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N】一百日02
    看到寐羅興致勃勃地在公寓裏用金條搭著金字塔玩時瑪特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那個家夥居然自己弄開了保險箱。“哇噢寐羅——別告訴我一夜之內你學會了開保險箱！”
    “嗯哼，當然不是。純屬意外。”寐羅把最後一根金條小心翼翼搭上金字塔尖，回頭朝瑪特露出一個誌得意滿的微笑，“算算我們這筆生意要賺多少？350萬！！足夠我們玩上好一陣子，啊哈搶東西可他媽的真是個樂事瑪特，這次工作應該載入我們的合作史冊！”
    “希望你別告訴我要拿十分之一去犒勞那個開鎖的家夥。”瑪特走過來趴在寐羅背上伸手擺弄著那些金條，拿起來欣賞它們的純色光澤，“到底是誰兌開了密碼？昨晚那小子？”
    “沒錯。是他。不過我不認識他。”寐羅聳聳肩，轉過頭看著那個男人滿臉驚愕的神色，“他住在我隔壁房間，昨晚突然從窗戶那邊過來要躲上一會兒，我把他藏起來然後應付了那幾個假冒警察的蠢貨，幫了他一把。於是今天早上我醒來時——就是這樣了。”他攤了攤手，一臉懊惱。“我他媽的真是懊惱自己睡得太沉放跑了這個高手，可惜透頂。”
    瑪特認真看了他一會兒，“你確定他很可靠？”
    “看起來不像用這手賺黑錢的家夥。”寐羅說到，“安分守己的公民，恰巧有點手藝。”
    “不是一般的手藝。”
    “足夠給我們搭把手——找個可靠的家夥總比四處找人開鎖要好。”
    “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
    “酒店住宿記錄全是假的。”
    “看來有點困難。”
    “我打算賺更多。”
    “貪心不足蛇吞象！”瑪特捶了寐羅的肩膀一把，“威尼斯有3500萬。”他走到床邊去脫掉衣服，“要是樂意幹的話，就是我們的。”他回頭看了眼寐羅。“找到他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寐羅開始拆他的金字塔，沉甸甸的感覺美妙無比——這隻是350萬而已。他想象著3500萬的生活，寐羅決定買艘豪華遊艇去享受他夢寐以求的海上生活。“可能幾年也找不到，也可能幾天之內就能抓出來——這事不光是靠本事，運氣占了大部分。”
    “越快越好。”瑪特開口，“黃金過期不候。”
    “過期不候。”寐羅重複一遍，“OK，為了黃金拚一把——該搞定的我會都讓他搞定。”
    當尼亞小心翼翼將最後一顆卡住撥圈的軸齒撥入正確凹位，隨著裏麵傳來輕微的『卡』的一聲，他輕輕籲了口氣放下手裏的工作挽起袖子用力拉開保險櫃的重門。“完成。”
    “幹得漂亮。”探長走進來朝他微笑，“怪不得你這麼難請——簡直出人意料的迅速。”
    “難請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尼亞撥開額頭散亂的發絲，起身去收拾自己的工具。“我隻是保險箱和保險庫的技術專家，我不是賊。”他抬頭看了眼年長警官，“我隻幫助破案。”
    “好男孩！”探長哈哈笑著過去拍拍尼亞的肩膀，周圍陸續進入房間的警官們忙忙碌碌調查案件現場並查閱保險櫃內的重要資料文件，他們朝尼亞露出欽佩的目光，尼亞禮貌地對他們回以微笑。“我的父親就是這麼教導我的。並且嚴禁我偷看裏麵的任何東西。”
    “像你這麼規矩的孩子可不多，有你幫忙簡直是我們的莫大福氣。”探長欣慰地歎了口氣，跟著尼亞一起走出房間，“費用很快會彙到你的帳戶上——再一次地感謝你，尼亞。”
    “不必客氣，以後有需要盡管叫我。”尼亞轉身跟探長握了握手，“請去忙您的工作吧。”
    他走出去把工具箱放在車後，然後繞到前麵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發動引擎的時候尼亞有些輕微地走神——他曾經對他父親發誓他隻會負責幫助警探偵察破案，絕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而動用任何技術，但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顯然早已逾越他的職責範圍。他開了一隻保險箱。並且，他看到了裏麵的東西。是黃金。尼亞估測那些黃金的價格至少要在300萬以上。沒有任何報案動靜，顯然是典型的黑吃黑。或許那兩個男人從某個以不正當手段得到黃金的富翁手裏弄來一部分，雖然他們用的也是不正當手段——而他卻跟著參與其中了。
    尼亞沒辦法給自己的所作所為一個合理解釋——似乎那時隻是一時衝動。呃，就是這樣。一時衝動之下他去幫助寐羅開了那隻保險箱，而尼亞的確沒有想到裏麵居然真的是黃金。雖然他在抱起箱子的時候已經能夠意識到裏麵是什麼。在他明白過來他在幹些什麼之前，箱子已經打開了。至少300萬的東西出現在他麵前，那是尼亞開幾年保險櫃都拿不到的報酬。
    他懺悔過了。而尼亞希望他的懺悔能夠洗刷他幹過那件事的罪惡。無論如何他違背了自己辦事的初衷和原則。即使不是故意的。……但尼亞卻並不感到後悔，想到那個男人睜開眼睛時臉上將會出現的驚訝表情他總是忍不住會傻笑一會兒。那個男人幫了他一把，否則現在他是否還能平平安安地待在這裏還是個未知數。並且，那個男人很帥。直到現在他還能清楚記得他的模樣——或許這是他拒絕把寐羅劃到惡劣的盜賊範圍的主要原因。
    當尼亞回到他的公寓回身關上房門，他立刻感覺到房間裏的氣氛似乎有些異常。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讓尼亞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懼的叫喊，他猛地轉過身——記憶深處的那雙墨綠瞳孔出現在他麵前，帶上了微笑的帥氣臉龐更加張揚炫目。“嗨，尼亞！還記得我嗎？”
    “……呃，哦，是的——寐羅。”尼亞結結巴巴地答到，“你怎麼在……”
    “真是糟糕，我來的時候正好你不在家，所以我隻能私闖民宅。你不會介意吧？”寐羅笑著聳了聳肩，然後放開尼亞的肩膀。“上次你可是私闖了我的房間一次——我們扯平了。”他看著尼亞，對方滿臉不知所措的表情讓寐羅感到有些好笑。“你緊張什麼？？”
    “不……沒什麼。”尼亞連忙搖搖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神情鎮定。“進來坐吧，寐羅。我去給你準備些喝的東西——你喜歡什麼，咖啡還是茶？？”
    “隨便，如果有熱巧克力最棒。”寐羅沒有客氣，他的直率讓尼亞感到放鬆。
    “有的，那麼你稍等一會兒。”尼亞微笑著答到。
    “真的？哦，妙極了！”寐羅走過去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旁的報紙隨意翻了翻。“上次多謝你幫我弄開那隻箱子，尼亞。”他抬起眼睛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幫了我大忙。”
    “呃，那個不必客氣——你知道我隻是為了感謝而已，算是我的報酬。”尼亞感覺到寐羅在盯著他看，他便裝作忙碌沒有抬頭。膽怯於與寐羅的對視這一點讓尼亞感到不解，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緊張，雖然寐羅對他來說完全不是懷有惡意的家夥，可他還是有點輕微的呼吸不穩。他燒著水，一邊絞盡腦汁地琢磨寐羅突然找到他的真正原因。
    “你不問我為什麼來找你？”寐羅搭起一條腿放在麵前的茶幾上，“還是你能猜到？”
    “確切地說我不能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事來找我，但至少你的目的我能知道。”尼亞忍不住歎了口氣——已經給自己惹來麻煩了，是嗎？“可我真的希望與上次的事完全無關。”
    “嗯哼，你真的這麼想嗎？”寐羅摸了摸下巴，“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果然。尼亞的手微微一抖，熱水灑了出來。“寐羅，恐怕我也會讓你失望。”
    “哦？為什麼？”寐羅似乎有點吃驚，“你不想聽聽是什麼事情？？”
    “更多的黃金？”尼亞問到。
    “哇哦聰明！”寐羅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或許你有興趣聽聽價格？是上次你見到的那些黃金的十倍——尼亞，你認為價值3500萬的黃金如何？聽起來是不是很棒？！”
    “……寐羅，我不是為了錢做這些的。”尼亞再次歎了口氣，他的雙臂撐在料理台上看著寐羅，湛藍眼睛裏幹淨得沒有絲毫雜質。“我做這些不是為我自己——我不想做盜賊。”看到寐羅一臉不屑和想要辯解的表情他又加上一句，“也不想做盜賊的同夥。”
    “怕會出事？還是坐牢？？”寐羅哼了一聲，“感到對不起良心？？”
    “就算都是吧。”尼亞垂下目光避開寐羅，“無論如何，那次幫你是我唯一一次違背自己的原則，寐羅。事後我感到很不安，雖然我做的或許根本沒什麼，就算我不做也會有人做，是吧？但我不想再那麼做了——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寐羅。別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你認為良心這個東西還他媽的能值幾個錢？！”寐羅倚在沙發上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個男人，嗤之以鼻。“我不認為我們做的有什麼不對——你以為那些家夥的黃金來路就很清白了嗎？！別做夢了，你也知道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個世界要他媽的真的黑是黑白是白就不是現在這個世界——總有人會幹我們要幹的事情，為什麼要被人搶去先手而我們就隻能幹瞪著眼睛去看隻因為覺得自己做那些會對不起身體裏某個器官？？好好想想尼亞！3500萬夠你開上一輩子的保險箱和保險櫃。當然我知道你就是個安分守己碰巧有點超高手藝的公民，但是尼亞，你認為這世界上有他媽的幾個真正安分守己的家夥？！……別那麼固執，嗯？”他起身走到尼亞身邊，看著那個男人已經準備好卻完全忘記端給他的熱飲，自己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濃鬱的香甜味道讓寐羅很舒服地歎了口氣。“味道很棒，尼亞。”他稱讚到。
    “是嗎？”尼亞轉過頭看著身邊的男人，那雙明亮的墨綠眼睛正緊緊盯著他——就像某種無聲的逼迫。這種感覺讓尼亞感到緊張和惶恐。他握了握拳頭，手指有些神經質地扭絞著。“我恐怕做不來那些，寐羅——我真的很抱歉。”他無力地搖搖頭，“不是我不肯幫你。”
    “我找到你，不是想要聽你跟我說這些，尼亞。”寐羅伸出手攬住尼亞的肩膀，稍微施加點力氣給那個全身僵硬的男人。“我做事向來有始有終目的明確——我想要的結果，從來都不會偏離我的計劃。既然我已經費勁周折找到了你，那麼給我個讓我滿意的回答，好嗎，尼亞？”他靠近他望著他的眼睛，那抹湛藍裏清楚地映出他的影子。“黃金過期不候，時機失去就不會再來——我想你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我會給你時間。但是不會太長。”
    “寐羅，如果我的答案始終都是一樣……”尼亞的聲音猛地頓住。
    寐羅的表情很可怕。但隻是一瞬。很快那個男人的臉孔又恢複到他的正常狀態，溫和而帶著友好的。“你不必急著馬上給我答案。深思熟慮是個好習慣，不是嗎？”他喝著已經變溫的熱飲，眼睛慢慢從尼亞臉上移開停留在那隻工具箱上。“不要浪費自己的手藝，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