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何事？鬆花釀酒，春水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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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老板娘約會去了，特此放假三天。]
    在門上貼好聲明，我轉回身兒扯住薛奢的手腕：“走吧，你是不是說要去爬山來著？”
    前天薛奢失而複得，我心裏歡喜，正好最近營業累了也該休息休息——其實和累不累也沒什麼太大關係，我就是想出去玩。
    這段時間喜怒哀樂也經曆了十餘個故事，我愈發覺得有花堪折直須折，留著遺憾，生前死後都是遺憾。何況人間一草一木都甚是可愛，如若不與心上人一同領略，那才叫辜負。
    我們打算去爬的這山在城郊，名叫鳳鳴山。植被茂密，不高不矮，一上午的功夫就能爬上去。初春山間風景倒也別致，正對著城外一圈綢巾似的河灣，隻要登頂就可以看到那顆明珠。
    “以前我和娘親就是一起住在深山老林。”
    薛奢怕山上風大吹得我臉疼，他倒是不在乎我好看不好看，提前先把紗巾給我圍在臉上，就和出門踏青手裏甩著紗巾在鮮花旁邊拍照的中年婦女一樣。街上車水馬龍，比起我之前日日在奈何橋邊支著口大鍋吭哧吭哧煮湯可快活多了。我邊山炮進城一樣新奇的看著四周，絮絮叨叨自說自話：“人間發展得太快了。我小的時候妖魔鬼怪遍地都是，現在可好，聲光電這些東西經常嚇得他們不敢出來，成天在荒郊野嶺墓地旮旯躲著，我十天半個月都看不見一個同類”
    薛奢笑著把紗巾一點點細致掖進我的衣領：“同類？南山路開了一家天機館的那位不就是嗎？”
    他說的是姬桃，周公的後人，繼承了解夢通靈的本事，隻可惜這本事也不算太大。當年她想尋個機會修道成仙，但上頭人審批說她道行不夠，尚且繼續修煉二年。二年又二年，一晃一百年過去了，姬桃還在人間修煉，道行沒漲多少，錢倒是賺了不少。
    我退休卸任當時正愁著無處可去，而且心裏還沒放下繼續尋覓蘇合的念頭。姬桃聞訊趕來道賀，我倆並排坐在奈何橋底下望著弱水發愁，她忽然一拍腦門來了一句：“你跟我一起去凡間開店嘛！凡人都很信這些玄學的，我保你餓不死！”我還在這糾結到底跟不跟著這混世魔王一起來人間，她倒是很豁達的說：“咱們為啥非要執著於求仙問道呢？在這裏做個凡人，喝酒吃肉、上天下海想幹嘛幹嘛，這豈不快哉？”
    我突然一下子好心動，然後我就被她連拖帶拽的弄到這裏開店了。
    薛奢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打斷了我繪聲繪色的描述：“我懷疑這就是你自己的想法，這也太像你會說的話了。”
    害，人以群分。
    走到車站，周末的車站一向人多，我們要等的203路又遲遲不來。我有點緊張的攥著口袋裏準備好的零錢，薛奢很敏銳的察覺到了，於是問道：“這是你第一次坐公交車嗎？”我點頭：“是啊，我以前都是用飛的。”
    這時前麵有個玩手機刷快手的大哥回頭看了我一眼，八成是覺得我有病。薛奢倒是有無論麵對什麼場景都麵不改色的能力，他繼續和我聊著天：“我有公交卡，你直接上去就行了。”
    我歎口氣：“害，要是出門前你同意我用飛的，咱們可能早就到了。”
    前麵的大哥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或許是真覺得我有病，他還離遠了一些。
    薛奢說：“我很想帶你一起把人間所有美好之事都體驗一遍。雖然坐公交車沒有我開車帶你舒服，但在車上戴著耳機，和心上人一起沐浴在陽光之下，我覺得是一件很溫馨的事。”
    他的模樣都快讓我信了他不是為自己的懶惰找理由。
    這時車來了，我跟在薛奢後麵上了車，所幸等車的人不少，但上這趟車的並不多。我和他挑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他從背包裏拿出耳機，逆著春季上午明亮而溫暖的日光認認真真望著我：“來吧，你喜歡聽什麼歌呢？”
    我把耳機放進我的左耳，想了想：“瀟湘水雲或者陽關三疊吧，大悲咒也行。”
    薛奢倒是不驚訝：“你和我說要聽愛情買賣我都不驚訝。”說完，他低頭開始在音樂軟件裏尋找這幾首歌。未果，他繼續在網頁上尋找，手指邊在屏幕上劃拉邊說：“老板娘，我忽然有個問題。”
    我屏息等著聽他有什麼幺蛾子，雖說估摸著十有八九不是啥好話。這時他抬起頭看著我：“咱們這算跨種族戀愛？祖孫戀？還是姐弟戀？”
    我瞅著薛奢微微笑起的嘴角，知道這犢子絕對是故意的。
    “算爺孫戀吧。我是爺爺，你是孫子。”
    ……戀他媽個棒槌，我沒有這樣的不孝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