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章願與相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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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的疑惑終於得到答案,可祁鈺卻覺得疑點更多了:
    劫那一半魂魄為何會在顏回身上?失去命魂便再無來生,劫又如何能夠轉世為人?
    劫當初,真的死了嗎?
    若死了,沒有命魂之力,他是如何渡過忘川來到彼岸?既已轉世為人,身上的煞氣與魂火又該如何解釋?
    若沒死,幻境之中可見他分明也是由懵懂少年慢慢長大,與其他孩子並無不同。
    自己,到底是劫、還是祁鈺?
    未經細想,驟然一陣頭痛,似有無數陰霾在腦海中炸開,令他頓時汗如雨下,渾身濕透。
    所幸祁鈺並不執著過去,便不再細想。喘息著休息片刻,轉而望向案上的拓片——
    那一半魂魄尚在顏回體內,斷然不能取回。可他又不想早死,更受夠了渡魂所帶來的折磨……既然這世上有可將鬼王渡為人身、化虛為實的逆天術法,那是否殘缺的魂魄也能重新補全?
    從無到有,由虛轉實。若真有重塑魂魄之法,應與渡靈之術有許多相似之處,倒是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手腕一翻,掌心朝上,一朵曼陀花現了出來——
    上次將魔尊的魂魄拘於這曼陀花中,原是打算待體內長蛟的魂魄之力耗盡時用以渡魂。現在顏回就在他身邊,渡魂之事便可暫且擱下,魔尊的魂魄倒是有了別的用處。
    這曼陀花乃是劫以古戰場上數萬亡靈的怨氣煉化而成,更將手下將士魂靈盡皆收入其中,取名“鬼符”,讓萬軍死後亦可隨他征戰天下。
    隻要祁鈺不死、鬼符不碎,那些將士便永遠不滅。
    魔尊之魂收入鬼符日久,被那些將士折磨的幾欲發瘋。此刻一被釋出,頓時桀笑著直衝祁鈺撲了過來。
    紫黑的魔氣直取麵門,祁鈺攥手成拳,煞氣凝成道道鐵鏈將其緊緊縛住,懸於鬼符之上。
    魔尊受縛,魔氣不攻自破,於祁鈺麵前無聲消散。唯帶來的勁風吹起兩縷發絲,而後又輕輕落下。
    彈出一點魂火落於魔尊身上——是否,隻要將魔尊的記憶清空、將他所不需要的雜質統統清理掉,就有可能成功?
    魂火灼燒之痛痛的魔尊嚎叫不止,連著對祁鈺辱罵不休。
    祁鈺充耳不聞,隻是專心致誌的控製著魂火不要傷到魔尊的命魂,隻祛七魄。
    魔尊的辱罵聲漸漸微弱,忽而有人靠近門口。祁鈺斜瞥一眼——外麵的氣息非妖非魔,乃是人。
    這偌大的魔域之中,為人身的,除卻祁鈺就隻有顏回一個。
    收起魂火,隔空一抓,鬼符收起魔尊的魂魄之後迅速縮小,消失於祁鈺掌心之中。
    顏回推門進來,便見祁鈺正手支著額頭、胳膊撐在案上,笑眯眯的看著他。
    “你想我了?”
    語氣一如既往的不著調。
    “無事可做,便來看看你。”顏回輕聲道。
    “你平日裏都喜歡些什麼?”
    “這是何意?”
    “叫人找來給你解悶。”
    “……”顏回於書案對麵坐下:“我又不是女子。”
    “隻是怕你無聊罷了,對人好哪分性別?”祁鈺邊說邊推開書案,把顏回拉到自己麵前,一雙眼睛認真而又笑盈盈的看著他:“先前聽錦書說你在尋找弟弟,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找,好不好?”
    “可你身為魔域之主……”
    “我把魔域還給那些魔族就是!”祁鈺笑容真誠,目光坦蕩。
    顏回實難想象要一個人放棄已經到手的權利該有多難,何況祁鈺現在掌控的是魔域,六界之一。
    帶著試探、又有些小心翼翼:“你當真甘心?”
    “為何要不甘心?”豈料祁鈺挑挑眉頭:“這魔域既無日月,也無花草,更無雨雪,有什麼好留戀的?”
    說著猛然靠近,與顏回所距不足一拳。嘴角微微上揚,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況且,餘生雖然不長,但若無一人相守,那該有多寂寞?”
    於祁鈺而言,想查的東西已經查到了,去哪都是一樣。
    顏回先是一愣,隨即猛然後退拉開距離:“可知你放棄了什麼?”
    那雙眼睛仍舊笑盈盈的:“我知道。”
    “找人是很漫長的事情,可能三年五載,也許十年八年,或者終其一生……”
    “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麼?”
    “我隻在乎,身邊的那個人是你,這就夠了。”祁鈺說著漸漸嚴肅起來,再度向顏回靠近,覆在他撐著地麵的手上,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你願意嗎?”
    他這是什麼意思?
    餘生擇一人相守……是他說錯了,還是我想多了?
    我答應過會一直守著他,可並非……若他隻是一個人寂寞了太久,單純想找個人陪著呢?
    “我……”顏回呼吸一滯:“我需要好好想想。”
    顏回不知自己是怎麼離開藏書閣的,隻覺得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裏亂哄哄的。
    祁鈺就像個孩子,感情來的熱烈且又直接,令人無從招架。
    顏回甚至分不清他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仔細思量過了。亦或者,隻是在戲耍自己?
    畢竟,他滿嘴沒有一句實話。
    想到這種可能,心頭居然揪了一下。
    悵然倒在榻上,耳邊還充斥著祁鈺方才對他說過的話。一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那雙熱切的、滿含期盼的、黑漆漆的眼睛。
    那雙眼睛於黑暗之中竟也如此明亮。
    倒也並非一直如此。
    想起那日挽起他額前長發,那雙眼睛幽暗而無神,還泛著點點水光。
    他口中說出的話是那麼小心翼翼,又那麼讓人心疼:
    “我真的該死嗎?”
    “你為何要來找我?”
    顏回想象不出拒絕他的樣子——對著那張臉,怎麼說得出口?
    仿佛看見祁鈺嘴角的弧度漸漸僵硬,梨渦也消失不見,那張臉變得死氣沉沉。一雙眸子黯淡下去,目光空洞、不再明亮。
    他也許會強扯起笑容裝作不在意的模樣,隻是笑容裏卻滿含酸澀,眼底更有淚光閃爍。
    那孩童般赤誠的真心,未經修飾,就這樣赤裸裸的捧在自己麵前,教人如何拒絕?
    祁鈺那般無助而又絕望的模樣,顏回隻是想想,都會忍不住心痛。
    可……若他隻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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