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其實我們一樣自私 說愛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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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希堯的顧慮,鍾司不是不知道。然而愛了就是愛了,既然郭襄都能一見楊過誤終身,他也能一遇陳希堯即成仙。希堯說這個人不該是她,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較勁似的深思過,卻始終沒有結論。他究竟愛她什麼?愛她眼底蓄滿傷感,卻還能撐著用力微笑?還是愛她的刀子嘴豆腐心,看起來那麼驕傲倔強,卻比誰都敏感易傷?
他隻知道每每想起她,他的心就會莫名的痙攣抽搐,會比任何人都想要心疼她,愛惜她。那滴遺落在他掌心裏的眼淚,沿著命運線一直深達他的靈魂,哪怕他是修煉成精的孫悟空,終究還是逃不過叫做陳希堯的這一劫。
年少時父母離異,從小母親相依為命,當世人皆以為他必不肯相信情愛,卻沒有人知道,正是由於少時支離破碎的那些日子,他對情對愛有著怎樣深切的憧憬與渴望。雙親沒有得到也無法給他的東西,他想,總有一天他會有能力為自己尋到。他在為自己構築的無人世界裏默默等待著陽光,當那道光穿過千山萬水終於射入他的內心深處,他欣然迎向它。那是他的希堯,他的sunshine。
5月12日這天下午2點28分,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強度高達八級的地震,曆史在這一刻以13億人的悲哀定格。一時間,舉國皆哀,舉世震驚。娛樂圈中人更是首當其衝,截止到13日晚上7點,已有不少藝人向災區慷慨解囊。
當時鍾司還在沈陽趕工,晚上Ken趕到劇組,“我以你的名義向慈善總會捐了50萬。公司打算這個星期五辦一場抗震救災籌款晚會,我已經跟劇組請好假了。”
鍾司點頭,隨即遲疑下,“你說星期五?”
Ken神情嚴肅,“你有其他事?——推了吧,這次活動你必須參加。”
其實這個星期五是希堯媽媽的生日,他跟她商量了好幾天,希堯始終不同意他來。希堯說,“我都沒跟我媽交代呢,你要是就這麼來了,不把她嚇出心髒病才怪。”
本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隻是她的態度令他牙齒癢癢。他退而求其次,“我出錢你出人,我們請你媽吃飯好不好?”
希堯拿眼橫他,“我自己不會請?”
他眯眼看她,也是不肯退縮,“那我送她老人家生日禮物總可以吧?”
豈料她態度依然堅決,硬是咬牙說不要。
他冷起臉,“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希堯最是欺軟怕硬,這才緩和下來,“不就是個生日嗎,趕上過年你一起大出血不就補上了。”
鍾司還是端著臉,希堯也有些不高興。
前天晚上的爭執猶在眼前,如今這場意外的災難可算是上天成全了她。
這個時候誰也沒料到地震的破壞性竟然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當救援物資和誌願者一批又一批不停發赴災區的同時,鍾司也沒閑著。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他跟著KEN隨公司其他藝人不停奔波在各個賑災義演的舞台上。
18日晚上的央視賑災晚會是全球同步播出,鍾司同其他幾名藝人合唱一曲,再度捐了50萬出去。回到後台,他接到希堯的電話。
希堯鼻音濃重,“小孩,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鍾司問,“今天上課累了吧?”
希堯抽著鼻子,“還好。小孩,你今天表現很棒!”
鍾司笑笑,聲音變得柔軟,“有多棒?”
“不吝嗇幫助他人,危難之中肯伸出援手的人,比什麼都美好。小孩,我以你為傲。”
結束了通話,他看著後台人來人往的各色麵孔,突然無比想念她。狹長淡漠的眸子裏漸漸多了分深邃,他讓加加找到主辦方,以希堯的名義,又捐了100萬。
夜裏搭紅眼航班返回C市,假如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他此刻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握著她的手,靜靜坐一會。
19日這天是全國默哀日。
C市陰雨綿綿,似乎連老天爺都在為了這個多災多難的民族無聲啜泣著。鍾司和希堯坐在重慶路上一家咖啡廳裏,她兩眼紅腫,嗓音沙啞。鍾司凝視她良久,“今天起不要再看跟地震有關的報道了。”說著撫上她的眼睛,“這都快成兔子了!”
希堯用吸管戳著杯子裏的冰塊,“本來也沒覺得怎麼樣,看著看著就受不了了。昨天我跟學生說,‘當你們還在為了生活中的不順小痛小哀的時候,有多少人連再睜開眼睛的機會都沒有了?’竟然有個四年級的小孩說,‘早死早投胎了唄!’天哪!這根本是給了家長和老師當頭一棒!”
鍾司微微搖頭,“算了!你一個課外班老師,說再多他也未必會聽。”
希堯固執地搖頭,“課外班老師怎麼了?課外班老師也是老師!除了書本上的知識,我該給他的,還有做人的道理!”
鍾司笑,眼色裏心疼夾著寵溺。
2點25分,亞泰富苑門前的電視牆下陸續集中了從四麵八方趕來的人們,鍾司和希堯站在人群中,天上細雨連綿。
2點28分,途徑人民大街,重慶路的車輛全都自動停下,汽笛聲此起彼伏。鍾司拉著希堯的手,她的肩膀微微抖動。
2點32分,交通恢複正常,電視牆下的人群三三兩兩散去,也有些仍舊抬頭看著屏幕,遲遲不肯離開。希堯抬起頭,臉上掛著淚。鍾司轉身擁住她,希堯說,“我想去當誌願者。”
鍾司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不說別的,就你那心髒,不等你救別人,人家就要先救你了!”
希堯心虛笑笑,此話別過不提。
他最近工作排的很滿,才回來不過幾個小時,又要搭下午五點的飛機去上海。希堯第一次送他到機場,鍾司自我感覺良好,趁機提起再過兩周希堯的堂弟陳閣要結婚。仔細算來他們也還有層親戚關係在裏麵,希堯卻眯眼看他,“你又在謀劃什麼?”
鍾司笑而不答。
希堯猛搖頭,“不行!”
他挑著眉,“理由。”
希堯咬著下唇,“時機還不到。”
眼尾微寒,鍾司沉默看著她。希堯硬著頭皮道,“怎麼也得先給我媽一個交代吧,我就這麼領著你去了,算怎麼回事啊!”
鍾司冷哼。
好在他再沒提起參加婚禮的事,希堯也樂得裝糊塗。隻是到了婚禮當天,當她看見他挽著唐糖堂而皇之出現在酒店裏,不由得冷汗涔涔。
鍾司此次出現擺明了故意為引人矚目:暗紅色豎條紋的半袖DOMMAKARAN襯衫,搭配HUGOBOSS的灰色西裝褲,腳上穿著Ferragamo軟底羊皮鞋。要型有型要款有款,一看就是影帝的範兒。他本就以一雙精致眉眼縱橫影壇,此際雙眸更顯黑亮幽深,頗有豔壓群“草”之感,隻恐沒將在場的一眾大姑娘小媳婦盡數通吃。
希堯眼看著他在一眾人目光護送之下向自己這邊走來,腦筋一轉,迅速起身閃進酒店給新娘子準備換衣服的包間裏。璦渢和伴娘兩人正忙得滿頭大汗,裏裏外外不知在找什麼,希堯過去問怎麼了,璦渢低頭繼續翻找,“戒指。出來的時候忘了把戒指放哪了!”
希堯一聽樂了,忙拉住她,“瞧你們瞎忙的,別找了!在我這呢!早上去化妝前王一順手交給我了。”
璦渢恨不得掐死她,“你不早說!”
希堯哭笑不得,“也沒人問我呀。”說著忙把戒指交給伴娘。
不一會婚禮正式開始,她再沒有理由留在包廂裏,本打算躲去跟璦渢一桌,眼睛下意識尋找鍾司的身影,這一眼看過去不打緊,卻發現他竟然坐在她爸爸身邊,兩人嘰嘰咕咕討論的渾然忘我。
她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
鍾司意識到她的目光,抬起頭無不挑釁地朝她笑笑。希堯為之氣絕,硬著頭皮走過去,媽媽問,“剛才你去哪了?”
希堯咕噥道,“沒去哪。”
那邊鍾司和她爸正低聲討論著足球比賽,他居然邀請希堯爸爸有空一起去看球賽。希堯低著頭猛往嘴裏扒著涼菜,聽到他的話輕聲冷哼,心想死小子你就接著誑,看這戲你能演成啥樣。
有了影帝助陣,這場婚宴自然不同凡響。儀式剛結束就有不少小姑娘按捺不住地蹭過來,先要簽名再合影,盡管鍾司一再強調不要喧賓奪主,他們這桌仍很快成為整個婚宴最熱鬧的中心。
希堯拿起紙巾抹幹淨嘴巴,挽著爸媽來到另外一桌,恨恨朝人群之中的那人撇了一眼,才去跟一對新人道別。她隻請了一上午假,十二點前就要回去上課。
新娘新郎執意留她,說晚些還有個家庭聚餐。
希堯笑笑,“下午有課,還是算了。咱們姐弟倆哪有那麼多好講究的!”
希堯走出酒店,後麵有人追上來。她故意和他拉開距離,隔了恨不得八百丈遠,“你的粉絲呢?”
鍾司笑笑,“都打發走了。要主次分明呀。”
希堯冷哼。鍾司笑意漸深,要拉她的手卻被躲開。
希堯指責道,“你倒是本事了,我不讓你來,你偏偏自己跑來了。”
鍾司倒是坦白,“你若肯讓我一起來,哪用如此大費周章。”
希堯歎氣。說到底,這事也是她理虧。
鍾司送她到學校附近,希堯堅持要在前一個路口就下車。鍾司板著臉,再次舊話重提,“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希堯揉著眉毛,“祖宗,我這是為你著想。你不怕明天上頭條?”
鍾司想也不想,“我光明正大交女朋友,用得著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