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程之心傷苗疆  第八十九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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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夜,熄滅的燭火,清冷的月色借著窗間的細縫投到屋內的地麵。
    床上,黑色的身影靜默不動。
    右掌緊貼著心髒,目光穿透左手指縫落在地麵的一條條月光之上。
    似在沉思,也似在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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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亮的天空依舊灰蒙蒙的。
    避開早起的人們,早早的向掌櫃的結了帳,馬車前行,駛向堤壩的方向。
    清晨的堤壩寂靜中隻能聽見河水流動的聲音。
    寥寥無幾的過客詢問著船家的航向。
    站在高高的堤壩之上,俯視腳下奔騰的河水,水麵上濃重的晨霧朦朦朧朧。
    時光倒退。
    曾經,一個小小少年也站在這堤壩之上俯覽湍急的猛浪,氣勢磅礴的指揮著所有人一同為了平靜的河岸而努力。
    白衫下的黑衣在風中咧咧聲響。
    鬼穀恍惚,仿佛那白色的身影旁,有另一個同樣白色的嬌小身影。
    隻是一個背影修長卻孤寂,一個背影嬌小卻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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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家,我們想去京城,這附近可有船隻駛向京城方向的嗎?”鬼穀走到一位在岸邊靜靜的等著船客的老人身前,禮貌的詢問。
    風吹日曬滿是刀刻般的皺紋的臉上,一雙有些昏暗的眼睛緩緩抬起來,看向出聲的青年。
    一絲祈求。
    鬼穀身子一頓,靜等著老人開口。
    “官人,我、我能去!”一絲急切。
    姬嬅雅嬌俏的小臉從遮風的鬥笠下露出來,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老人身後破舊的小船,隻是對老人笑了笑,沒說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
    鬼穀也看見老人身後的小船,有些為難的看向姬玉泉。
    這樣的船……
    “好,老人家,那就麻煩您把我們送到京城了。”姬玉泉對鬼穀點點頭,溫柔的對老人說。
    老人家眼前一亮,忙在滿是補丁的身上擦擦手心,站起身,麵色卻還是有些異樣。
    既然主子已經開口,代表著什麼鬼穀是明白的。
    上前一步,“老人家有什麼難處嗎?”
    老人有些慚愧卻不得不開口,“那個……麻煩官人、能不能先把錢給我,我家小孫子等著錢……抓藥……”
    似乎想起了破舊的家裏躺在床上虛弱的孫子,老人的眼有些紅。
    兒子和媳婦在八年前的大水裏死了,就留下那麼個還不到一歲的孫子。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伴哭瞎了眼。為了孫子,他們省吃儉用,最苦的時候他和老伴跪在街上討飯,就算自己不吃不喝,也把東西省下來給苦命的孫子。
    四年前京裏來了個皇子和一個年級小小的大官,把年年泛濫的大河治好了,他們祖孫三人才勉強安定下來。
    可是好日子還沒過上,孫子又得了一場大病,剛剛安定下來哪來的銀子看病啊!東拚西湊的借了點銀子,好不容易能帶孫子去醫館看病了卻拖延了醫治時間,落下了病根。三天兩頭就喘不上氣的要死過去似的。
    這病耗銀子,但他和老伴都六十多的人了,上哪賺銀子啊!
    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條人家不要了的小船,他就天天來這給人當船夫。
    可這堤壩上的船夫都是一個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有誰來坐他的船啊!
    鬼穀從衣袖中拿出十兩銀子遞給老人。
    “老人家,你先把銀子送回去吧。我們不急。”從老人祈求又急切的目光中不難看出他等銀子急用,他們也不差銀子,正常來講從臨河到京城,船費用不上三兩銀子,多出來的就讓他救急吧!
    姬玉泉鬥笠下的眉微皺。
    “老人家,您家中可是有人病了?”雖然老人天天在河邊以船為生,身上的腥味略重,但也不難聞出隱約的劣質藥材的味道。
    老人顫顫巍巍的接過銀子,又把多出來的七兩銀子找回給鬼穀。
    樸實敦厚的老人怎麼也不肯要平白的來的銀兩,即使家中的孫子等著這銀子救命,他也不肯多少一個銅板。
    鬼穀無奈。
    老人將銀子小心的包到一塊損了角的破絹裏,放進懷裏,還不放心的用手按了按,生怕掉了。
    “不瞞官人,我家的娃四年前就落了病,到現在也不見好……”
    “不知老人家可否帶在下前去?在下略通醫術。”姬玉泉開口。
    從這些微弱的劣質藥材味裏,就算是他也很難辨別出藥材混雜主治的病症,既然遇到,就幫一把。
    老人滿心感動的帶著姬玉泉他們往回走。
    就在距離河堤不遠的土坡上,一間簡易的臨時石屋。
    即使用“家徒四壁”也難以形容鬼穀他們看到的房子。
    這也是一個“家”?!
    破爛廢棄的石磚勉強的搭砌出一間狹小的空間。
    一個土灶,一張少了一條腿的靠牆支撐的木桌,三把粗製濫造的板凳,一張用幾條船板搭成的床,兩條薄的不能禦寒的泛著黴味的薄被……
    這就是他們一進門入眼的全部東西。
    被腳步聲驚起的一位滿身補丁的老婆婆驚恐的麵朝屋門。
    汙白的盲眼沒有焦距的盯著房門的方向,不安的將床上躺著的孩童往床裏推了推。
    “沒事的,是來救咱家娃的好人!”老人佝僂的身子走到老伴身邊,解釋道。
    受驚的老婆婆聽見是自家老頭的聲音才放鬆下來。
    “快讓好人進來,坐坐。”老婆婆邊說著邊對著空氣露出個純樸的笑。摸索著來到桌前想好好擦擦板凳。
    姬嬅雅早已摘了鬥笠,幾步走上前扶起彎著腰猛擦凳子的老人。
    “老人家,不用擦,不用擦,我們沒關係的!”嬌脆的聲音如今已經有些顫抖。
    她和他們,的確是冷心的人。
    於殘酷的人來說,他們更加殘酷。
    於無情的人來說,他們更加無情。
    於陰狠的人來說,他們更加陰狠。
    但麵對純樸苦難的人,他們也更加的心軟。
    麵對見到的一切,姬嬅雅早就紅了眼眶。
    無論前世今生,這樣的生活,這樣的世界都不是他們能想象到的。
    在他們追尋更加舒適更加開心的生活是,這些人,還在為活下去而掙紮……
    別過臉,姬嬅雅已經不敢再看有些手足無措的兩位老人。
    心裏一陣陣的緊縮,鼻子酸酸的。
    姬玉泉走到床邊,仔細看了看床上躺著的孩子蠟黃蒼白的臉。
    從他們進來到現在,這麼大的聲音,這孩子好像沉睡了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更像是昏迷……
    掀開汙跡斑斑的被子的一角,牽起被下瘦弱的手腕,姬玉泉閉上眼認真的把著脈。
    ……
    哮喘。
    雖無法根除但並不是難見的病症。
    若是富足人家的孩子,恐怕現在也會活的好好的,至少不會這麼虛弱!
    但……
    再次抬眼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和年邁蒼老的老人。
    若是以這樣的條件,這孩子,就算不發病,怕是也撐不過兩年。若發病,那就……
    “官人?娃怎麼樣了?”老人焦急的問。
    姬玉泉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這孩子的病是後天造成的吧。應該是傷寒引起發熱後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落下的毛病,怕是至少三四年之久了,已經無法根除。”
    兩位老人滿是風霜皺紋的臉上盡是自責。
    若是他們能多賺點銀子,娃就不會的這個病了!
    姬嬅雅不忍老人這麼譴責自己,嗔怒的看向姬玉泉。
    姬玉泉心裏苦笑,他也不想啊,但這是事實,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得讓老人家心裏有點底。
    “老人家,這裏的環境實在不適合孩子的病。孩子是呼吸方麵的病,最好是空氣清新的環境。”姬玉泉還是實事求是的繼續說,老人家裏就這麼一個屋子,做飯睡覺養病都在一起,對哮喘可是極為不好的環境。說的不太好聽,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這孩子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雖然現在看起來虛弱不堪,但求生的潛意識極為強烈,應該是個心性堅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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