當然可憐,我也可憐啊。”孟溫不大喜歡去可憐別人,他隻覺得自己最是可憐,“那年死了不少人,皇親國戚因此被廢爵位的比比皆是,他自是不例外,成了普通人的他不知從何處學了一手技藝,加之有勇有謀,又是位才子,朝煬惜才,這才恢複了爵位,一步步走到這個位置。娶朝夫人,是因恩師的麵子,也就是朝夫人的舅舅。”
“會不會是,他與朝夫人從小是青梅竹馬?朝夫人無父母,在舅舅府上長大,朝大人即是舅舅的徒兒,二人定是相熟才會成親。”季知平與孟溫相處久了,都不由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孟溫不給麵子盯著他看了片刻,“季仙君怕是話本看多了吧。”
聊得多了,口幹舌躁,因林越走來這個話題也就不再下去。
“不想聊了,聊多了沒意思了,話也說完了。”一次性發泄完,知足的孟溫合上眼躺在樹幹上曬太陽,季知平給林越遞水喝。
這時,便聽人說自舊皇城的方向,失火了。
“失火了?”季知平往舊皇城的方向看去,確實有濃煙現起。
季知平站起身望著那無際的煙雲,那處總隔三差五出個動靜,眾人早已是見怪不怪,越是如此,季知平越是好奇,那裏頭究竟在做什麼。
左箏代朝風涯安頓完村民之後,同三人回了朝府。
與左箏道別之後,當夜收拾行李的三人聚在季知平房內,決定第一個出發點便是這妖睦曾經的舊皇城。
天一亮,三人一人懷內隻帶了一個銅板,不多帶,生怕看見什麼好的會多花。
左箏這時從後院而來,見三人欲走向府外,忙上前,“這麼快便走了?”
“過兩日。”三人轉身向左箏點頭行禮,孟溫由於外行是遊玩,比以往還要興奮,“這是去遊玩,過兩日才走。朝夫人可否賞臉一同閑逛一番,這段時日你也是辛苦了。”
“好啊,這是去何處?”左箏認識的地兒多,一同出行,方便帶三人去遊玩。
季知平望向舊皇城的方向,一手指去,“靜恒寺。”
左箏未曾去過靜恒寺,隻覺得耳熟,後知後覺才知是妖睦皇城盛名多年的名景,“萬萬不可,那處在壓著什麼怪物,太危險了。”
“我們也就經過那處看幾眼,有什麼危險的。”孟溫太久沒見過富麗堂皇的東西,對那金磚砌成的殿堂十分熱切想目睹一眼。
林越想不到膽小如他還敢這麼開口,將他擋在身後,向左箏歉意一笑,“多謝朝夫人關心,既然那處去不得,那便不去了。”
“不去了?”孟溫不滿了,且不說私心,這可與季知平有莫大的關係,指不定能喚醒他一些記憶,怎能不去!“林將軍何時這麼膽小了,不就是幾隻邪祟嘛,這段時日的法術白學了?”
林越不與孟溫計較,何況,季知平又沒有說什麼,“道長,你也聽到那些動靜了,確實是危險,我們是來遊玩的,不是來玩命的,常……公子還在等我們回去呢。”
季知平點頭,“這兩日好好欣賞附近的美景,都別闖禍。”
孟溫這才作罷。
金子砌成的啊,挖一塊都能來回好幾遍了。
——
三座連在一起的木樓,紅柱已褪去顏色近發白,石磚砌成的牆體圍著木樓,方圓十裏寸草不生。
沙塵由風拂起,一陣接著一陣,讓人睜不開眼。
遠處一座相似較矮的城牆上站著數人,直到那三座高樓轟然倒塌,磚石飛出好幾裏遠,其中一人拍手叫好,被襲來的沙塵嗆得直咳嗽。
魏坤接連來了三日,見那東西威力與日漸增,心下高興,退身與朝風涯談論,“這回可去上報陛下了?”
朝風涯還是盯著那處不放,“再看,這東西幾百年來都沒人能控製,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自信。”
“朝大人是謙虛了,能把這東西修煉成這般,不是你還能有何人能做到?東西也算沒白借。”魏坤很是滿意,指揮著門下的弟子把借來的法器收起。
朝風涯依舊盯著那處,待風塵散去,見到前景,三座木樓連同地基皆毀,那東西站著的地方甚至出現一個深坑,“化為人形之後威力大了許多,這幾日別動他,我有預感。”
“什麼?”魏坤以為真成功了,“成了?”
“威力太大了。”見得那黑影身周的煙塵散去,人臉看清了,與常人無何區別,模樣倒是較常人俊秀,不愧同是出生於皇室,母親定也是個美人胚子,才會把人生得這般好看。
卻生來是個怪物,不然,怎會落魄於此。
“走吧,聽我的,這幾日別再動他。”轉身欲走,身後又傳來一陣響動,動靜不大,卻嚇著了魏坤。
魏坤忙看去,見那東西麵無表情,一掌伸向毀去的木樓方向,正放下,又再抬起,這次是伸向他那幾個正走去收住他的弟子。
二十人照例念經貼符,符紙圍繞著那人飄浮在半空,一位看著較眾人年長幾歲幾近中年的男子往前一步,那隻手還是向著他們沒有放下。
“王爺,您是忘了樓氏之人對您做了什麼,是他們騙了您啊,您得報仇,殺了睦國皇室後代所有人!”男子語氣激動,眼睛發紅看著不遠處那被符紙圍繞的人。
見得那隻手放下,額上起了青筋,周氣現出黑氣。
“這些話還真是屢試不爽,聽說這隻東西生前是位王爺,卻不知睦國早已不在,樓氏的人不知散去了何處,當真是個傻子。”如是想著,男子又再刺激他口中的王爺。
也是,剛成人形,這智力不如常人。
“所有人隻為了自己,您難道不會不甘,不會恨?”激起了那人的怨氣,目的達到,所有人一齊念咒將符紙緊貼於他身上。
額上青筋與周身黑氣散去,那人平和的麵容睜著眼一眨未眨。
動靜息去,眾人帶著那東西離開,有人聽到一聲嗤笑,較年長的師兄回頭正欲斥責師弟,隻見那麵無表情的人,對上他的眼,正不解欲轉回頭,怎料下一刻,那人麵上勾起一笑。
“那東西已經有自主能力,開始會算計別人了。真是小看他了。”朝風涯站在城牆看著,心中感歎,忽而風雲大變,紅了一片天。
“喚你那些弟子逃開。”語落,朝風涯跳下城牆往那處襲去,手上的器具靠近那人,那人一掌向他襲來,器具竟已對他無效。
“都走!”朝風涯深知不妙,保命要緊,跳往廢墟而去,魏坤的弟子們得令之後散開,有人跳得慢被激起的碎石刺穿身體,當場斃命。
“爾等螻蟻,竟敢欺瞞本王!”逃出的那段時日從世人口中得知,如今改朝換代多年,他不過是暫未能控製自己,心裏清楚得很。
這些卑鄙的人們一直在欺騙他,控製他,使喚他滅了一座座城牆,目的可想而知,他成了他們的武器。
那些無辜的人跪在地上哭著喊著向他求饒,他卻無動於衷,他成了實打實的殺人武器,殺人武器啊!
憤怒已不能平息,心下唯一的念頭隻有殺了眼前這些人。
“都去死吧……”
舊皇城今日不同以往,頻頻發出大小各異的轟動聲,背著包袱的三人正與左箏辭別離開,走在路上總是不時回頭去瞧身後那舊皇城的方向。
“不知情的還以為那處是在打戰。”孟溫忍不住調侃。
“是也與我們無關,天都紅了,該是要下雨或是下雪吧。”林越隻想帶著他們二人趕緊離開,倆人性子頗有相似,總在關鍵時刻不怕死。
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林越是不大相信的,畢竟沒真的親眼見過,這二人可能是見過的,許多東西都怕,卻偏是不怕那些東西。
若是能看見的還好,林越或許能幫上一忙,無奈於有心無力,怕到時候護不了二人回常國,若真出事,如何向常雲交待。
他可是奉命保護二人的。
經過集市,又見有人在耍雜,一人踩著高樁跳來跳去,尖著嗓子在唱曲兒。
季知平看得歡喜,不多時又被傳來的轟鳴聲分去了心,急不可耐!這一去或許再也不會來此,季知平當即將包袱轉交給身旁的孟溫。
“勞煩孟師大人好生看著,待我去解了內急歸來。”這一去,便是一個時辰。
季知平跑了半個多時辰的路才到的舊皇城,向那些小鬼打聽靜恒寺的去向,卻無一鬼識得路途。
“這些東西真不怕死,為了那點陰氣,竟不肯散去。”季知平找不到靜恒寺,尋著動靜跑來看熱鬧,路上見過不少邪祟,就是不見上回那群自殘的東西。
行過一片茂密的樹林,爬過一座山坡,抬眼便見眼前一片虛無空曠的廢墟。
那廢墟足有一城廣,裏頭什麼東西都有,特別是殘破的樓房,入目皆是。
黃昏已近,發紅的日光照射在碎得有屋子般大小的城牆上,待爬上那塊殘存的城牆,深呼吸一口氣,季知平迎著吹來的狂風,伸手半遮住眼簾。
火雲中,一黑色人影背對著他歭立於前。
季知平一時定住,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強大的衝擊力襲來,不待看清那黑影,季知平直立著往身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