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子咽了口唾沫，他的眼神飄忽，手上的力道忽輕忽重，小皇帝不覺皺起了眉。片刻，小皇帝輕咳一聲暗示。小圓子這才回過神來，忙跪趴在小皇帝麵前，磕著頭，聲音聽著響了些。
    “起身吧。”小皇帝臉上看不出來情緒。在前朝跟攝政王，跟那群臣子鬥，已經讓他覺得疲憊不堪，他不一想到了後宮，還要為了些瑣事生氣。
    小圓子雙腿還有些發虛，他走到了小皇帝身後，揉著他的肩，沉默，繼續沉默。
    “朕方才讓你說，你還知道什麼？”小皇帝緩緩開口。他此時已經閉上了眼睛。小圓子把他伺候的很好，他很貼心，懂分寸，也懂得幫人解憂。
    小皇帝有時候也想，如果小圓子不是一個宮人，而是前朝的一個臣子，那一定是他最喜歡的臣子。可惜他隻是一個伺候人的奴才，這輩子也隻能如此。最大的成就，也許就是成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做他的貼身宮人。
    百年之後也許會有一筆財寶陪他下葬。
    可這一生也就如此了。就因為他是一個不完整的人。
    “奴才不敢多嘴……”小圓子的聲音越來越小。
    小皇帝不耐煩地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劍，小圓子被盯得生疼，隨後，那尊貴之人開口：“你今天怎麼婆婆媽媽的，以前朕讓你說什麼你都會老老實實回答的。”小皇帝說著，看向小圓子的眼神也變了，那已經不是一柄利劍，而是猛虎般，不僅“咬”得他生疼，這其中夾雜的威懾更是讓他站不穩。
    小圓子腹誹，哪裏是他問什麼自己就會乖乖答什麼，除了第一次以外，哪一次不是被他嚇得不得不回答的。但是他不敢說，眼前之人隻要願意，他立馬就能被拖出去淩遲。
    他不想真的做一具不完整的屍體。
    “奴才還知道……那些大人推舉的人選是大理寺卿顧盼顧大人……”小圓子說道，他的眼神時不時飄到小皇帝身上，觀察他的表情，確定他沒有不悅，才敢繼續往下說：“其實顧大人是不是一個好人選，陛下心裏頭清楚……”
    “那你覺得，朕覺得他是不是一個好人選？”小皇帝明知還故問。
    小圓子登時就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就不補充這一句了。
    “奴才不敢……不敢揣測陛下的心思……”說話間，小圓子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小皇帝越看越覺得這樣逗著他玩也很有意思，於是他逼著小圓子去揣測，他說：“朕命令你說。”
    跪在地上的小圓子一愣，隨即閉上了眼睛，滿臉無奈，片刻，他看上去像是豁出去一樣，咬咬牙，隻說：“顧大人雖與攝政王走得近，但在這種大事上，相信顧大人會公正無私。”
    “你怎麼知道他會公正無私？你認識他？”小皇帝挑著眉，這是不應在一個帝王身上看到的舉動。
    小圓子始終沒有抬起頭，聞言，也隻見他重重搖了搖頭，像是在極力否認，他可不想死，作為一個宮人，他怎麼敢認識朝中重臣。
    “因為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皇上就不會這麼糾結，也不會問奴才這個問題，所以，一定是陛下想用，又不甘……”這話說到最後，小圓子的聲音已經卡在喉嚨裏。
    但小皇帝偏偏聽的一清二楚。
    他說自己不甘心……
    “哈……”小皇帝突然冷笑一聲，道：“連你都說朕不甘心……”
    這一回，小圓子的腦袋直接磕在地上，再不敢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