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初入擎雲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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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鏡華伸手拉住銅環重重的扣了幾下門:“告訴楚嘯,鏡無鸞之徒求見前輩。”
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陣少女的輕笑聲:“二哥你看,我還以為這人杵在咱們門口要做什麼事呢,原來隻是要見爹爹啊,真是好呆的一個人。”鏡華聞言回頭,隻見一男一女嬉笑的看著他,男的穿了深藍色流雲印紋鑲銀滾邊,配上俊朗麵容上輕佻的笑容,跳脫的性格一望即知;女子形容尚小,身挑卻是已經長開,樣貌甜美,穿了一套絳色衣裙,袖口裙邊都繡了嬌豔的桃花,整個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正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鏡華在打量他們,他們也在打量鏡華。鏡華到今日已經三十一歲了,麵具遮掩了他那少年的樣貌,隻一雙丹鳳眼透出睿智與滄桑。少女還在好奇地打量,那男子卻有些吃不準鏡華的年歲與身份,露出些許的狐疑神情。鏡華聽到先前少女一聲爹爹便猜出這兩人的身份,不禁有些失笑,怎麼一下山便遇到這兩個妙人了呢?5年前便聽說擎雲堡出了兩個混世魔王,堡主楚嘯的二兒子楚昊銘和三女兒楚昊婷,小小年紀不思上進,整日以研究新奇玩藝和捉弄人為樂,而楚嘯不但不加以約束,反而常常與子女同樂,令那二人更加無法無天,時人常感歎,擎雲堡前途堪憂啊。在山上,鏡華旁敲側擊的打聽鏡無鸞和楚嘯當年的事情時,曾向鏡無鸞提過這件事情,當時鏡無鸞對武林中人的評價嗤之以鼻:“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反正他們上麵不是有個很爭氣的老大嗎?這麼久了擎雲堡都沒倒,我看那些多嘴多舌的還說些什麼。”之後也不肯再多言。倒是鏡華大呼驚奇,從不說重話髒話的鏡無鸞居然說了句“多嘴多舌”,真是應當立碑紀念啊。當時還被鏡無鸞敲了一記,惹得小風在一旁偷笑,還比手勢說他活該。這時見了“混世魔王”的真身,一時又想起那趣事來,不禁微笑了起來,對這那好奇的兩人說道:“我是奉家師之命來唯令尊解毒的。”話音剛落,便見那二人臉上忽地顯出驚疑不定的神情來。楚昊銘急走幾步拉著鏡華的袖子低聲問道:“敢問令師是?”鏡華此時也嗅出一絲不一般的味道,皺起了眉頭。此次他下山隻是幫鏡無鸞為他的舊情人解毒罷了,順便嚐嚐久違了的美食,瀟瀟灑灑的走遍江湖,實在不想再與陰謀詭計為伍了。隻是,似乎情時不由人啊,鏡華暗道:先生,如果這也是你策劃的戲中一幕,我自然也惟有奉陪了。當下答道:“鏡無鸞。”“鏡無鸞?毒醫鏡無鸞?”“不錯。”楚昊銘與楚昊婷互看一眼,沉聲道:“請跟我來。”鏡華暗歎一口氣,自己怎麼就那麼命苦呢?這種入堡的方法和自己先前想得可是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啊。
楚昊銘揪著鏡華的袖子急匆匆的往堡內衝,楚昊婷看著鏡華無奈的眼神,饒是她心急如焚,也掌不住笑了出來。就這樣,鏡華被楚二少一路拉進楚嘯的臥房,路過的仆人見了無不驚奇,卻沒人阻攔,可見楚昊銘受寵之深。
楚嘯的臥房在這大白天也顯得極為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藥味。床邊繡花小墩上坐了一個婦人,鏡華估計這就是楚嘯的妻子了吧。楚昊銘性急地衝了上去叫到:“娘,爹爹果真不是病了,是毒!”那婦人猛地回頭,眼內光華內斂,眼神毅然,看上去年紀也不大,還可看出年輕時的美貌痕跡。鏡華不禁暗暗感歎:和先生搶男人的,果真也不是凡人啊。楚夫人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銘兒,你這是聽誰說的?”
“就是他,鏡無鸞的徒弟!”
鏡華就是不抬頭也能感覺到楚夫人投來的視線,緊緊盯在自己的麵具上。抬頭一望,她的眼中滿是複雜:“鏡無鸞是說,夫君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師傅隻交代在下為堡主解毒,其他的,在下一概不知。”鏡華有些執拗地不肯在這搶了先生愛人的女人麵前自稱晚輩。
這時,床上傳來一陣虛弱的聲音:“無鸞?你是無鸞的徒弟?”說著,床上的人顫抖著伸出一隻手來。鏡華皺了皺眉,在楚夫人忽然帶了些怨毒的眼神中搭上那隻蒼白修長的手,順帶把了把脈。床上的人已經被病痛折磨得蒼白無神,但鏡華還可以看得出,他臥床之前應該也是相當的俊美無儔,很難把他與武林第一堡的堡主楚嘯聯係起來。不過,就是再俊美也還是不能和鏡無鸞那不顯老的妖孽相比,楚嘯的眼角眉間已有了掩飾不了的細小皺紋。收拾起腦中的胡思亂想,鏡華靜下心來仔細把脈。這時,床上的人伸出另一隻手撫摸上了鏡華戴的麵具。鏡華突然對他有了一絲憐憫,沒有躲開。鏡無鸞當初禍害江湖時一直戴著這個麵具,隻有有限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容。楚嘯,一定是睹物思人了吧。
“無鸞……”床上的人喃喃道,眼神迷茫。鏡華幾乎不忍心去看楚夫人的臉色了。
“這的確是毒,我先開一帖藥,吃上十天,之後再看情況更改藥方吧。”
楚昊婷早已乖巧地奉上筆墨紙硯,鏡華剛一寫完,楚昊銘便著急的要拿走去取藥。這時楚夫人一聲“慢著”教楚昊銘停下了腳步。
“夫君的毒中得不明不白,而光憑閣下一麵之詞便要我們相信你是鏡無鸞的徒弟,未免有些輕率了。”楚夫人聲調冷硬地說。
鏡華也沒有期望這堡中人會輕易相信他,原本還自嘲難道真要如鏡無鸞所言用那張臉取信於人嗎?隻是楚夫人怨憤的語氣霎時激起他的傲氣,先前對她的一絲好感已然全無,冷笑道:“我不過是奉師命而來,你愛信不信。”楚夫人一時被堵的說不出話來,這時從進屋就一直默默無言的楚昊婷睜著一雙眼淚汪汪的眼睛,帶了哭腔道:“哥哥你不要生氣,娘隻是心急爹爹的病,不是有意針對哥哥的。”鏡華看了她一眼,心底更是冷笑不止。他當年作皇子的時候不知見過多少女人,真哭假哭還是分得出來的。楚昊婷這樣子還真有幾分楚楚可憐,若他鏡華當真隻是不知世事的少年郎,隻怕也少不得要憐香惜玉,就此作罷了。看來從前自己還高看她了,武林第一堡出來的女子,能真正單純麼?鏡華畢竟是千軍萬馬中曆練出來的,腹中冷笑,麵上卻半點不露,畢竟自己的任務是為那人解毒,沒必要跟這麼個婦人過不去。當下就著楚昊婷給的台階道:“我明白,你不必再哭了。”若是從前的鏡華,少不得還要做出手忙腳亂,唯恐家人傷心的青澀模樣,如今卻是不屑了。畢竟,不是生存所需,誰願意戴著假麵生活?鏡華又看向強作端莊的楚夫人,忽然產生一個念頭。
鏡華微笑道:“難道這個麵具也不能證明嗎?”
“當年這個麵具有不少人看到過,要仿製太容易了。”
“那見過家師真容的可不多吧”,看著鏡華嘴角的弧度,楚夫人忽然又很不好的預感。“敢問夫人可曾見過?”
楚夫人沉默片刻。“見過。”
鏡華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抬手揭下麵具,不意外地聽到一聲響亮的抽氣聲和隨後的楚夫人混雜了驚恐和怨恨的叫聲:“鏡無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