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童真歲月 14 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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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已經坐起了身子,以警惕和審視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女嬰,一路上,他都對這個女嬰懷有深深的疑慮。她太不正常了:模樣是一個隻有四個月大的嬰兒,但行事作態都不對勁,眼神中也充滿了複雜的內容,人前天真爛漫,人後謹慎冷靜。若是尋常孩童,遇到那麼大的變故,要不就是懵懂無知地毫無反應,要不就會大哭不止,絕不會如她般模樣。
她在被劫之後會裝睡著來保證自己的安全,會偷偷留意周圍的環境,冷了不哭不鬧自己把被子捂緊硬是挺了一夜,肚子餓了看到頭天夜裏給她喂過飯的手下會很興奮,在逃亡的這幾天缺吃少喝卻知道要通過睡眠來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很明顯認識懸崖上的那個少年,在看到他跳崖的時候會害怕地閉上眼睛,在森林裏知道留在原地很危險,聽得懂他的話並且能夠分清輕重緩急,知道他受傷了會表示出擔心,還懂得逗他開心以放鬆他的警惕,在他身邊到處查看似乎在研究他……翟小濯這四天來的每個細節都被他看在眼裏,讓他越看越疑惑,越想越心驚。他不免猜測這個女嬰,是鬼怪附身?天生神童?還是有人練就了邪功從而返老還童?可是任他左思右想,仍然毫無頭緒,所以他忍不住出口,想要搞清楚這個有些詭異的女嬰,到底是什麼人。
翟小濯在他逼視的眼光裏有些心虛,她明白這個男子不是好騙的。她太大意了,看他沒有什麼反常的動作,就以為這四天裏自己沒有什麼破綻,卻沒想到一切都被他暗地裏看在眼裏,這個人心機深重,不是自己能夠隨意欺騙的。想到這四天裏自己背後都隱藏著一雙審視的眼睛,翟小濯覺得後背冷汗淋漓,沉重的心理壓力和挫敗感讓她完全不能集中精神尋找對策。猶豫了很久,翟小濯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隻有開口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若她這個時候還不開口,很有可能會馬上招來滅頂之災。
“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而且,你看我這副樣子,又能奈你何?”翟小濯首先拋出橄欖枝。
“你究竟是什麼人?”黑衣男子不動聲色,以靜製動。
“你不是叫我翟小姐嗎?我是如假包換的翟家小姐——翟小濯,你奉命擄我,難道沒有調查清楚嗎?”翟小濯故作輕鬆,來個“敵不動,我不動”。
“我們當然調查過,翟小濯是翟莊莊主翟翊之女,其母雲碧揚,是青天莊的大小姐。去年八月十五,雲碧揚在探親歸家途中遭到埋伏,受到驚嚇後早產,誕下一女,取名翟小濯,到今日算來,也就四個多月大小,你的模樣倒是符合,但如此小的嬰兒,如何知曉世事,還能言語?”黑衣男子對翟小濯的身世如數家珍,這更加深了他的困惑。
“我也不清楚,我一出生就聽得懂人語,看得懂書本,但我沒有在他們麵前表現出來,後來我又瞞著眾人學了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了。”雖然知道難以讓他相信,但也總比把實情說出來好,翟小濯編了個理由,逼迫自己也去相信它。
“……”
看到對麵的人陷入沉思,翟小濯也不敢多說,她深知說得越多錯得越多的道理。
“那,你究竟知道多少?”黑衣男子覺得有必要了解她的虛實。
“不多,我隻知道你不是中原人,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劫我。”翟小濯嚐試套他說話。
“你的話讓人覺得不可信。”黑衣男子反應不慢。
“那你要我怎麼辦?你愛信不信,隨你,反正你遲早會被我上官哥哥追上!”翟小濯開始挽回局勢,盡量把事態控製在自己手中。
“是懸崖上的那個少年?”黑衣男子對能跟得上自己的人表現出一絲好奇。
“正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了我的名字,總得和我交換。”翟小濯繼續深入下去。
“你可以叫我青龍。”黑衣男子發現這句話脫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
“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聖獸中的青龍嗎?”翟小濯笑得很可愛。
“你知道的也不少啊,是的,就是青龍。”黑衣男子對她略微表示讚賞。
“青龍哥哥,我可以不追究你綁架我的行為,但作為交換,你不可以把我的秘密說出去,上官哥哥說過,如果傳出去,那我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如願以償地知道他的名字,翟小濯活學活用上官葬月的自來熟技巧,開始得寸進尺。
“你別耍花樣,我知道你沒有那麼簡單!”黑衣男子對這聲甜膩“青龍哥哥”有些吃不消,立馬翻臉掩飾。
“耍花樣?我能耍什麼花樣,我不過是拜托你幫忙罷了。”翟小濯四兩撥千斤。
“……”看來青龍有點暈了,他再次沉默下來,眉頭緊鎖。
翟小濯暫時逃離了險境,借玩自己的手指為掩護,思考下一步的對策。這個青龍十分聰明,他其實並沒有被翟小濯這麼拙劣的計謀繞暈,他隻是還沒有習慣自己的思維方式,需要一點時間整理思路,分析自己。所以,等他思考完後,才是決定自己命運的時刻,她必須在他對自己產生殺意之前,控製住局麵。怎麼才能阻止他殺人滅口呢?那便是讓他認為自己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可是不知道他確切的目的,是不能說服他的。首要的目標,便是套出他綁架自己的目的!
翟小濯分析完畢,還沒有聽到青龍有開口的趨勢。這次他沉默的時間挺長,大概有些頭疼吧,畢竟除了原喜與上官葬月,他應該是這個世界裏第三個與四個月大的嬰兒對話的人,這對他來說肯定是猶如天方夜譚般不可思議的。翟小濯把玩了半天的手指,無聊透頂,抬起頭來想要催促一下青龍,也好早日打破困境。
突然,翟小濯黑亮的瞳孔急劇收縮,身體條件反射般彈起,如炮彈般使勁撞開青龍還處於思考中而沒有半分動作的身體。隻聽見哧哧的幾聲怪響,接著一抹碧綠飛速穿過青龍身體移動所造成的空擋襲上翟小濯的肩頭,再接著還沒有落地的青龍甩出幾枚飛速旋轉的物體,如影隨形地跟著碧綠將它猛地釘在石洞的石壁上,石屑撲簌簌直落,然後青龍和翟小濯兩人的身體同時落地,隻不過翟小濯已經人事不省。
青龍還沒有從這一瞬間的變故中清醒過來,剛才發出的暗鏢也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他有些迷茫地看著暗鏢釘著的不明物體,眼神逐漸轉為駭然。
石壁上的五枚暗鏢釘著一條死去的小蛇,七八寸長,通體碧綠,倒三角形的蛇頭處有細密的黑色斑點,尖細的毒牙露了出來,上麵還滲著血滴。
“毒蛇碧玉,罕見的七大蛇種之一,其毒甚為可怖,會使人陷入沉睡,十日之內無解藥,人會全身腐爛而亡。”青龍的腦中一遍又一遍地浮現這樣的內容,終於把眼光從石壁上收了回來,投向離自己不遠處的翟小濯,臉上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