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重重簾幕密遮燈(弓琴山篇) 第二十八章 吹笛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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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有了前車之鑒,跟大哥告了假說要去弓琴城轉轉。大哥知道我比較跳沾,不放心,派了手下保護我和掣。我想了想也沒有拒絕,不過到了城裏就把他們甩掉了。
說起這個濕婆,跟印度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先不說沿街叫賣讓我噴嚏不止的香料,酷似印度紗麗的傳統服侍“蘭吉”,市民喜愛用黃銅製品的習慣,光是炎熱的熱帶季風氣候已像了五分。這不,我這個從亞熱帶穿來的人,拿著芭蕉扇在街上晃了一圈不到,已經失水得嚷著叫掣帶我去河邊喝涼茶。
在九幻,南臨國的人喜歡喝烏龍茶,東焱國喜歡喝綠茶,濕婆國喜歡喝紅茶,隻有紫夜國的人以馬奶為飲,鮮少喝茶。所以,既然到了紅茶之都的濕婆,不喝上一杯鶺鴒紅茶,不是太對不起自己?
我拉著掣坐下,老板殷勤地給我們上過茶。我端起茶放在鼻尖,大大地洗了一口香氣,充滿感恩地歎道:“偷得浮生半日閑。掣,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很好?”
掣從河水上移過目光,悶頭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
這個悶葫蘆!!我決定不再理這個不懂風情的家夥。
如此天朗氣清,如此良辰美景,要是有人有位人見人愛的極品帥哥站在河堤上,迎風吹笛(作者:參看《滄海一聲笑》MTV),該是多麼亮麗的一道風景啊~~
不知是不是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竟然真的看到有白衣男子在不遠處的樹下吹笛。隻不過春風拂麵換成了熱浪翻滾、柳枝翩躚換成了小葉榕的長須飄啊飄~~~
我將杯子往桌上一頓,掣吃了一驚。
我伸出手在他頭上摸了摸,突然柔媚笑道:“掣,老規矩!我去找帥哥聊天,你繼續該幹啥幹啥!”
掣順著我拇指微翹的方向看向河堤一邊,冰湖般的眼中泛出流露出同情成分最高的複雜眼神。
我一整身上的男士袍,盡量步態閑適的走過去。
男子側身常立,一襲白衣,簡約恬淡。渾身上下如碧水靜流,白蓮緩綻,讓人神清氣爽。
目前,隻有一個人曾給過我這種感覺。
“笛音所傾,更在青山之外。”我如沐春風的笑著,等著男子回頭,“兄台可有佳人遠去?”
果然,一聲亂音,男子怔怔回頭看我。
待他轉過臉時,我一長串接著搭訕的話噎在那裏。
“伊小姐?”男子微怔。
天~~我怎麼這麼丟臉,一連兩次找同一個男人搭訕!
這位靜蓮般的吹笛男子,正是與我有過一麵之緣的伴月樓樂師——流迦!
流迦的眼裏似乎劃過一絲欣喜,我的錯覺?
我幹笑道:“原來是流迦公子。真是千裏姻緣一線~~啊,不,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他鄉遇故知,有緣有緣哈!”
流迦公子點頭道:“流迦多謝伊小姐送來的樂譜。”
我急忙搖手道:“不客氣,不客氣!”
嗨~~~為了答謝流迦在伴月樓幫我伴奏,想了半天回禮,最後決定投其所好。找了個樂師進府,我哼他記,把《天竺少女》在內的幾首富有民族風情的歌譜出來送給流迦。
“流迦公子離了伴月樓?”很少有樂師會放棄伴月樓的肥缺!
流迦的看著發亮的河水,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不瞞伊小姐,鄙人的三妹不見了?”
沒想竟和我同病相憐!
“有消息了嗎?”我接著問道。
流迦搖搖頭。
我猶豫了半天道:“令妹在何處不見的?我或許可以幫上忙!”
“東焱!”
東焱國在東邊吧?老兄你在西邊晃什麼?
“既然如此,流迦公子為何不去東焱國尋找令妹?”
流迦再度搖頭,道:“家兄一年前已去了東焱國尋找,至今未歸。家父令我回來主持家務。”也對!朵兒捏這個大魔王課稅暴重滴說,家裏要有個青狀勞動力才行啊~~~
我安慰道:“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令妹一定會平安歸來。”
流迦對我微微一笑,道:“謝謝你,伊小姐。”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轉過頭望著眼前的聖河出神。
濕婆聖河,發源於濕婆國北部的沙羅雪山,南流入海。穿越濕婆三十六城,橫貫濕婆全境,是濕婆國人心中的母親河。
不由得想起那一年我和衛映,姍姍和李龠,四人相攜去埃及度假。我們泛舟恒河,在夕陽餘暉裏照相留念,半夜在河邊的竹樓吃聊海鮮,多麼愜意~~~
地中海、愛琴海、長江、黃河……這些和濕婆聖河相似的遙遠存在,還能再次見到嗎?
流迦溫和的聲音響起,“恕在下冒昧!敢問伊小姐在聖河水裏看見了何物?”
“看見?”我不解道。
流迦浮起輕如薄羽的淺笑,“我們濕婆有一個說法,人們可以從聖河水裏看見自己心中所戀。”
“有這樣的事?我以前倒未曾留意!”豈不是跟魔鏡一樣?好厲害的水水~~~
我剛才想起許久之前的事,難道真這麼靈?
流迦見我臉上直播悲喜,低頭輕笑一聲,“伊小姐真乃性情中人!”
好磁性滴聲音!!!
排除尋花那個采花賊,流迦是我離開天歌城後,見到的第二個故人。我琢磨著要不要做東,請他到當地的大酒樓撮一頓。
“公子?”耳邊突然響起掣的聲音,把我從種種臆想中拉回來。
掣會打斷我的搭訕,一般隻有那事的飛鴿傳書到了。
我向流迦禮貌一笑,道:“流迦公子,小女這幾日會在“騰木客棧”暫住。關於令妹之事,若是有小女可以效勞之處,請公子盡管開口!”
流迦微笑稱謝。
無意間瞥到流迦身後那個綠衣丫頭。耶?!在哪裏見過?
我甩甩頭,腦子最近好像亂七八糟,看著什麼都眼熟。
回客棧的路上,掣一如既往的沉默,但總覺得他比見流迦之前,還要陰沉。
沒想第二日打開房門,對麵天字二號房的流迦也同時開門。
我呆滯,他溫和一笑。他們何時入住滴?
流迦對我說家中之事已有叔父協助老父打理,他留在這裏另有要事。
我本來就打算在城裏轉幾日再回山寨,看他一天悶悶不樂的樣子,順道拉他出去散心。
一來二往,我知道服侍他的那個綠衣女子就叫綠衣。
流迦自稱家道中落,我看他也是有些貴氣滴~~~
這日,我執壺給流迦添茶,笑道:“濕婆國也崇仰來生?”
南臨國沒佛寺道塔,原以為九幻大陸沒有佛教!正如我以前滿心以為自己不認識這裏的字,後來發現除了一些土著,九幻竟然通用小篆?
流迦道:“前世因,今世果。如此一來,信教之人要作奸犯科也會有所顧忌!”
哈哈!這世界還沒有人說哪管我死後洪水滔天的人~~~
我繼續問道:“流迦公子是否相信前世今生之說?”
流迦靜靜道:“不是信與不信,而是知與不知。”
其實,我很想說,你這是消極滴,不符合辯證唯物主義,純粹的怪力亂神之說。人死如燈滅,塵歸塵,土歸土,這世界上哪有鬼?
可是我的思想和我的生活背道而馳,我的靈魂和我的身體異體同存。這年頭人都穿了,不是證明這世界上就可能有著曾經不為人知的東西?
高人(yin)涅~~~
我打趣道:“流迦公子洞察世間萬物,莫不是帶發修行?”
若是如此,世間又少了一名帥哥,嗨~~
流迦朝我淡淡一笑道:“佛法深奧,豈是如我俗人能參透?心似浮雲常自在,流迦隻想做個閑雲野鶴,隻可惜……”
流迦輕輕搖頭,似乎也想起了不愉快的事。
我接口道:“隻可惜——落花成陣,人生多有無奈。”
流迦眼中一亮。
我望著窗外喃喃道:“這亂世不知有多少人希望‘心似浮雲常自在’,我隻願‘生如香夢任沉酣’,足矣!”
無欲無求,我從來做不到。能做的,隻是讓自己堅強地活下去。
流迦略微吃驚地抬頭看我。
靜室,茶香繚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