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宮廷篇  第三卷第二十章至第二十二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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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大餅VS辣妹
    南棉王在朝會上向文武百官公開了北絕色的身份,緊接著下了一道聖旨冊立他為太子。經過這一翻緊湊的安排後,北絕色在南棉王朝中的儲君地位便確定下來了。
    北絕色晉升為太子後,什麼冊封儀式、祭天地敬鬼神、認祖歸宗等等各種繁瑣的事情立刻一擁而上,北絕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頭昏腦漲的他隻知道自己跟在南棉王或不同宮人的身後,機械般的完成所有大家要他所做的事情。
    連續忙了幾天,好不容易忙完宮裏的祭祀,南棉王又安排去南棉王族的陵園祭祀先祖的事宜了,不過,國師占過卦觀過天像後說要在十天後才宜出宮拜祭先人,所以北絕色才得暫時歇息一下。不過,在北絕色以為這十天會過得比較悠閑的時候,殘酷的現實卻很快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雖然不用忙祭祀的事情,但是,北絕色卻要努力學習南棉的王室禮儀,還有那繞口難說的南棉話。
    負責指導北絕色王室禮儀的,是那天帶他到大殿的那位老宮女;而負責教他南棉語的,則是陳語。在冊封的那天,南棉王就把陳語和鏢師接進宮來,安排他們住到離北絕色的住處不遠的屋裏。
    這一天北絕色一大早起來學過禮儀後,便搬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擺到屋外,翻著一本用南棉字寫成啟蒙書跟著陳語認真學習。
    那陌生的文字和那完全不同發音的語言,讓北絕色學得頭昏腦漲的,盯著那本寫滿南棉字的啟蒙書,他看得雙眼都快要變成鬥雞眼了,依然還是看不出那些字究竟有什麼分別。
    見他一副快要暈掉的痛苦表情,陳語很諒解地說:“太子,休息一會再繼續吧,死記硬背並不是好的學習方法。”
    “是啊。”悠哉悠哉地在一旁的吊床上躺著的東無敵眯著眼睛,吸了一口椰果水,“勞逸結合才能達到最佳狀態的。”他一邊說還一邊很享受地把那張吊床晃來晃去的。
    北絕色白了他一眼,沒有好氣地說:“你不用學這學那的,當然說得輕鬆!”說完,他有點沮喪地放下手裏的書,揉了揉發酸的雙眼和肩膀。
    東無敵睜開眼睛同情地望了一眼陳語,說:“陳先生,我師弟的腦筋向來不是很好使,得要你多費心思去教他。”
    北絕色的臉色一沉,怒瞪東無敵一眼,說:“別又在兜圈說我笨!”
    東無敵氣定神閑地說:“我哪有說你笨了?腦筋不好使跟笨完全是不同層次的,你別搶著承認自己笨嘛!”
    “你!”
    北絕色正要抓狂,陳語在旁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說:“太子,有人來了。”
    北絕色抬頭看去,見有一個身後跟著兩個宮人的藍衣少年正往這邊走來。那少年的年紀看上去和北絕色差不多,他的身形偏胖,膚色偏黑,一張泛著油光、大餅似的圓臉上睜著一雙滾圓的眼睛。雖然北絕色沒印象有見過這麼一個少年,但看他走路那威風凜凜的姿勢,還有那始終保持著向上昂著的頭,不用多說,他也能看出這少年是個有點來頭的人物。
    東無敵、北絕色和陳語幾人齊看著那個大餅少年威風凜凜地走過來,在場的宮人和孟超齊齊向他行禮,用南棉話喊了句什麼。
    陳語小聲在北絕色耳邊說:“來人應該是一位世子。”
    那少年不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北絕色的跟前,站定,用那雙滾圓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北絕色好一會,才態度傲慢地說了一句話。
    北絕色不明所以地看著那少年,陳語連忙在旁小聲翻譯說:“來客是在問你可是剛剛被冊封的太子。”
    北絕色明白過來。雖然那少年的態度很有問題,但他還是朝那少年露出友善的笑容,說:“沒錯。請問您是?”
    那少年撇了撇嘴,揚了揚兩道濃黑的一字眉,翻起白眼不屑地轉用北絕色聽得懂的話說:“連南棉話都不會說,你有什麼資格當南棉國的太子?讓一個來路不明身份可疑的人來當儲君,真是兒戲!”
    少年的話有著明顯的鄙視和挑釁的意味。東無敵的臉色一沉,躺在吊床上的他不動聲色地從袖裏摸出一顆小石子,準備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討厭大餅臉。
    不過,在東無敵把小石子甩出來前,一把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瑞吉世子,你在太子殿下麵前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得很失禮嗎?”
    所有人抬頭尋找聲音的來源,隻見不遠的回廊處,南鈴公主與一個穿著粉紅色長裙、年約十四、五歲的高挑少女正往這邊走過來。她們兩人很快就走到北絕色麵前,盈盈地行了個禮。
    大餅臉少年一見那少女,臉色馬上沉了下來,用一副居高臨下的口吻說:“你沒有資格在這裏說話!”
    那少女聽了他的話,臉上露出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一雙狡黠的大眼睛眨了一眨,說:“難道世子就有資格在質疑王上的決定?難道世子就有資格當著所有人的麵來質疑太子殿下的身份?”
    大餅臉少年一時語塞。
    少女抬了抬下巴,笑得更燦爛地說:“王上都已經下了昭書,向天下人公告太子殿下的身份。王上已經肯定了太子殿下是有著南棉王室血統的王子,更認定了太子殿下就是未來的國君,不知道瑞吉世子你跑到這裏來大聲地說什麼”來路不明”,”身份可疑”是什麼意思?”少女直勾勾地望著少年的臉,然後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挽過南鈴公主的手,“哦,我明白了!公主,世子可能是認為王上辦事糊塗,不滿意王上的決定呢!”
    大餅臉少年馬上高叫起來:“孟晴,你少在這裏血口噴人!”
    少女笑盈盈地說:“世子,我隻是說”可能”,又沒有一口咬定你的心裏是這樣想,如果猜測也叫血口噴人的,那世子剛才斬釘截鐵說的那些話又叫什麼?”
    被少女這樣搶白了一頓,少年那張高傲的大餅臉頓時漲得紅如豬肝。他“我”了好幾下,“我”得額頭冒汗都“我”不出個所以來。
    東無敵冷冷地說出一句:“世子,別解釋了,解釋等於掩飾。還有,以你的水平隻會越描越黑,為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誤會,世子你還是請回吧。”
    一直站在旁邊的南鈴公主用純真無暇的目光看著大餅臉少年,笑得溫和真誠地說:“瑞吉哥哥,父王和母妃他們快要過來了,母妃她還做了好多好好吃的大明糕點呢!瑞吉哥哥你留下來,等吃過糕點再回去吧。”
    聽到南鈴公主這樣說,少年的臉色又變了一變,他趕緊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慌張,硬擠出一絲笑容說:“南鈴妹妹,哥哥忽然想起有些要緊的事要辦,先走了。下次再試王妃做的點心吧。”說罷,他撩起衣擺轉過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看著大餅臉少年生怕後麵有人追似的越走越快,最後還跑了起來。看他那胖胖的身體象一個肉球似的往前滾,南鈴公主和少女相視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來。
    北絕色向兩人道謝說:“南鈴妹妹,謝謝你們幫忙。”
    南鈴公主笑著說:“王兄不用客氣。”
    少女也接著說:“那討厭鬼不教訓是不行的。太子殿下你下次看到他,千萬不要客氣,他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主,你越謙讓他會越得寸進尺的。”
    北絕色有些不解地問:“他是什麼人?”
    南鈴公主說:“他是瑞吉哥哥,二王叔的大兒子。”
    北絕色驚訝地說:“他是順王叔的兒子?”他轉而有些擔心地看著那少女,“姑娘,你剛才那樣對他,會不會惹上什麼麻煩?”
    不等少女說話,南鈴公主接過話來說:“王兄無須擔心。這位孟晴姐姐是父王的義女,她的外公是南棉朝的文大臣,她的父親是武大將,還有,她的哥哥是南棉第一勇士,整個南棉沒有幾個人夠膽找她麻煩的。”
    聽南鈴公主這樣說,北絕色才鬆了一口氣露出一絲笑容,說:“這樣就好。咦,等等!”他的笑容僵住,抬眼看了看在某個角落裏站得精神抖擻的孟超,又望著南鈴公主和少女,“南鈴妹妹,這位姑娘姓孟?”
    南鈴公主點了點頭。
    北絕色又不確定地繼續問:“你說,孟姑娘的哥哥是南棉第一勇士?”
    南鈴公主又點了點頭,指著孟超說:“孟超哥哥就是孟晴姐姐的哥哥。”
    不但北絕色,陳語和東無敵也一齊把目光掃向孟超,然後再統一地把目光轉到孟晴的臉上。
    再然後,大家的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們是親兄妹嗎?
    孟超一張標準的國字臉,厚唇小眼睛,皮膚黑得發亮;而孟晴的臉是鵝蛋形的,一雙眼睛水靈靈的,她的皮膚雖是帶著健康的陽光氣息,但跟孟昭一對比,她就顯得膚若凝脂了。這樣兩個類型截然不同的人,實在很難讓人相信他們會是兄妹。
    見大家的目光往自己這邊一再掃來,孟超無法再安心地躲在角落裝隱形人,他隻好走過來對北絕色欠了欠身,說:“太子殿下,我的妹妹向來都是這種大呼小叫的性格,失禮了。”
    說完,他又轉身皺著眉對孟晴說:“妹妹,那位始終是世子,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得要給他幾分麵子的。”
    孟晴不屑地笑了笑,說:“等他那張大餅臉看上去不再那麼蠢鈍無知的時候,我再考慮給他麵子。否則,若再給我看到他做些沒有水準的小動作,哼哼!””她陰笑著把手指骨弄得喀嚓作響,沒有說出下文。
    孟晴那張俏臉上掛著的陰笑,令人站在猛烈的陽光下也能感受到強烈的寒意。北絕色忽然意識到:寧得罪天下人,勿要得罪此辣妹!
    第二十一章救命之恩
    在大餅臉瑞吉世子離開不久後,明妃就帶著好些糕點過來了。
    她一進來就好奇地問:“剛才看到瑞吉世子臉帶怒色地從這邊走了出去,這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孟晴眨了眨眼睛,說:“回王妃,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隻是世子剛才想來這裏討便宜擺威風,結果便宜討不著碰了一鼻子的灰。”
    南鈴跳到明妃身邊,晃著她的手說:“還是母妃最聰明,安排晴姐姐先過來。晴姐姐好厲害呢,幾句話就把瑞吉哥哥打發走了。”
    明妃摸了摸南鈴的頭,抬眼看著所有的人,笑著說:“沒事就好。我今天親自下廚做了好些糕點,大家來試試吧。”
    她讓宮人在寬敞的回廊上擺放了兩張桌子、放好糕點再上了兩壺熱茶後,然後招呼大家坐下來。
    她和北絕色,南鈴公主、孟晴坐到一張桌上。
    明妃做的糕點色香味俱全,大家一坐到桌上就被那一桌美味的糕點吸引住了視線,特別是北絕色和東無敵這兩個這些天吃南棉餐吃到快要做惡夢的人,見到那些糕點後,讒蟲馬上被引了出來。吞了幾下口水後,兩人再也不裝什麼斯文,說了句“謝謝”後就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那一桌的糕點。
    北絕色連續往嘴裏塞了幾塊綠豆糕後,眼角不小心地瞄到一桌的人都沒有吃糕點,隻看著他在吃,明妃更是直盯著他完全出神了。他有些尷尬地把伸向糕點的手縮回來,訕笑一聲,問:“怎麼大家都不吃了?”
    南鈴搖了搖頭說:“南鈴不餓。王兄你慢慢吃吧。”
    孟晴說:“剛才我已經吃過了。”
    明妃依然是出神地望著他,沒有動。
    北絕色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回望明妃,問:“母妃,是不是王兒的臉上沾到什麼了?”
    南鈴也從旁拉了幾下明妃的衣袖:“母妃,母妃!”
    明妃這才回過神來。她見到北絕色和南鈴都疑惑地看著自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太子你的容貌和王後太相似了,每次看到你,總會讓我以為是看到了王後。”她笑了一笑,“太子與王後吃東西的動作也很相象,還有,你們一樣喜歡吃綠豆糕,你剛才吃綠豆糕的模樣,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第一次與王後見麵的情形。”
    北絕色怔了一怔。忽然想起陳語曾說過,明妃是月華郡主的陪嫁宮女,她應該知道不少月華郡主的往事。想到這裏,北絕色忍不住好奇地問:“母妃和母後第一次見麵的情形是怎樣的?”
    明妃輕輕地撥了一下鬢間的發絲,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說:“說起來,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自幼父母雙亡,跟著唯一的哥哥相依為命,但我那個相依為命的哥哥是個無可救藥的賭鬼。在我十四歲那年,輸到一無所有的哥哥為了賭本,竟要把我賣給一個掌管著幾家賭檔的惡霸當小妾。哥哥和惡霸相約在一家酒樓裏見麵,為了不讓我逃跑,哥哥他用繩子把我綁起來,帶到了惡霸的麵前,他收了錢後就不管我跑掉了。
    我試著掙紮,試著喊救命,但所有人都怕了那個惡霸,都當作沒看到。就在我要被那個惡霸帶走的時候,鄰近一張桌上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出聲阻止了,那小女孩就是王後。當時,她正拿著一塊綠豆糕,一邊咬一邊瞪著那惡霸說:”這位姐姐不想跟你走,她不想走,你硬綁著她帶走,就是強搶民女了,你怎麼可以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的?”當時,惡霸聽她這樣說,馬上就拍桌子要發狠了。不過,在他出手前,王後身邊的幾個侍衛已經將他按倒在地上了。”
    明妃停頓了一下,又看了看北絕色,說:“王後讓人給我鬆綁,她則是很淡定從容地把麵前那碟綠豆糕慢慢地全吃掉後,才對我說:”這位姐姐,這個惡人我會處理,你放心回去吧。”說完,她讓侍衛押起那個惡霸,準備離去。當時的我,已經被哥哥賣掉了,我不能再回去讓他再賣我一次,所以,我想也沒多想就跪到王後的麵前,求她讓我留在她的身邊為奴為婢來報答她的大恩。你猜,王後當時是怎樣說的?”
    明妃故意賣關子停下話來,北絕色卻很不合作地直接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明妃隻好繼續說下去:“王後她說:”我不需要你報答什麼大恩。不過,如果姐姐你以後有什麼困難的,就到平郡王府找我吧。”說完,她就走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平郡王的掌上明珠月華郡主。沒過幾天,無家可歸的我真的去了平郡王府找王後,王後她二話沒說就讓人給我在王府中安排了份差事,後來,過了不久她將我調到她的身邊當差。王後是一個很善良隨和的人,她待身邊所有的人都很好,包括我。她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下人看待,相反,因為我比她年長四歲,她一直都把我當成姐姐來看待。多年下來,王後和我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一般的主仆關係,我們的感情就如親姐妹那樣的深厚親密。我陪著王後成長,陪著她嫁到南棉,還以為能陪著她看到孩子出生,再一直陪著她終老,想不到,她卻先我而去了。”說到這裏,明妃的臉色黯然下來,輕歎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下文。
    聽了明妃的話,大家都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東無敵開口問:“王妃,在下有一事不是很明白,想請教一下。”
    明妃轉頭看向東無敵,說:“東公子,請說。”
    東無敵說:“既然王妃與王後情同姐妹,為何當年王後回娘家的時候,你沒有陪同?”
    明妃說:“在王後回娘家前的幾天,我忽然患上了急病,病得連床都下不了的,所以最終沒有辦法隨行,留下來養病了。”
    答罷,明妃反問:“為何東公子有此一問?”
    東無敵若無其事地一笑,說:“沒什麼,隻是好奇問一問而已。”
    他的這個回答,很明顯是說了等於沒說。不過,明妃並沒有打算再死追著不放,她隻是輕輕地一笑,便轉回頭去和北絕色閑話家常起來。
    第二十二章無痕公子
    明妃和北絕色聊不了多久,又到南鈴午睡的時間了,她隻得帶南鈴回去。
    臨走前,她對孟晴說:“小晴,你要照顧好太子,幫他早日熟悉宮中的環境。”
    孟晴點了點頭說:“王妃放心,孟晴一定會盡全力照顧好太子的。”
    聽到兩人的對話,北絕色反應很快地說:“母妃,這裏已經有足夠的宮人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不需要再麻煩孟姑娘了。”
    明妃笑了笑說:“小晴自幼在宮裏長大,她很熟悉宮裏的一切以及王室成員之間的種種關係,有她在,可以助你早日熟悉南棉宮廷的種種事情。況且,小晴的身手不錯,有她和孟超一起保護你,王上會更放心。”
    北絕色還想推辭,但明妃已說:“就這樣決定吧。我們先回去了。”
    說完,明妃拉著已經開始打磕睡的南鈴離去,很快就走遠了。
    北絕色偷看了孟晴一眼,孟晴笑著向他欠欠身行個禮,豪情萬丈地說:“太子殿下,從今天起有我和哥哥保護你,以後絕對不會有人敢來找你麻煩!”
    “謝,謝謝。”北絕色有些無力地說了一句。之前已經覺得孟晴這辣妹不好惹,潛意識中想要和她保持安全的距離,但想不到現在她竟留在了自己的身邊。一種無形的壓力,莫名地向北絕色壓下來了。
    不過,這種壓力維持了不到一天就消失了。因為,和孟晴相處下來後,北絕色發現她原來並不是一個惹不得的辣妹,她的辣勁隻是用來對付她看不順眼的人而已,對其他人,她其實是個熱心熱情還隨和的人。
    於是,北絕色在一邊認真地跟陳語學南棉語,一邊聽孟晴詳細講述南棉國情、王室成員關係結構,終於無風無浪地等到了十天後出宮到南棉王族陵園祭祀先祖的日子。
    南棉王族的陵園在南棉城外往南走五十裏的覓鳳山上,從王宮去那裏要差不多半天的路程,所以,得要在半夜就向目的地出發,趕在天亮前到達覓鳳山。
    雖然出發前下起了傾盆大雨,但卻沒有阻止到車隊的出發時間。南棉王一聲令下,所有的車隊冒雨準時出發。南棉王族的陵園裏,除了葬著列代的南棉王族成員,更是月華郡主的陵墓所在地,南棉王此刻的心裏,是急不可待地想把北絕色帶到亡妻的靈前,讓亡妻的在天之靈看看兩人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
    到了陵園,祭祀過所有的先人後,浩浩蕩蕩的車隊便開始踏上了回王宮的路。到傍晚時分,車隊回到了南棉城。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車隊忽然停了下來,過了不久,南棉王登上了北絕色的車,說:“王兒,我們去見見你的母後。”
    北絕色不解地問:“我們不是剛在母後的陵前拜祭過了嗎?”
    南棉王笑著說:“既然路過這裏,父王就帶你去看母後的畫像。下來吧。”
    北絕色疑惑地跳下車,卻看到眼前出現了一條寬寬的石板路,路的盡頭是一座有些規模的寺廟,廟門的上方掛著一個紅木做成、寫了幾個蒼勁有力的金漆大字的牌匾。以這些天苦學南棉語的成果,北絕色勉強看出牌匾上有一個是“廣”字。
    北絕色不確定地問:“父王,這裏可是廣願寺?”
    南棉王點了點頭說:“正是。”說罷,他轉身吩咐:“東公子,孟超,孟晴你們隨本王進寺,其他人在此等候。”
    南棉王先到石板路上,往寺廟走過去。站在寺廟門前的一個小沙彌趕緊雙手合什地行了禮,南棉王對他說了句什麼後,他點了點頭,又雙手合什一下,走開了。
    南棉王帶著大家走進了寺廟裏,此時廟中沒有香客,廟中的僧人們也許是去了做晚課,這樣一路走過去倒沒有看到有幾個僧人的身影。
    穿過幾個佛堂,走過幾條回廊,南棉王帶著大家來到一間看起來跟寺廟其他地方的佛堂沒多少分別的房前,不同的是,這房間的房門不象其他地方那樣大門敞開著。
    南棉王站定腳步,回頭挽過北絕色的手,對其他人說:“請你們在此暫候。”
    他推開門領了北絕色進去,又把門關上了。一進去,隻見光線不是很充足的屋內煙霧彌漫,那煙霧帶著濃濃的檀香味充斥著房裏的每一個角落,濃得象是要把屋裏燃著的燭光都要纏繞起來吞噬掉似的,更熏得北絕色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湧出來。
    南棉王熟門熟路地從某個角落找出些蠟燭來,依次在幾個角落裏點起來,順帶推開了兩扇窗。湧進來的清新空氣頓時驅散去了不少彌漫的煙霧,北絕色的雙眼也覺得舒服了不少。這時,他才看清屋裏的環境,屋的中央供奉著一尊半人高的站立觀音像,像前擺放著一隻香爐。南棉王點燃了幾支香,遞了一支給北絕色,示意他給觀音上香。上過香後,南棉王帶著他轉到觀音像的後麵,原來,觀音像的後麵,還一左一右地供奉著兩幅畫像,畫像的前麵皆有一張供桌,上麵除了一個香爐,還供奉著水果鮮花等物,左邊的那張供桌上還放有一個黑色的木盒。
    南棉王領著北絕色走到左邊的畫像前,說:“她就是你的母後。”邊說,邊點燃了幾支香插到香爐上。北絕色也連忙上香,然後才抬頭望向牆上的畫像。
    絲毫不驚訝地看到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不同的是,畫像中人是一位年輕女子,她梳著高髻,身穿華貴的淡紫色長裙,臉上帶著甜甜的淺笑。
    在北絕色望著畫像的時候,南棉王在旁說:“這是你母後唯一的一幅畫像了。以前父王讓南棉最好的畫師給你母後畫過不少的畫像。但在她去世後,太後怕父王睹物思人,悄悄地把你母後的物品銷毀,包括她的畫像。到我知道趕去阻止的時候,所有的畫像就隻燒剩這一幅了。”
    聽他這樣說,北絕色忍不住朝那幅劫後餘生的畫像多看了幾眼。
    南棉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說:“王兒,你也順便過來給父王和母後的義兄上一柱香。”
    說完,他又帶著北絕色走向右邊的畫像前上了幾支香。北絕色抬頭往那畫像看去,畫像中是一個神采飛揚、風度翩翩的白衣英俊男子。那男子的樣貌,北絕色肯定自己以前沒有見過,但是,看上去又覺得有點熟悉。究竟是哪個地方讓人有熟悉的感覺呢?北絕色疑惑地再往那幅畫像細看,終於給他看到畫中男子的眉心上有一個淡藍色的棱形胎記。這種特殊的胎記,他曾在大明的宮中朝霞的額頭上見過!
    北絕色壓下心中的驚訝,問:“父王,畫像裏的這位是誰?”
    南棉王說:“他叫秋無痕,是父王,你母後,還有雲太妃的義兄。”他凝望著那幅畫像,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義兄他是當年南棉國裏最出眾的男子,不但精通琴棋書畫,更有一身驚世的好武功,是南棉國裏無人不知,無人不識的”無痕公子”。可惜,這樣出色的一位才俊,最後也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北絕色想了想,說:“我聽雲太妃說過,當年與母後隨行的,除了她還有她的義兄,那位義兄可就是這位無痕公子?”
    南棉王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他。當年,本來是我親自陪同你母後去大明的,但在出發前的幾天,太後無端得了重病情況危殆。你母後讓我安心照顧太後,她自己回娘家就行,但我根本不放心讓她獨自上路,就在我煩惱的時候,雲太妃和義兄主動提出護送你母後回娘家的要求。在沒有其他辦法之下,我就同意了他們的請求。誰知道,你母後和義兄卻就此一去不返。多年來,父王一直在想,如果當年不答應義兄的請求,自己堅持陪你母後上路,義兄就不會慘死異鄉了。可惜,沒有如果啊。後來,父王特意讓見過義兄的畫師畫了這幅畫像放到這裏來供奉,就是希望跟你母親一樣慘死的他能早登極樂,免受輪回之苦。”說完,南棉王長歎了一聲,眼角中依稀泛著淚光。
    聽了南棉王的話,北絕色的心裏湧上了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可他又說不出那種不自然究竟是什麼。他什麼都沒有對南棉王說,隻是若無其事地保持沉默。他打算,回宮後再找大師兄商量,看大師兄能不能找出一個答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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