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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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玻璃牆,黛夏冷眼凝視病房中自言自語的女人,沉默。
逸焯在黛夏身後心緒複雜。
病房中的女人嘀嘀咕咕,不時“咯咯”地傻笑,仿佛在與什麼人交談,又好似隻是在回憶。
女人長著一頭散亂的濃密黑發,眼窩深陷——容貌間竟與黛夏有幾分相似。
她的笑聲很是尖銳,即使隔著厚厚的玻璃牆,逸焯仍能分辨出其中狂亂癡呆的音調而忍不住皺眉。
黛夏卻仿佛什麼都沒聽到,隻是漠然地凝視著房中的瘋女人。
女人好像突然感應到了什麼般,回頭,站起,向玻璃牆徑直走了過來。她那布滿裂痕的枯爪扒上了冰冷的玻璃,茫然的眼神在聚焦到黛夏冷若冰霜的臉後急劇地變幻著。
她開始恐懼地尖叫——
“魔鬼……巨大的影子……”女人揮舞著雙手,狂亂地尖叫著,“黑色的魔鬼——走開!!!別過來……黑色的翅膀……什麼東西……別過來!!!不要搶走我的孩子——魔鬼!!!”
她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甚至開始用頭猛烈的撞向玻璃——
一下,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寂寥地在空曠的走廊中回蕩。
而黛夏隻是愣愣地看著她,絲毫沒有阻止女人自殘的樣子。
逸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衝向門口的急救燈,按響了警鈴。
不一會兒,一個醫生小隊匆匆趕來,訓練有素地打開病房,迅速摁住了女人的四肢,強行注射鎮定劑。
隨著那透明的液體緩緩被推入女人的胳膊,躁亂的女人漸漸安靜了下來,昏睡了過去。
黛夏仍是沉默,默然地看著醫生費力地把女人搬運到床上,有條不紊地為她做各項檢察。
“尹小姐,”帶著粗黑框眼鏡的主治醫生朝著黛夏憂慮地開口,一臉的肅容,“很抱歉……但您也看到這情況了……雖然我知道這對作為病患家屬的您來說很殘酷,但我還是建議您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呃……盡量少來看望您的母親了……我知道這樣很不合情,但我真的別無他法……患者每次見到您情緒就會產生極大波動,想必您也看到了,這樣對她的康複是極為不利的……”
黛夏垂著頭,散落下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那就麻煩你了醫生……”良久,她才靜靜地說。
“嗯……好……”醫生推了推鼻上的鏡框,淡淡地歎了口氣,目送黛夏離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