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樂天知命 10 移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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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觀清晨——
請大夫,抓藥……玄鸞忙得是不亦樂乎。
呼~~~舒口氣,玄鸞掛著炫目的傻笑,明媚得像陽光一般刺眼,直叫人不可逼視!
昨晚“翅膀”歸來時,臉色奇差啊。他的傷依舊很重吧……要不是大夫再三保證,隻要好好調理便可恢複,還真是不放心呢。
換個角度,他的體質真忒好!這樣重的傷,波及到了五髒六腑,居然也沒落下個病根來!是當年那些強身健體的藥丸?還是他先天體質極佳?亦或者是練功很努力的結果?
總算,他這條小命被自己給搶下了啊!這麼想一想的話,還真覺得挺驕傲的。
回到院子裏,將買來的物品給擱下,玄鸞(就是恨兒,目前是男裝)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翅膀。
好容易……才逼他躺下休息的啊。可看他的神情,儼然就是在睡夢中,也未見得安穩多少哪!
恨兒望著他,就好像見到自己的影子——這麼久以來,自己夜裏又何曾睡得踏實了?每每在夢中驚醒,嚇得一身冷汗,便隻能睜著眼盼著天亮了。
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啊!?
“……小……小姐。”怎麼,他做噩夢了麼?
“小姐?!你……小姐你快逃啊!”翅膀忽然睜開了眼睛,神情恍惚。
隻怕這會子人正迷糊著,並沒有清醒呢。恨兒趕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醒一醒,我們安全了。”
恨兒的嗓音,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讓翅膀漸漸平息下去。他闔上眼,昏昏睡去。隻怕一路疾奔,真的是累壞了。
“叮鈴鈴……”掛在院子口的銅鈴響了起來,表示有訪客到。
“這位姑娘,有什麼事情?”恨兒匆匆走了出去,生怕鈴聲會吵到床上睡得不安穩的人。
“玄公子叨擾了,門外有一位顏翎公子來訪。他自稱是您的朋友,敢問公子是見,還是不見?”
顏翎?!
“現在他人在何處?”
“回公子,顏公子正在‘鬆客堂’等您的回話呢。”
“鬆客堂?”
“正是,公子。‘瓊觀’的客人,都會在那裏稍事休息、等候的。奴婢這就帶您過去?”
玄鸞莞爾:“這便有勞了。”
“鬆客”,蒼鬆迎客。代表著高風亮節,布置得清秀雅致,果然好地方!
玄鸞剛踏進院子,便看到了拉長脖子往這邊探望的顏翎……他還是那副急性子。
“玄鸞!”他看起來挺興奮的。
“昨日,你為何突然間離開?……說是四處走走的,就再也沒見你回來。你可知,整座宅子全都給我翻遍了!”
“實在抱歉,顏翎。”
“你知道麼?不光我,還有郗家小姐也在找你呢……你昨日怎麼就把郗家大小姐給得罪了?她看起來氣壞了!”
………………哎呀!!
昨日離開時,的確感覺有什麼事情來著——原來,把她的事給忘一個精光!
“那件事啊,是個小小的誤會……啊,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玄鸞趕緊轉移話題。還好,顏翎隻是疑惑的瞅了他一眼而已。
“找啊,挨家找。昨日宴會一結束,我就帶著大夥開始找了。整個洛陽城,但凡是家客棧的,我們挨個進去問,就是沒問著!……我想了一宿,覺得挺奇怪的,於是今日一早,便到這裏來碰碰運氣了……”
末了,他還極其仰慕的加上一句:“所料不差,玄兄住在‘瓊觀’裏,可見果真不是尋常人物啊!”
玄鸞沒理會這個。此刻有幾個字眼,正在他耳朵裏打轉呢。帶著大夥……挨家查找……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找江洋大盜似的?兄弟啊,您也忒過了點吧。這下子,想不出名都難了啊。
“這麼急,找我何事?”玄鸞疑惑地問道。
“虎頭……就是凱之兄,明日啟程回建安了,今晚大家準備給他踐行……你也去吧!”
那位“三絕”公子啊,凱之啟程又關他什麼事啊?
“喔,這樣啊……怎麼這樣急著走?”玄鸞打著哈哈。
顏翎極其幽怨地望著玄鸞,道:“你昨日離得早了,自然並不知曉。昨日飛馬來報,徙陶官奉命修葺‘瓦棺寺’,令愷之兄火速前往,籌集款項。”顏翎解釋道:“此事自是耽誤不得的,所以隻好快些啟程了。”
顧愷之負責籌款?!
看他清秀斯文、文質彬彬的模樣……與此事,實在不搭襯啊!
等等,瓦棺寺?!
青山綠水總相宜……寺廟多建山林,是個療養的好去處。對翅膀養傷來說,不是比呆在洛陽要好多了?
玄鸞苦笑。況且“瓊觀”實在是個吸金的洞府!他這位“公子爺”怕是硬撐不了幾日了。他正在尋思著,要找個新的落腳處呐。
“行,我今晚一定去!”
主意已定,玄鸞爽快地應承下來。
當夜——
左一夥、右一群的人造訪了“顧居”,多少人都要來為他踐行。他在此處,人緣端的是極好。想要單獨找他說上兩句,竟是不得空的!
顏翎陪著玄鸞揀個清淨處剛坐下,卻被人發現,硬生生拖去鬧酒了。玄鸞搖頭輕笑,他們這哪裏是來踐行的?分明是尋個機會,大家鬧酒一頓嘛。
顧愷之身邊,來來去去少不得圍上了一大圈的人……還真就不明白了,他就是那潑墨山水間,吸著靈氣的隱者。渾身上下找不著一點喧囂之氣,怎麼會跟其他人合得來的?!
玄鸞自己也是山林之間長大的,對於氣質相仿之人,他的感覺最是敏銳,一定錯不了。
好容易……注意到顧愷之從席間溜了去了,玄鸞趕忙跟上。
“凱之兄!”玄鸞清喚。
“啊,是昨日的……昨日感激仁兄慷慨解圍,不然,少不得又是一陣鬧騰了。”
“凱之兄切莫介懷,我隻是表達自己想說話的而已。咦?怎麼今夜不見王猛兄?”
“他,他自跑出去灌酒了。”凱之言辭間有點尷尬。
也對!這種場合,他還是回避的好。
“聽說你明日就要啟程趕赴‘瓦棺寺’?敢問……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玄鸞問得很是誠心,他並不以下問為恥。
“這‘瓦棺寺’乃是一座古刹。它曆史悠久,頗賦盛名。隻因年久失修,已不複往日輝煌,實為可惜呀。”
“那未,請恕玄鸞唐突,在此便有一事相求。”
“隻要區區在下能夠辦得到的,玄兄但講無妨!”
“不知可否請凱之兄帶個路徑,玄鸞願一同前往。”玄鸞誠懇地俯首一拜。
“玄兄要去‘瓦棺寺’,不知所謂何事呢?”
“玄鸞不敢相瞞!我的一位朋友,身上受了重創。他性格孤僻,正欲尋一塊清淨之地,以作療傷之所。今日,聽聞凱之兄正欲前往‘瓦棺寺’,便少不得多嘴問上一句了。”
“若是要調養,‘瓦棺寺’果然好去處!我與‘瓦棺寺’上任方丈熟識,自可關照一二……隻是,明日一早便要啟程,於玄兄是否過於倉促?”
“無礙。隻怕叨擾凱之兄太過!”玄鸞臉色一亮,感激之情溢於眼底。
“哪裏~~有玄兄相陪,凱之這一路,倒也不愁寂寞了啊。如此甚好!”凱之倒是謙和親切。
“明日卯時一刻,還請玄兄在此相候!”
“喏,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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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灰蒙蒙地一片,空氣清新,露水漸收。
望上一眼群山環抱,風光綺麗的洛陽城……馬上就要離開了。
這一次行程匆忙,顧不得體諒大家的情緒。就比如,顏翎。想起昨夜他的詫異,他的失望,還有悲傷,玄鸞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這麼久以來,玄鸞冷傲孤僻,不曾與他人交往,也不太懂人與人之間的情感交流。他第一次感覺到別人的關懷,反倒不知所措了。他不知如何表達,如何安撫才是。
回想昨夜顏翎受傷的眼神……隻盼他別太往心裏去吧。
卯時整,玄鸞帶著翅膀來到了出發之地。
這裏,隻有孤零零地一套馬車,守在顧家大門而已。
難道就這樣簡車而行?
門庭中傳出竊竊私語聲,不多時,有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凱之兄!”
“原來玄兄已經到了啊!請稍等片刻,不時便可出發。”屋子裏,幾個包裹被人扛了出來,重重地放到了馬車上。喧嘩聲起,玄鸞聽見了他們辭別的話語。
遠處有了動靜……在這極靜的清晨,落地聲聽來很重——莫非是馬蹄?還不止一兩騎……共四騎!
玄鸞望了翅膀一眼,他也正用眼神告知玄鸞,他亦是聽到了!
這樣早的天色,難道是趕來送行的人?
馬蹄聲很近了,顧愷之他們這才轉過頭來,仿佛剛剛才聽到。
“嗬嗬,托玄兄之福,這一路上怕是更安全了!”顧愷之朝著玄鸞,笑得有些曖昧。玄鸞一時間有些迷糊,摸不著頭腦。
往來人方向探去,玄鸞這才發現,領頭的那一個居然是顏翎!
他怎麼也來了?!
“凱之兄,玄鸞,我沒有誤了時辰吧!”果然是顏翎那道大嗓門。
“嗬嗬,沒有沒有,正好敢上。此番路上,還請顏大人多加照應了。”顧愷之連忙迎了上去,一臉和煦地笑。
“都準備好了?那我們這就出發吧!”
馬上的顏翎,姿態瀟灑,動作利落。他對著玄鸞燦爛一笑,魅力十足。
不過…………等等!
顏翎他也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