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N】一百日04
    一聲巨大的開門巨響，陽光一瞬間傾泄進車廂裏讓幾個人立刻不適地眯起了眼睛。尼亞感覺有人衝上來拉住他奮力一拽，整個人跌進一個味道熟悉的懷裏。他掛在那個男人的肩膀上還沒發出任何聲音就聽到耳邊的低聲警告，“掩住口鼻不許呼吸！！”
    尼亞連忙死死捂住他的鼻子和嘴巴。他感覺到寐羅像是扔了個什麼進車廂，隨後一陣嗆人氣味猛衝過來席卷了他的身邊空氣——『催淚瓦斯』。他從沒見識過這種東西但他還沒蠢到連這都不知道的地步，身後傳來那些男人猛烈的嗆咳叫罵，甚至帶著滑稽的哭聲。尼亞忍不住想要笑，當他意識到不能吸入空氣時眼淚已經唏哩嘩啦滾了下來。“咳咳咳咳……”
    寐羅帶著他狂奔到一旁把他塞進跑車然後跟著擠了進去，跑車迅速加大馬力猛地衝出，路過貨車時他舉槍順便再打爆兩個輪胎。當寐羅鬆了口氣摔在車座上喘口氣時，聽到尼亞還在一旁咳得一塌糊塗他忍不住皺緊眉頭。“真他媽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他伸手用力拍打著那個男人的後背，一邊奮力給尼亞擦著臉上狼狽不堪的眼淚。“不是告訴你別呼吸嗎？！”
    “我……咳咳咳……我忘……了……咳咳……”尼亞窘迫地答到。繼而他聽到前麵傳來一陣沒控製住的哈哈大笑。尼亞有些難堪地抬起頭看著那個紅發男人，身邊懸崖峭壁飛快地一路閃過而那個家夥居然絲毫不減速地將油門一踩到底，尼亞感到他的心髒快炸裂了。他想瑪特一定是超級賽車手。“好、好快！！……咳，咳咳……你是上界賽車冠軍嗎？”
    “他？”寐羅好笑地哼了一聲，“他連駕照都沒有。”
    尼亞腦袋一陣嗡嗡作響差點窒息過去。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開車連隻螞蟻都沒撞死過。”
    “你去給我撞隻螞蟻讓我看看。”瑪特笑著說到。“我奉你當作我的神。”
    “要是你樂意扮作螞蟻那我值得一試。”
    “喔哦沒有了我看你怎麼脫身？！”
    “不要以為隻有你一個人有飛車本事！”
    “當然要是除去你兩次撞上電線杆和掀翻過四個貨攤的話，不加上飛上甲板那次。”
    在寐羅起身要給瑪特一記爆栗時他的手臂被拉住了。寐羅回身看著尼亞，那個男人已經停止了嗆咳卻還是臉孔紅紅地看著他，“謝謝你又救我，寐羅。”尼亞很感激地說到，“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那輛車上？還是……你看到我被他們塞了進去？？”
    “他每天盯著你，你就不必在意那些問題了吧。”瑪特插嘴，“被綁架的滋味怎麼樣？”
    “當然不好。”尼亞說到，“我以為我死定了。”
    “你這個膽小鬼！”寐羅敲著他的腦袋，似乎很生氣的樣子。“隻不過是被幾個蠢貨威脅幾聲就被嚇成這樣——我真難以想象你他媽的是怎麼掌握開鎖技巧的？？”
    “所以……我不適合做那些危險性工作。”尼亞歎了口氣，“我的確膽小。”
    “你……呃，真要命。”寐羅搖搖頭跟著歎了口氣，“看來我的確要考慮一下。”
    “……既然這樣那幹脆就放棄好了。”尼亞建議，“沒有3500萬也能好好活下去。”
    “開什麼玩笑？！”寐羅瞪他一眼，“你真是半點追求都沒有！！”
    尼亞愣愣看著寐羅，被堵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隔了好一會兒尼亞才無精打采地垂下腦袋盯著自己的膝蓋，一邊輕輕揉搓著他被麻繩捆得發疼的手腕。或許他的確是很沒追求，隻能靠做一份工就拿一份錢的方式過下去——但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的嗎？？他沒有心情去賺什麼大錢，同樣尼亞也沒有花錢的欲望。隻要能安安穩穩過下去就夠了。……當然，寐羅跟他不一樣。他知道他們那種人希望隻怕賺少不怕送命，誰跟錢有仇呢？！他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寐羅正拆卸著他剛才用過的槍支把子彈倒出來。機械的哢啦哢啦聲讓尼亞無端地內心有絲恐怖。他咽了口口水，眼神發呆地看著那些在寐羅手裏變成零件的槍械。
    “看什麼？沒見過？”寐羅掃了那個家夥一眼，“真沒見過你這麼弱的密碼專家！”
    “……我又不是小偷。”尼亞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就你這副膽量還想去做小偷——早被打死幾百次了！！”
    車子開到公寓，瑪特把他們送到外麵便迅速離開去忙他的事。
    尼亞跟著寐羅進了房間，他四處打量一番，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就像普通的單身男人的公寓，如果忽略掉角落裏一堆女人用的玩意兒的話。“不用管那些。”寐羅的眼睛順著尼亞停在那堆垃圾上，“總有女人會在這裏忘點東西，有瑪特在的地方從來不缺這些。”
    “哦。”尼亞尷尬地答了一聲，掉回他的注意力在其他角落。
    “跟其他人公寓相比沒什麼區別——是吧？”寐羅笑笑，示意他坐在沙發上。“你先坐會兒鎮定鎮定神經，我去給你倒杯水過來。還是想要點其他飲料？咖啡？”
    “不、我喝水就好！”尼亞連忙說到。“我的確有點口渴。”
    寐羅唔了一聲，轉身去給他倒水。尼亞有些拘謹地坐在那裏想著待會兒寐羅將要對他進行的再一次頭腦大清洗——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冷不防寐羅在他身邊坐下，尼亞嚇了一跳，身體本能地迅速退開一些。寐羅驚訝地看著他，“……嘿，我有這麼可怕嗎？？”
    “不、不是……你突然出現讓我吃了一驚。”尼亞辯解，像是為了掩飾什麼他朝寐羅那裏挪了點過去，並極力露出釋然的微笑。“大概我還沒從剛才那場事故裏緩過來。”
    “已經沒事了——你怕什麼！”寐羅皺著眉把杯子遞給他，“你真讓我驚歎。”
    “你救了我兩次，謝謝你，寐羅。”尼亞歎著氣喝水，“否則我又會慘了。”
    “嗯哼，看樣子他們是不打算放過你了，呃？”寐羅好笑地看著尼亞欲哭無淚的模樣，那兩道扇子一般濃密的睫毛覆蓋住湛藍的瞳孔，隻流露一絲微弱的藍光。他盯著他輕抿著水的動作，輕緩動著的雙唇被水浸潤出誘人的色彩。尼亞微微垂著肩膀，即使拚命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也還是帶著點細微的驚恐。當寐羅一眨不眨盯著他時他感到心跳劇烈加快。
    “那麼，那件事你考慮得怎麼樣？”寐羅問到，“你知道我主要就是想要問你這事——甚至親自動手把你從那群蠢貨手裏救出來，要是還打算給我個讓我不快的答案，尼亞……”他的手壓住他的肩膀並湊過去在他耳邊壓低有力的聲音。“你可要考慮一下後果。”
    哐啷！————
    寐羅驚愕地看著地上粉身碎骨的玻璃杯和尼亞微微發抖的模樣——似乎剛剛的催淚彈重新彌漫在這個房間裏，尼亞的眼睛裏布滿了因為恐懼而泛出的潮濕。寐羅幾乎是帶著不可思議的難以置信的無法理喻的目光看著這個家夥。“……我不是要宰了你，尼亞。”
    尼亞的眼神充滿懷疑。
    寐羅覺得自己的容忍度已經快到了極限。“聽著，尼亞，你給我聽好——要是你堅持不肯合作，心情好的話我大概會選擇把你送回去讓你從此以後自生自滅，其他絕對不會對你做什麼。如果你覺得我似乎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我認為那很可能就是我會選擇隨時隨地跟蹤你調查你威脅你恐嚇你甚至不惜餘力地抓住一切時機給你進行強烈洗腦，直到你乖乖答應為止。我知道你很怕死，唔？你放心我不會動不動就拿死嚇唬你，我討厭那樣的行為。”
    “……總之，”尼亞困難地咽了口口水，“你不打算就這麼放過我……”
    “隻要那3500萬還有機會拿到，我就不會放棄。”寐羅跟他搖晃著手指，“最多我們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聽到嗎，尼亞？自從上次遇到你開始我們已經浪費了快兩個月進去，現在最多還有一個半月。我們幹脆就劃個界限，整整一百天的時間。之後要麼你就跟我們兩個一起，要麼我們就分道揚鑣全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相信我，我的消失本領很強。”他輕眨著墨綠的眼睛凝視著他，“四十天之後如果一切全無改變，我一定再不會幹擾你什麼。”
    “就是說……也不會再見麵了嗎？”尼亞忍不住問到。
    “當然——徹底消失可不包括還會見麵的意思在內。”寐羅無所謂地聳聳肩，“可能我們會選擇一個好地方去待著，總是停留在一個地方很沒意思！我已經在美國待了整整四年，已經沒什麼興趣再在這個地方混下去。意大利，法國，歐洲那些國家都是不錯的地方。你呢，繼續做你安分守己的合法公民，”他看了他一眼，“繼續被黑幫分子掘地三尺地到處找你。”
    尼亞動了動嘴唇，沒發出聲音。他呆愣愣看著寐羅，一時覺得自己前麵的人生道路似乎布滿荊棘和黑暗——他的確很希望能夠像寐羅所說的那樣有幢海邊別墅，每天能看到日落，不會再受到任何威脅和恐嚇以及各種突發狀況。尼亞快要被那些家夥搞神經了。可到目前為止他仍然沒辦法說服自己成為盜竊小團夥中的一員……呃上帝。這個世界總是有太多缺點。
    “世界幾乎不合所有人的理想。”寐羅說到，“看你怎麼麵對它。”
    “我知道。你再給我點時間，好嗎？”尼亞突然想起他似乎已經在這裏坐了太久，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尼亞連忙起身。“已經太晚了，寐羅。我看我該回去了。”
    “回去？回哪兒？”寐羅稀奇地看著他，“你以為你那地方還安全嗎？！”
    “呃……”尼亞一時呆住。他的住所已經被挖出來完全失去隱蔽性了。他看著寐羅，對方隻是大咧咧地聳了聳肩攤開手臂，“我建議你先住這裏，怎麼樣？？”
    “住……這裏？”尼亞睜大眼睛，“跟你們一起？！”
    “或許你願意選擇露宿街頭或者繼續找個酒店湊合湊合。”寐羅好心提醒，“不過這次可別再奢望著能有像我這樣的好人救你一把——沒準你爬窗過去時就恰好被逮個正著！”
    “我……”尼亞的聲音被自己吞了下去。他愁眉苦臉地站在那裏想了一會兒，又看看滿臉坦然等待他回答的寐羅，終於垂頭喪氣地低下腦袋。“……似乎隻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