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尋，我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的態度，一日比一日的冷淡了起來？”沒了旁人在場，慕容皇後頭一次拋去了所有的端莊與賢淑，她近乎哀切的問著同床異夢的丈夫，一個持續了二十多年的疑問。
    “雲若，當年我們的交易就是，慕容家族為接下來的國祚綿長祈福，我立你為後。”赫之尋閉上雙眼，緩緩道來，“開始的時候我曾經珍愛過你，但是你竟然為了晨曦，將慕容家族斬除。雲若，你的心思，如此的縝密啊。”
    “我隻是為了兒子……”
    “其他的幾位妃子也有兒子，當他們在你兒子的手下被屠戮殆盡的時候，你會不會感到悲哀？”赫之尋轉過頭看著慕容雲若，“午夜夢回之時，你會不會感到畏懼？那些因你而失去生命的亡靈，就在窗口哀哀切切的呼喚著你將性命還給他們……”
    “赫之尋，”慕容雲若翩然起身，眼神雪亮，“別撇的這麼幹淨，你自己又做了多少傷人命的事情？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我慕容雲若自問無愧於你，為後二十餘年，我為你打理後宮，你心中念念不忘我姐姐，我原諒你，你將我當做替身，我也原諒你，你寵幸那些與姐姐極像的妃子，我還是原諒你，怎樣，現在，是興師問罪的時候？”
    “你？”龍熙帝輕笑，“不及你姐姐的百分之一。”
    這一句話，讓慕容皇後徹底失去了優雅的氣質，她歇斯底裏的喊著讓龍熙帝閉嘴，不許再提那個女人，而龍熙帝隻是淺淺的笑著，用淡淡的，卻是最尖刻的語言形容著慕容皇後。
    所有的內侍都不敢靠近大殿。高高的屋梁上，藍霽和紫翼靜靜的坐著，冷冷的注視著這龍熙至高無上的一對夫妻是怎樣將彼此推到了最後的底線。
    “赫之尋，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什麼江山天下，都是幌子，你心底那點齷齪的想法我難道還不知道？你對你的親妹妹覬覦，這說出去，是多大的醜聞！”
    “說出去，誰信？”赫之尋低笑。
    “你不怕丟臉，我還怕，”慕容雲若攏了攏鬢邊的碎發，“晨曦是血統最純正的皇子，由他繼承皇位，理所應當。”
    “你自己應該知道，這天下，本應該是南鏡淵的，現在，也是時候還給衡兒。”
    “他是你兒子！”慕容皇後愣了愣，低聲喝道，“你明明知道若是慕容衡宇即位，晨曦必死無疑，居然……”
    “他們都是我的兒子。”赫之尋回答的雲淡風輕，“這皇位還沒有定論，你不就已經下毒手了？”
    慕容皇後靜了下來，“晨曦是無辜的。”
    “朕的兒子們，都是無辜的。”
    “一旦慕容衡宇登上了皇位，你讓晨曦怎麼辦？”
    “衡兒不像你，他不會這樣。”
    “若是他知道了事實呢？”
    “……”龍熙帝驀然轉向慕容皇後，寒聲道，“你是說……”
    似是猶豫了良久，慕容皇後輕聲道，“你猜對了，離鏡宮的事，是晨曦指使的。”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龍熙帝情急之下，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你，給我解釋清楚！”
    明鏡城
    朦朦朧朧中，施梓言隻聽到低沉的聲音問道，“醒了麼？”
    “還沒有，你這一掌劈下去可夠狠的，就算怕他跑了，也不能冒著會把人搞殘的危險吧？”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語調甜美，是個女子。
    “梓言比你想象的聰明的多，要是真知道了事情真相，怕是怎樣都扯不回來了。”赫晨曦的聲音有些喑啞，顯是多日沒有睡好。
    “你這是何必呢，把話說開了不就結了，遮遮掩掩的，不像個男人。”女聲有些輕蔑，“慕容衡宇算什麼，能比得上你們這些年的交情？還值當了費盡心思才讓他孤家寡人除了你沒地方……”
    “纖羅。”赫晨曦打斷了她的話，“他的眼皮在動，是不是快醒了？”
    緊接著，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眼睛，“哎喲，還真的醒了。”
    微涼纖細的手指在他頭部輕輕的點了幾下，施梓言的頭疼立刻減少了許多。
    “梓言，”施梓言半睜雙眼，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自己上方俯下身來，“好點沒？”除了這個聲音，他還聽到叮叮當當什麼東西撞擊的清脆聲音。
    施梓言輕輕的咳嗽了兩聲，隻覺得喉嚨中火燒火燎。一隻有力的手將他的後腦扶起，有水緩緩的流入腹中。
    “你還真有意思，剛醒的人，就喂他上等的龍井，還不如清水來的舒服些。”視線漸漸清晰，施梓言終於明白剛剛那清脆的敲擊聲是從何處而來。明顯異族打扮的女孩子，頭上滿滿的都是玉石飾物，人一動，飾品就叮叮當當的撞擊在一起。
    “什麼時候了？”他艱難的問道。
    “有四日了，晨曦的那一掌還真用力，我都心疼。”女子甜美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早知道我得快馬加鞭的從南疆趕過來，也不知道下手輕一些。”
    赫晨曦沒有理她，關切的問道，“哪裏還難受？”
    施梓言微微搖頭，後頸疼痛的厲害。聽到已過了四日的時候，他微微一歎，“那批綢子，已經到了明鏡城了吧？”
    “嗯。”赫晨曦沒想到他一醒來就問的這些，回答的有些生硬。
    “那封手書……”
    “燒了。”赫晨曦淡淡的應道，“你還沒有完全恢複，再歇一歇吧。”
    一旁的裴纖羅看到這樣的情景，知趣的先行退了出去。
    “晨曦！”施梓言撐起身子，沉聲喚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和衡的事情，總要解決。”
    赫晨曦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他更加的貼近施梓言的臉龐，輕聲而冷漠的道，“從今兒起，你別想出行宮一步，什麼慕容衡宇，離鏡宮，什麼逍遙莊，通通扔到一邊，好好兒的在這裏呆著就成。”
    “你到底想做什麼？！”施梓言話沒說完，赫晨曦忽然就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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