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九月三十，林飛雨二九生辰，是日，蕭府自是熱鬧非凡。
    我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忙的焦頭爛額的人們，鼎沸的人聲，以及裝飾華美的蕭府，忽然有一種隔絕在外的感覺。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欣喜——且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所有人都像陀螺一樣的不停旋轉。我雖然看著，聽著一切喧囂的場麵，卻又似乎沒有注意。心中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有些茫然無措，還有些不知所謂，卻似乎更有些酸澀羨慕。
    我茫然於為什麼是人如此注重於生辰？隻是一次償還孽債並且為來生做鋪墊的旅程，一生都是磨練的過程，既是如此，有何可歡欣？再說，世人隻注重自己，卻不知己之生辰卻為母之劫難，人們總是關注所謂壽星，誰人又想起了母親的辛苦？
    但是，我卻也同時好奇於究竟過生辰是何種感覺？
    我沒有過過生辰，或許該說，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我們師兄弟從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生辰。自有記憶開始，生活中似乎被修行所填滿。師兄弟中從沒有想過生辰是何物，也未見三仙島中有誰過過生辰，年歲對於我們沒有太大意義，也許正是如此，所以我們不需要向世人一般來紀念我們渡過的每一個年華。因為那意味著人生過了一年，便又少了一年。
    我明知修真者並不需要生辰這種東西，但心中的失落還是令我不舒服。
    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就連為人準備生辰，也會這麼開心。記得有一年出來三個月的紅塵遊曆。在追捕一隻妖物時，無語間在深山中發現了一個小村莊。那真是一個很小的村莊，不過三十來戶人家，真真是與世隔絕。那一個月，正巧我借住的獵戶人家，他的妻子要過生辰。村裏人竟然都來幫忙慶生。而那個胡姓獵戶竟然大冬天要為他妻子獵來一隻狐狸，要用狐狸皮當做禮物，說是既可以給他妻子暖身也可以為將來的孩子保溫。我由於不好白住他們家，於是幫忙一起慶生。當時倒是覺得很新奇，卻著實累人。我原打算幫胡獵戶一起打狐狸，但卻被他堅決拒絕了。大冬天打狐狸，不說打，就是想碰見都難。我見他半月以前就天天蹲點，找尋狐狸的蹤跡。雖然感動於為妻子做到如此，卻也不免覺得隻是為了一個所謂的生辰就如此勞累，竊以為不值，但看他樂在其中，卻更好奇。
    為人慶生，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慶生……啊，也許我可以為越越慶一次生！既然是兄弟中沒人會慶生，也許我可以為越越……
    越越不知何時生辰？對了，也不知我交代他的事情進行的順利嗎——至於蕭府，我已經在清心小築放了一個紙人，而這兩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已經過了幾天，他除了第一天用心語術說了一聲“一切順利”以後便再未聯係過我，看來他是成竹在胸了，隻是，不知他會用什麼方法……
    忽然感到身後氣息一動。
    “宛兒，你怎麼穿得如此單薄就這樣站在窗戶邊？——綠意、綠意！你怎麼照顧你家小姐的？！還不把披風拿來！？身後忽然響起了蕭唯的聲音，這才發覺他不知何時已經進了二樓站在了我的身後。居然還全身覆了上來，半摟住我，讓我依靠在他的身上。
    綠意一直呆在門外，現在蕭唯進來了，她也跟了進來。聽見了蕭唯的話後一直低著頭匆匆應了一聲，立刻取披風去了。
    該死，我竟然沒有察覺！或者該說，蕭唯的氣息似乎變得淡了許多。說起來，蕭唯的氣息怎麼會變得這麼淡，仿佛……有修真者的意思在裏頭。
    “夫、夫君別怪綠意，是宛若自己想要靜一下…夫君不必如此，宛若的傷經由呂大夫的回春妙手已經好了很多…夫君，今日是雨兒妹妹的生辰，如此之忙，怎麼會出現在摘星樓？”
    蕭唯半摟著我，向床榻走去。我則狀似嬌弱的低著頭，兩隻手卻被蕭唯握著。幸好我輩修真人脈象緩慢，乍一切脈似乎是重傷未愈。蕭唯剛才已經暗暗的把了我的脈。蕭唯溫暖的熱度經由手掌立刻傳了過來，綠意則低著頭取來了一件雪青色披風，蕭唯立刻接過為我披上。
    “怎麼，不喜歡我來看宛兒嗎？”蕭唯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聲音清朗卻不失醇厚，有些試探的打趣。
    我立刻反駁：“怎麼會！……隻是，近來夫君一直在忙雨兒妹妹的生辰。今日，宛若聽說蕭府大宴陵都有識之士，想來夫君該市更忙的，況且，飛雨妹妹也需要夫君的照顧…若是擔心宛若，實是不必。”
    來到床沿，綠意已經很聰明的鋪好了床退了下去，我看了她一眼，她卻是依然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蕭唯將我小心翼翼的扶進了錦被，讓我靠坐在床上，這才含笑說道：“怎麼不必？自己的妻子當然應該上心。”說著，已經坐在了床沿上。
    看著眼前的蕭唯一臉溫柔，眼神是恰到好處的擔憂。我小心的分辨著話中的真假，忽然明白了過來：今晚邀請陵都有識之士，定然會有宛若的雙親姚烈山夫婦。蕭唯現在過來示好，定然是姚烈山夫婦快到了。
    我不免有些淡諷的說道：“謝夫君關心。宛若好多了。”現在再看蕭唯依然俊朗不凡的臉，忽然假了很多。
    蕭唯卻仿佛沒有聽出來，隻是話鋒一轉：“宛兒羨慕嗎？羨慕雨兒的生辰嗎？
    我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忽然這麼問。鬧鍾一想，當下了然。過去宛若嫁來的一年，根本沒有過過生辰。隻有綠意在那天為宛若煮了一碗長生麵，主仆倆吃了一頓。蕭府根本沒有人記得宛若這個少夫人的生辰。蕭唯定是以為我剛剛看著窗外是羨慕林飛雨。
    我答道：“此等生辰，何人不羨慕？”隻是大宴陵都權貴，這樣為林飛雨撐麵子，是真心實意還是別有居心？
    蕭唯許是沒有想到我居然就這麼直接的承認了，先是一挑眉，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和陰狠。冷然說道：“我若為你慶生，定不會如此宣揚。”
    我一聽，心中冷笑一聲，嗬嗬，那是自然。沒有好處的事，你如何會做？
    他卻又話鋒一轉：“宛兒，我記得你的生辰是十二月初三吧——若不是，記得告訴我，來年，我給你一個獨一無二的慶生宴，你說可好？”他目光柔和的看著我，眼中的認真令我難以起疑。
    這做戲做到他這種程度也實屬不易——而且，他居然知道宛兒的生日？！卻故意在那一天與林飛雨外出遊玩去了，這樣，他就更可惡——但是，既然他要如此，我且奉陪到底。
    我看似十分甜蜜的紅了臉，也不看蕭唯的眼睛，隻是很害羞的點了點頭。哼，今年的十二月，我都不知道在哪呢。反正他也是空口說白話，我也隨他去了。而且，我這也不算騙他，宛若要是聽了這話，也一定是這種反應。
    蕭唯見狀，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傳來了綠意進入的聲音，然後一個福身：“姑爺？——姑爺，蕭青傳來蕭老爺的話，說老爺、夫人來了，要您去大堂見麵。”
    我一聽，果然姚家二老來了。
    蕭唯一聽，這才站起身，微笑著對我說：“既然如此，宛兒先歇著，我這就去見見嶽父嶽母，綠意，好生照顧你家小姐。”
    綠意服貼的行了一個禮。
    小寶說：咳咳，小寶回來了，小寶要懺悔因為小寶去看世博的開幕式所以就晚了，真是不好意思，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