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緣起 19妖族蒼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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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氣了?”墨夜痕笑著摸萬寒明的頭發。
“你要是不幫我,我連你也不理。”萬寒明哼了一聲,附在墨夜痕耳邊說了一通,直說的墨夜痕皺眉。
墨夜痕摸著下巴問:“你真打算這麼做?能行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萬寒明揪住墨夜痕的左耳垂拉了拉,起身愉快道:“吃飯去,都快餓死我了。”
炩瀾洞裏清冷,洞口垂下的藤蔓隨著洞外拂來的風輕輕搖晃,幾許清涼的月光透過藤蔓灑了進來。墨陵郎盤腿坐在洞內巨大的寒隕玉上閉目養神。
漫漫山巒,一片朦朧。隻一處景致格外惹人心怡。此處雖在夢裏出現多次,卻從不如這次這般溫馨。漫漫無際的桂林,在風中綻開朵朵桂花。墨陵郎站在桂樹間,清晰的看著桂樹慢慢的發芽,長出花骨朵,綻放,然後一瓣一瓣的凋落。腳下是沉積不知多少年歲的桂花,樹上還在跌落下無休無止的桂花瓣,遠處一方怪石上,影影綽綽坐了一位白衣女子,墨色發絲浮動在空氣中輕輕拂開,樹上跌落的桂花順過她浮動起的白色衣角落在地上,天邊的雲彩正滾滾的向此處翻來,刺目的陽光追著滾動的雲彩忽明忽暗。
墨陵郎不敢亂走動,就近揀了處石頭坐了下來,驀然見白衣女子回過頭來,墨陵郎雖未瞧清她的容顏,但她唇邊勾起的笑意卻清晰無比,空洞的聲音仿佛天界梵音滾滾而來,“陵郎,留下來。”
墨陵郎驀然睜開眼,愣了一會,方回神自己是在炩瀾洞裏,起身走到洞口,隻見月光清冷的照在身上。日日怪夢不斷,墨陵郎也已經習以為常,隻是還有一些不解,那女子提醒她留下來,到底是留在歇月山還是留在那片桂樹林裏?
月明星稀,天地萬物浸在一片冷光裏。萬寒明獨自坐在床頭還在生氣,忘情無奈的站在一旁看著萬寒明,笑岑岑道:“今天怎麼了?氣性這麼大。”
忘情坐上榻沿,萬寒明立即不悅的背身對著他,忘情伸手扶著萬寒明的肩膀輕輕晃了晃:“我又做錯了什麼?你說出來,我改就是,你別自己一個人生氣,這樣不好,若是你真覺得鬱氣難消,那打我一頓,消消氣如何?”
萬寒明心裏早就氣消,作出這幅樣子,也是為了糊弄忘情,聽著忘情這番話,萬寒明著實很高興,隻將臉還是板的平平的,伸手一把揪住忘情的左耳垂,佯怒道:“今日在小陵郎麵前為什麼頂撞我?我都和小陵郎說了,無論我提什麼條件你都不會拒絕我,這下倒好,我那裏剛剛說完你就一口不行把我頂去了南牆,你讓我以後怎麼在小陵郎麵前說你好話?”
“原來是因為這個,隻要你知道我是十二分真心對你就夠了,旁人知不知道的也沒什麼關係。”忘情伸手撫摸萬寒明的臉,“以後我不敢了行不行?你若覺得隻道謙不解氣,你罰我也行。”
萬寒明一把捉住忘情的領口揪到眼前:“罰,當然要罰。”說時一下吻住忘情懲罰似的咬了下去。
忘情眼尾帶起絲笑,輕撫著萬寒明的頭發,忍不住戲謔的笑問:“你這是懲罰我,還是懲罰你自己?”
墨夜痕蹲在窗外一臉不快,真如萬寒明說的那樣忘情果然是色鬼一隻,心裏雖恨不得直接從窗口爬進去,將萬寒明搶回房裏,但他還沒忘了萬寒明交代下的事,又恨恨的咬了回牙,悄悄離開去了炩瀾洞。
“這麼晚了站在洞口,不嫌冷啊。”墨夜痕打墨陵郎身邊經過,徑自坐在寒隕玉上,仍舊一臉不快。
墨陵郎覺得稀奇,笑問:“二伯這是怎麼了?大半夜不去哄叔叔睡覺,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墨夜痕鬱鬱的歎了口氣:“你叔叔有忘情陪著,不寂寞,我來是給你透信的,趁著天色正暗,忘情又無暇顧及你,還是趕緊溜之大吉吧。”
“欸?”墨陵郎不解。
墨夜痕橫了墨陵郎一眼,正經道:“你這一離開,記得去皓都墨府看看你祖父祖母,他們打你小的時候就盼你回家呢。”
墨陵郎點頭應了一聲,隻聽墨夜痕忽然笑道:“我一直聽說,九天令乃是難得的法寶,當年你娘親對付花淚重時才用過一次,而你,為了劈開幾道結界便要召出九天令,說來真是大材小用。”
墨陵郎不在意的一笑:“不管大材還是小材,隻要有用就是好材。”
“也是。”墨夜痕並不否認,擺手道,“你快走吧,讓我一人在這裏靜靜。”
墨陵郎點頭應了一聲,告了辭匆匆而去。
忘情正與萬寒明顛鸞倒鳳一時忘了節製,忽一陣疾風拂來幾近將房子一並掀了去,忘情驀然抬起頭,盯著窗子眸光忽明忽暗,低頭看著萬寒明一臉緋/色,頭發鋪落枕上,向後微仰著,一副醉死的模樣不由笑起來,低笑道:“好你個萬寒明,即然是來領罰的,我便不客氣了。”
一夜無眠,萬寒明算是自食苦果,即使累得暈暈懨懨,忘情也不曾停手,若不是萬寒明忍到最後沒忍住,哭著向忘情告饒,忘情恐怕還不會那麼輕易收手。
大抵是心裏有事,即使讓忘情蹂躪了一夜,還未到卯時,萬寒明便醒了過來,望著映上窗的月光,漫不經心的用手指在忘情胸膛上一遍一遍的畫圓圈。
萬寒明納悶不已,昨夜的忘情到底怎麼了?明明是他要懲罰忘情的,怎麼反而倒像是忘情懲罰他?萬寒明心裏咯噔一下,不由忐忑起來,難道忘情知道了他要放跑墨陵郎的事?萬寒明心裏又忍不住咯噔一下。
忘情忽然一把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仍閉著眼睛,含糊的問:“怎麼這麼早就醒了?別亂動在睡會兒。”說著將萬寒明朝懷裏攏了攏。
萬寒明哦了一聲,慢慢將手抽出來,仍在忘情胸膛上不緊不慢畫圓圈。憂鬱半日,伏在忘情身旁,忐忑道:“我做了一件可能會讓你生氣的壞事。”
“哦。”忘情緩緩道,“你多年不做壞事了,不如說來聽聽。”
萬寒明仍有些猶豫,半晌才道:“墨陵郎跑了。”
忘情不上心的嗯了一聲,又捉住萬寒明不安分的手:“知道了,睡吧。”
“欸?”萬寒明一下爬起來,瞪著忘情,“什麼叫知道了?”眼睛倏的一亮,雙手一把掐住忘情的脖子,惡狠狠的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忘情一副睡意蒙蒙的模樣,滿不在乎的嗯了一聲,緩緩道:“有人把我的結界拆了我怎能不知道?況且昨夜那麼大的動靜,肯定是借助九天令跑的吧。”順手勾住萬寒明的腦袋,向下一拉,萬寒明一下貼進忘情懷裏。
萬寒明從忘情懷裏抬起頭:“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把他追回來?”
忘情終於睜開了眼睛,稀奇的反問:“我為什麼要去追?再說我美人在懷,不安心消受你這美人恩,我去追什麼墨陵郎作什麼。”
“色鬼。”萬寒明又掐住忘情的脖子,用力晃了晃。
忘情壓下萬寒明的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厚顏道:“我色隻色你一個,這不算色。”
萬寒明不依不饒的摸過枕頭敲向忘情,忘情一手捉住枕頭,看著萬寒明忍不住歎氣:“你精神頭怎麼這麼大,既然如此,讓我們感情再增進一分。”
太陽自東天升起,跳上雲霞,散開一地暖光。墨陵郎躺在一片黃綠相映的草叢裏,隻袖遮在麵上穩穩睡了過去。
“閃開!”天空中傳來一聲暴喝。墨陵郎猛睜開眼,見天空之上一團嫋嫋靄氣毫不客氣朝他砸來,墨陵郎手腳麻利往一側閃過,原先自己躺的地方嘭的一聲砸下一物,四周立時揚起一片塵土。
“你,沒事吧。”墨陵郎看著四爪著地趴在草叢裏的人,那人一身黃衣,幾縷暗紫色長發浮在空氣裏,墨陵郎忍不住抬頭瞄了瞄天空,從天上掉下一人,而且是臉先著的地,不知毀沒毀容,但見那人一動不動,墨陵郎伸手推了他一把,“死了沒有?”
“還活著。”黃衣人動了動,猛得從地上抬起了頭,呼呼的喘了幾口氣,也不起身,右手托著下巴,皺眉喃喃自語,“我以為我看錯了,倒有那麼點意思。”
墨陵郎在一旁稀奇的很,他一直揀著偏僻地兒走,不想居然還能遇著個會說人話的活物,不由笑笑:“姑娘這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
“姑娘?”黃衣女子左手隨意捋了捋亂套的頭發,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的臉麵,將嘴巴張的奇大,回神左右四顧半晌,又指著自己,似笑非笑問:“你方才叫我……叫我什麼……”
墨陵郎笑著接口:“姑娘。”
黃衣姑娘頓時笑的打跌,跌完又歎氣,順口感慨:“哎喲,你可是第一個叫我姑娘的…”側目將墨陵郎仔仔細細瞄了一遍,才慢吞吞的吐出“小仙兒”三字,那兒字音勾的極婉轉,聽得墨陵郎直想打寒顫。
墨陵郎隻幹笑,默默打量黃衣姑娘。豺羽雖說管他極嚴,但也時常給他介紹些三界之內有頭有臉有秘辛的人物,但卻不曾介紹過哪位仙君長了頭暗紫長發的,心裏好奇,就多看了黃衣姑娘幾眼。
黃衣姑娘倒沉穩,由著墨陵郎在她深上亂轉,半晌才問:“我說,你這般看我,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墨陵郎噎了一下,即刻轉頭看去別處,轉移話題道:“姑娘仙居哪裏?”
黃衣姑娘攏了把頭發在手心撥弄,怪聲怪氣道:“什麼仙居,應該問妖宅何往才對。”說完歎氣,又開始抱怨,“我也想生在仙家,可惜祖上不爭氣。”
墨陵郎摸摸鼻子,隻剩下幹笑。
黃衣姑娘蹭著地麵挪到墨陵郎身邊:“哎,問你一個地方,知道鬼兒愁嗎?”
墨陵郎點頭:“姑娘要去鬼兒愁?”不由追問,“姑娘去那裏做什麼?”
黃衣姑娘又開始歎氣,歎完氣鬱鬱道:“我大哥要我去鬼兒愁看我四哥死了沒有,可我不認得路。”
墨陵郎哦了一聲,熱心指路:“歇月山東五百裏外碎冒山背陰處有個山穀,那兒就是鬼兒愁。”不解的看著黃衣姑娘,“你四哥住在鬼兒愁?”
黃衣姑娘皺著眉頭不緊不慢嗯了一聲,沒有動身的打算,隻盯著地麵,過了一會兒,緩緩道:“說是在鬼兒愁清修,倒不如說是去避難。”黃衣姑娘又開始歎氣。
墨陵郎覺得有趣,隻瞧黃衣姑娘這身派頭,來路必定不凡,能把來路不凡的黃衣姑娘的哥哥逼得去了鬼兒愁,想必他的仇家更加來路不凡,忍不住問:“你四哥得罪了人?”
黃衣姑娘突然憤怒的瞪圓眼睛,瞪了半日,又泄了氣,懨懨的抱著膝蓋又開始歎氣:“若說我這四哥,其實也夠背的,被自己愛了五百年的情人一刀抽去五萬多年法力不說,出門又讓情敵追得滿世界跑,鋌而走險過了梵昧台,卻讓梵昧台上跳躍的九丈幽冥火灼了個體無完膚。”一指揉上太陽穴,歎息道,“若我那四哥此時肯安心呆在他的紫曜清宮,不想什麼歪門邪道,他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墨陵郎眨眨眼,順口問:“後來呢?”
黃衣姑娘挺直胸膛:“什麼後來?後來就這樣了唄,十六年前造下的孽,他恐怕幾百年都還不完,他心裏還念著他的情人,又怕仇家殺他,隻好窩在鬼兒愁避難,順便修行。”
墨陵郎點頭,好心提醒:“既然你四哥是在避難,那你全都告訴了我,你就不怕我賣了你四哥換成了銀子?”
黃衣姑娘恍然大悟哦了一聲,慢騰騰的起身,不緊不慢撲著衣裳落的灰塵,笑嘻嘻道:“多謝好言提醒。”將手搭上眉心朝天一望,“不妨事,即使你把我四哥丟到他仇家麵前,也未必會將我四哥放在眼裏。”轉頭看著墨陵郎,“本宮是妖族十公主蒼決,若你得空,便去芶渃宮找我玩。”伸了伸懶腰,仔仔細細將墨陵郎看了一遍,接著笑起來,“本姑娘走了。”
大咧咧的一擺手,又皺眉小聲嘀咕,“怎麼又不像了呢,難道是我看錯了。”腳下緊了幾步,化了道流光往鬼兒愁去了。
墨陵郎從始至終半句話也沒插上,隻聽蒼決說她是什麼妖族十公主,墨陵郎覺得甚熟悉,正打算好好問問,蒼決已經速度的走人。隻餘呆瓜一樣的墨陵郎望著遼無邊際的天空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