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鏡大師停下腳步。
    嚴朗與葉淩軒走上前。
    麵前是山崖下的一處石壁，同其他處的石壁一樣，沒有絲毫的異常。然而嚴朗身邊的葉淩軒卻顫抖的抬起手，輕輕觸摸著岩石，眼睛又有發紅的趨勢。
    嚴朗將目光從葉淩軒身上移到明鏡大師的臉上。
    懺悔的目光讓這位遲暮的老人更顯得蒼老。
    猶豫片刻，嚴朗還是抬起手，搭在明鏡大師的肩上。
    無論他曾經做過什麼，這一世，他花了十年的心血教導了自己，也保護了自己。也許曾經他對自己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但幾經輪回，那些傷害與被傷害都已經過去。這一世，他是自己的師父。
    嚴朗再抬頭，正對上師父那微紅的目光。嚴朗溫和的笑容還似曾經在山上一般。
    “師父。”淡淡的一聲，從嚴朗微張的口中流出。
    明鏡大師點點頭，壓下心中的感動，表情依舊祥和，但心中的愧疚卻更加的深刻。
    他曾經，那般決絕的逼死了溫潤的小五。雖然曾經的小五並非眼前溫和的少年……
    明鏡大師在心底默默歎了口氣，走上前，待葉淩軒被嚴朗拉到身後時，雙掌貼到石壁上，開始運功。
    半刻鍾後，伴著越來越響的轟鳴聲，石壁竟然上移露出來一個兩人高四人寬的隧道。
    嚴朗沒有時間驚訝，袖中的玉笛仿佛感應到什麼，不停地在震動。
    三人走進隧道。明鏡大師剛進入隧道，便在隧道中摸索著，找尋什麼。嚴朗微微驚訝。以自己的功力，已經能在黑暗中視物，為何師父卻好像看不清？
    轉念一想，便明了。
    自己體內兩種內力相輔相成的同時增長，而且那陰邪的內力明顯要深厚很多。算起來，功力比師父高，也不在話下。
    正想著，明鏡大師似乎摸到一處凸起，用力將凸起移動了位置，岩石再次緩緩下降，將隧道入口堵死。
    這下，隧道之中完全進入黑暗，沒有絲毫的光亮。
    嚴朗從懷中取出一顆不大的夜明珠，卻足以照亮周邊五米之內。
    心中有些柔軟。這還是當初從京城出發的路上給蕭融學到的。
    雖然以他的功力，幾乎用不到，但拿著總沒有壞處。這不，眼前就用到了。
    想起蕭融，嚴朗嘴角微微翹起，不同於雲淡風輕的微笑。現在的微笑，足以膩死人的甜蜜。
    葉淩軒看著嚴朗，雖不知他為何而展現這樣的柔和笑容，但心中依舊有些感歎，更多的，是祝福。
    也許師父這一世，會幸福吧！
    隧道中，三人靜靜的走著，各自抱著各自的心情。但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時候。隧道盡頭的明亮已近在眼前。
    走出隧道，入眼的是一個寬敞的石室。石室四壁鑲嵌的幾乎等同於一個成人的拳頭大小的夜明珠。
    這種大小的夜明珠並非千金難買，但奇就奇在整座石室中幾十個夜明珠的大小一樣。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怕是在整個開元過境內都早不到這麼多同等大小的夜明珠。
    “怎麼會這樣？！”明鏡大師和葉淩軒同時驚呼，勾回了嚴朗的視線。
    “怎麼了？”嚴朗走到兩人身邊，俯身看向同時引起這兩人驚詫的源頭。
    麵前時緊緊相連的兩座似水晶似琉璃製成的棺木。每一個灌木之中都躺著兩具屍骨。
    袖中的玉笛越發的不能安靜，強烈的震動讓嚴朗隻得緊握在手中。
    “這兩位……不會是血殤和皇甫龍嘯吧……”嚴朗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
    葉淩軒悲痛的注視著兩座棺木，良久，才點頭證實了嚴朗的猜測。
    嚴朗不知該以什麼表情麵對棺木中的兩位“先輩”。
    雖然沒有人告訴過他，他與血殤以及皇甫龍嘯的關係，但身邊太多的蛛絲馬跡，容不得他不明白怎麼回事。
    這兩人之中，一個是他六百年前的軀體，另一位，則是蕭融的。
    麵對過去自己的屍骨……嚴朗的心情好笑，卻也沉痛。
    “坐下來，小五，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哪怕你已經猜到了大概，我也要親自告訴你我曾經犯下的錯。”明鏡大師麵對著兩座棺木席地而坐。雙眼沉寂的看著那兩“人”。
    葉淩軒死死盯著明鏡大師，目光中的恨意有增無減。
    嚴朗拍了拍他的肩，想讓他放下心中的恨，但不知如何開口。自己的記憶裏已經沒有那段歲月，想要放下，很容易。而葉淩軒不一樣。
    嚴朗歎口氣，撩起衣擺，也坐了下去。
    明鏡大師沒有絲毫動作，目光又好像透過屍骨看著曾經。
    嚴朗也不心急，隻是靜靜的坐著，等待身邊兩人陷入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