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阿芍和阿芙
    淡洲小戶。
    四方房子，牆圍得近。薄霧冥冥，青荇漫過石階，一戶一人家，還寒還暖，但總算能聽見悉悉索索的人煙聲。
    那孩子坐在床沿邊上，揉著眼睛，腳還點不著地，但已穿好了鞋子，短發細紛紛的，也不哭鬧，身量瘦小，垂著頭，還有幾分起床氣沒回緩。
    華楚林揉著孩子的頭發，柔柔地，這是她思量再三，前幾天給剪的。
    鄰居家同齡的一隊孩子，也是瘦，但是在這個年紀，已經續長了一寸長的發，黑黑亮亮，由阿婆阿嬸編織起來，在院子裏你追著我我盼著你，嬉笑打鬧，聲音脆氣力也足得很。
    然而這孩子……
    “恩媽。”孩子聲音小小的叫喚聲，華楚林的思緒被喚了回來：“起來了，孩子。”勺起架在爐火上的熱水，給孩子抹了把臉。
    “恩媽，你看見細豆還有顧小勇了沒……”
    “芙兒，吃了飯再去找他們玩。”
    孩子小腦袋偏自一邊，不太肯吃，華楚林一口一口地喂著，直到碗裏漸漸見底。
    透過房門，菱角花紋的窗戶外，有棵大樹，陽光照起來，向著天空望，枝枝蔓蔓，昏昏暖暖的，人的心中也會升起了某種光亮。
    而早二年，夫家遭遇了一些變故，祖母便將她在接在濟州華府將養。
    孩子生在冬月裏，出生沒多久就下起了大雪，滿周月的時候，正逢年節，抱到老婆母跟前，八十多歲一臉慈慈善善的老婆母，褶皺著眉眼都有點睜不開，然而遞過這孩子，抱著的時候，眯著眼列開了嘴，一下子笑得竟然喜笑開顏……
    生的圓潤白淨，抱在手裏，捧在手心，柔柔的。
    長姊華嫣然會意，也牽著個快二歲的孩子，指著包被在旁一說：“這是阿芍添了個小妹。”
    “是個女孩兒。”老婆母瞧著孩子的樣子，把二個孩子放在搖籃裏，大一點的那個已是會坐著呀呀學語了，小的那個還隻剛剛會睜開眼睛。
    “阿芍的小妹乳名就叫芙兒吧。”老婆母一手搖著搖籃，看著孩子，輕輕地拍著二個孩子的背，想了想說。
    “芙兒啊，你老婆母給你起名叫芙兒呢，你乖乖長，快快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