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五歲生日，也適逢我行成人禮，我在宴會上見到了赫赫有名的江南蕭家的長子，蕭唯。他的才華橫溢和俊朗不凡令我對他怦然心動，雖然他在席上，隻是淡淡的回應來往的寒暄，可我依舊隻對他傾心相許。而我的父母，對他的印象也是讚賞有加，於是決定，和江南蕭家聯姻。要知道，娶了我，就等於江南三分之一的綢緞作為我的嫁妝。我滿心歡喜，以為覓得與我琴瑟和鳴之人，卻在洞房當晚，遲等新郎未歸，出門尋覓時，撞見了我的新婚相公，嗬嗬，和他的表妹滾在床上的情景。我渾身冰冷的回到新房，坐在床上，巨大的震驚使我流不出一滴淚，隻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場鬧劇。可是心痛卻是無情的提醒我這一切的真實性，為什麼會心痛，我問自己，良久，我聽見一個模糊的聲音，說，因為我還愛他。這一刻，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我就這樣，無聲的，一人坐在新房，淚流不止。
    直到午夜，我早已哭得沒了淚水，他卻回來了。我低著頭，不讓他看見我紅腫的眼。他卻隻說了一句，長得，不過如此，就又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便是我的新婚之夜。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如果他喜歡他表妹，何苦娶我。後來，我在丫鬟口中無意間聽到，原來他曾經有拒絕，可是他的父母，出於利益考慮，逼著他娶我，這件事還曾經搞得蕭家上下沸沸揚揚，是蕭老爺，也就是公公他壓下來的。原來這才是我嫁進蕭家的真正原因。
    原來如此。
    可是即便這樣，我卻依然無法放下對蕭唯的感情。我知道我很傻，可是卻無法遏製每日見過他之後瘋狂滋長的情愫。他從來不找我，我卻會明天悄悄等在他每日去找表妹所必經的花園等著，遠遠望著，甜蜜而痛苦。
    他的表妹真的很美，想琉璃娃娃一樣精致。他們站在一起，我卻也不得不承認，真的如同畫裏走出來的金童玉女一般。
    有時，我躲不及，會被他看見。我總是低著頭，不敢正麵看他。因為在我心裏，他，是必須仰視的。縱然他做出了那種事，我卻依然這麼認為。
    我的身邊幾乎沒什麼人，因為全府上下都知道我是個不受寵的少夫人。身邊除了陪嫁過來的綠意，就隻有每日打掃衛生的婆婆。
    每次聽著綠意興致勃勃的告訴我，蕭唯，又如何在商場上令對手難以招架，如何的風雲變幻，更加深了對他的膜拜。
    我總可以安慰自己，我是這個人的妻，即便隻是名義上的。
    越呆在那一天越是深陷，終究難以自拔。
    之後，蕭唯也來過幾次，雖說都是因為蕭夫人，我婆婆的勸說，但我還是很開心，親自下廚，為他做了幾樣小菜，他也都吃了，我真的很開心。但他依舊對我說，他這一生都不會愛上我，蕭少婦人的虛名是他僅能給我的，如果我不滿，盡可以告訴我的父母，他說，他不會幹涉。
    我何其忍心讓父母責怪與他呢。
    所以每次父親問我蕭唯帶我如何，我總是假裝很幸福的告訴他們，蕭唯待我很好。望著父母的欣慰，令我明白，我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之後一年，我卻在蕭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我無意中在公公的書房發現了一幅畫。畫上的是個年輕女子，看得出來，女子非常漂亮。比蕭唯的表妹還要美上幾分。畫的背景是一朵巨大的菊花，那女子淺笑盈盈就站在菊花上，旁邊寫著素秋的字樣，但那不是婆婆的名字。畫放得非常隱秘，我是因為偷看蕭唯，差點被發現才鑽進公公的書房。平時書房是嚴禁進入的，那天公公去查賬，我才沒被發現，丫鬟仆婦是不被允許靠近的。雖然覺得奇怪，但我仍然小心的放好了。
    之後，我竟又在無意中發現婆婆的房中有一幅男人的畫卷。畫中人看著有些眼熟，卻一直想不起是誰，或在哪見過。
    我發現畫後，一直提心吊膽。我知道大戶人家都有一些故事，既然他們這麼寶貝這畫，想必一定有什麼原因，但這種原因往往是危險的。
    所幸，一直相安無事。
    可是之後，蕭唯的表妹出現在我的眼前。
    柔弱的我見猶憐，卻莫名的讓我不寒而栗。炫耀般的依偎在蕭唯的身邊，卻用眼神在宣告她的霸權。
    我莫名。
    之後的蕭唯，對我愈加冷淡。就連每月一次的便飯都不再和我一起，我忽然感到了不對勁，因為原本對我很好的婆婆，卻也對我開始漠不關心。這些我都可以忍，卻是蕭唯的一句話，令我萬念俱灰：醜惡的你，令我再也不想見到。
    這，已經是不久以前的事了。
    我做了什麼竟然讓他這麼看我，我還來不及細想，卻發生了另一件事。
    就在昨晚，突然進來三個蒙麵人。由於前幾天，就是佛誕，婆婆帶著蕭唯和他表妹一起去普國寺禮佛，要幾天才能回來，府裏不少人去了。嗬嗬，我這個少夫人卻沒有。這事還是綠意聽別人說的，要不是這樣，我還不知呢。再者我住的庭院，本身就是在蕭府中較為隱蔽的。我又不受寵，平時就不會有人來，所以我這來了這麼一夥人，根本不會有人知道。而綠意，也被他們弄暈在門外。
    他們逼著我，說什麼要我說出畫卷的秘密。我根本不知道，他們不信，就打我，就逼我喝下了這落日黃沙。
    不想此時綠意卻醒了，她見我被辱，拚死要救我。許是那蒙麵人未提防，竟真的把我拉出了屋子，跑了一會，許是因為那些人不熟地形，沒有立時追上。她把我拉到了我庭院的花園的牆角邊，指著一個洞對我說，這是她無意間發現的，隻要爬過去，就是府外了。
    她要我快跑，自己留下來拖住他們，我萬萬不肯，卻被她硬塞了過去。過去之後，我想叫她也過來，不想她竟然迅速用石塊將洞堵了起來。她在牆那邊對我說“小姐，綠意真的很慶幸，我是小姐的丫鬟，從前都是小姐照顧綠意，今天終於換綠意為小姐出力了，綠意真的很高興，小姐，再見”之後就沒了聲音。
    我隻能拚命跑，不停地跑，腦子裏全是綠意的話，我知道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活著，我還有綠意。
    我不知道我往哪邊跑，隻是跑，耳邊的風聲聽著就像綠意的聲音，每當我快因力竭而停下來時，我就聽見綠意在風裏的聲音，綠意為了我生死不明，綠意還在我身邊。我的身體因為傷痛其實早已不支，可是，綠意在我身邊，我不能倒下去。
    開到天亮時，我逃到了這附近，而他們也快追了上來，就在我以為一切已經注定時，你們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