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羽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你我應當……保持距離，才不至有損您的清譽啊。”
    恨兒怔了兩秒。“我們打小就在一處，更何況我現在穿的是男裝，沒有多大問題的。”
    “不是衣服的問題啊……”恨兒的話噎住了孜羽，使他哭笑不得。不過，這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情。
    “小姐，自打您出穀後，一直都是男裝扮相？”
    “那是因為穿女裝，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地，也沒人肯和我正經講話！後來換了套男裝，覺得挺方便的啊……也就這麼一直穿著了。”
    也就是——從山穀出來後的恨兒，一直對男女之別還懵懵懂懂，不明其意了？
    “你在想什麼？來，快坐到榻上來，要準備開始了啊。”恨兒拍了拍床榻，孜羽回過神來。
    ……也許，是自己想太多吧。小姐她那麼單純，那麼真心誠意，難道自己還要用亂七八糟地心思，去玷汙她的一番好意不成。
    收斂了心神，孜羽坐到榻上開始氣運丹田——從現在開始，必須全神貫注。否則不僅僅是自己，就連小姐，都會受到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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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幾個時辰過後，大功告成！
    雖然孜羽還不能夠運用自如，但他的功力今非昔比，已然列入江湖中一等高手之流，隻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小姐授功過度，調息了很久才恢複過來。可是恢複後的小姐，卻一直望著自己發呆。不久，她跑了出去，回來時已是掌燈時分。
    “孜羽，你快過來看看。我帶了幾套衣服回來，你可喜歡？”
    看著小姐興衝衝地樣子，孜羽總算是放心下來，小姐她應該沒什麼煩心事吧。
    “這一件，好像素了點。這一件，難看……還有這件，就這件了！孜羽，快去換上試試，快去呀！”
    孜羽被推進了內室，“嘭”的一聲門被關上。
    等孜羽重新打開房門，恨兒見到卻嚇了一跳，竟然呆住。
    “孜羽……”古語有雲：人要衣裝，佛要金裝，原來就是這個理啊。“孜羽，你轉一圈讓我看看……再走兩步……耍兩招試試。”
    孜羽覺得別扭極了！小姐，小姐居然緊緊地盯著自己瞧。哦，天哪，她不知道這樣做，會撥亂自己心湖麼？！
    “讓我好生看看你，別躲啊……頭轉過來。”
    完了，怎麼辦？恨兒一個勁地搖頭，始終感覺不可置信！劍眉星目，倜儻俊美，挺拔剛健的體魄，襯一身剪裁合度的袍服，自有一股不羈的霸氣。實在是萬中挑一的俊美少年！
    怎麼以前竟沒有發覺呢？記憶中的他，仍是一副髒兮兮、蠢乎乎的小鬼頭，無論如何也與現在的俊朗對應不上啊！
    恨兒走遠了幾步，心中感慨萬千，徑直盯著孜羽竟不舍得眨眼——如果說自己男裝時，是臨風俊雅，那麼孜羽便隻能用鬼斧神雕來形容了。恨兒一步一步的退，不停不停地搖頭……
    孜羽的心，都糾結到一塊兒了！
    難道，難道小姐對自己很失望？他深深地盯著小姐的舉動，心一點一點地受傷。
    “不得了，不得了。孜羽你知道麼？你是迄今為止，我所見過的男子中最好看的一個！”
    孜羽繼續沉默。但他的眼色，卻逐漸溫暖起來。
    “孜羽，要不是我見過自己的模樣，準會被你給嚇到。從今往後，你就這樣裝扮，好嗎？”
    孜羽輕笑。老實說，這樣的衣服穿起來挺繁瑣，行動起來也不利索，反倒累贅。
    但是小姐喜歡……他就會穿。
    今夜，孜羽的模樣，讓姬恨很受震撼。她不得不深思，比起自己假扮男兒來，孜羽的身形，孜羽的樣貌……原來，自己終究隻是一個“假公子”嗬。
    “孜羽，你說我穿回女裝，再一次闖蕩江湖，究竟會如何？”臨睡前，恨兒腦中就帶著這麼一個念頭，含著笑入睡了。
    第二天，天色朦朧。孜羽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悠揚地笛聲給吵醒。
    那是小姐的笛聲。
    可她為何這樣早起？
    天空，正染上迷幻地色彩……笛聲就是從那顆最高的大樹上傳過來的。孜羽提起一口氣，身子迅捷地竄了上去。
    恨兒就在最高的枝頭上坐著。
    緞子般纖柔的秀發垂於後背，仙姿玉質的絕麗嬌容，玲瓏妙曼的身段。純然得有如一朵雪蓮，姑射神人。晨風吹動了恨兒的長發，泛起了她的裙邊……
    天哪，恨兒竟換回了女裝！
    時間仿佛回到了山林中，自己頭一次見到小姐盛裝時的樣子。此刻的她，和那一天重疊。
    比起那個時候的青澀，姬恨猶如晨露新聚，奇花綻放。如今出落得越發豐姿綽約，光彩照人！
    孜羽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他緊緊抓住了樹幹，發現自己居然是顫抖著的。為什麼，為什麼自己還是承受不住？
    恨兒的美，竟是那樣的驚心動魄——
    真想就這樣癡癡地看著她……陪著她，再也不要離去。哪怕要用自己的靈魂來做交換，他都願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笛聲止。姬恨站起來，凝望著自己。孜羽覺得自己化作了一顆石頭，忽然間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在那個世界裏，沒有天，沒有樹，沒有風，隻有姬恨。
    “孜羽，孜羽……我這樣打扮，可妥當？”
    恨兒清潤的嗓音，低回婉轉，聽著不自禁的心搖神馳，意酣魂醉……孜羽呆呆地點了點頭。
    “嘻嘻，今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要好生練功哦。”
    一句話，把孜羽的魂魄拉了回來。
    “需要我陪您去麼？”
    “不用了。今日約了愷之，他答應給我畫幅畫兒……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他可會嚇到？”
    望著小姐，孜羽的心慢慢被擠壓，直至透不過氣來。不一會兒，痛徹心扉。
    “……那麼，你要好生照顧自己，記得按時吃東西哦。對了，今日不用等我回來了。”
    恨兒，就像一隻乳燕，輕盈地在樹木間幾個穿梭。一瞬間，便連影子也瞧不見了。
    留下來的孜羽，癡癡地望著恨兒離去的方向。久久，久久地無法動彈……
    小姐，你特意換回女裝，難道是為了見他麼？
    顧愷之？！
    顧愷之忽然覺得，背後起了一陣令背脊發麻的涼意。他忍不俊地回頭看看，卻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人。
    想必是自己多心了吧，凱之笑了笑，繼續趕他的路去了。
    剛剛清晨，有一個小和尚遞給自己一張字條，上麵簡短地寫著：“測水濱，漁歌岸。笛為引，庚辰盼。”落款處，瀟灑的寫著“玄鸞紫玉”。
    顧愷之把字條仔仔細細看過兩遍，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這，這上麵並沒有寫明確切的地點，測水河道那樣的狹長，玄兄指向何處？還有，照字麵的說法，用“庚辰”一詞，也不合適啊。
    一直覺得，玄鸞是個神秘的人。自從“法顯大師”一遇，就越發覺得他莫測高深了。
    玄兄啊……
    抬頭看了看日頭，腳程更快了。
    玄兄，今天你果真是應畫之約，才與我相見的麼？為何非要跑得那麼遠？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隱隱約約，記得那天玄鸞的眼神流光溢彩，頗為詭異……
    難道，今日會發生什麼事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