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玩家（1）
    炎熱的夏季，更因為心裏壓抑太多而心情雜亂，婆婆似乎看出了我的變化，也終因她幾次三番打電話讓奧修回家都未果，便主動提出帶我去法國看時裝展。
    如此當然好，沒多加思索我便點頭答應。反正無事，而且還是浪漫之都，我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第二天我就與婆婆攜手去了機場。
    記得第一次見婆婆時，奧修讓我為婆婆解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世的擦肩而過，那麼，我的前世是積攢了多少次的回眸，才換得與你相識相知？’這句話，當時我什麼都沒有說，隻落下幾滴淚水，我從不是愛哭的人，可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心裏的某個地方一軟，淚水便落下……
    就算到現我都還想不通那時的淚水因何而起！
    如此也罷，我也不必想太多，隻要婆婆喜歡我就好，而我隻要讓老太太滿意就好，而且她分明十分疼我，讓我無數次在夢境中把她當我的母親……
    或許這就是叫緣分的東西吧！
    而讓我真正相信緣分這東西的人還是喬譽！
    就在我與婆婆即將登機時，有人叫住了我，“芝！”
    那聲音多熟悉，多慈愛……
    轉身！我怔住。
    竟然是喬譽，就在我提出退出整個遊戲時，喬譽便回美國重新開始他的生活，有時在金三角一帶，有時也有美國活動，對於喬譽或許現在我都找不到準確的詞形容他的身份地位。他可以在一年打造出一個世紀的恐怖——夜魅，不正說明他的能力嗎？寵大的財務來源，高科技的設備，無以計算的下屬……太多太多想象不到的東西我都可以在喬譽身上看到，可這樣的男人竟甘願為我辦事，而且一做就是五年！要說在這五年裏我給了喬譽多少好處，除了朋友之間的關懷我似乎什麼都沒有為喬譽做過！可我們就是這般努力為夜魅這個身份付出！就算後來我提出退出，喬譽也沒多說半句，我與他能用緣分這詞描述嗎？畢竟我們有相同的愛好——玩！遊戲！
    “譽？”很明顯，因他的出現我很驚訝。放下行李箱，我與喬譽擁抱，完全忽略了身邊還站著婆婆，“你怎麼來中國了？”
    “想你了唄！”喬譽笑著撓撓我的頭，而後輕吻落在我的額跡。我沒在意太多，這隻是最基本的禮貌不是麼？
    “少來，就會開我玩笑！”眨眨靈異的大眼睛，而後抬頭看著喬譽。雖然喬譽今年已經四十，但歲月的痕跡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半點雜質，同五年前一樣俊朗帥氣，但在他身上我看到更多的應該是其它男人身上沒有的成熟與內斂，就算是奧修也沒有那樣的氣質。有次在美國街上，居然有人當眾誇喬譽是疼老婆的好丈夫，我嚇得差點當場暈倒！老婆？丈夫？還真是可笑！不過這不正好應證了緣分這種神奇的東西嗎？可我知道我與喬譽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關係……是什麼？我不太肯定，除非他得到他親口證實！
    “這位是？”喬譽開口，此時，我終於記起了我身在何處，和何人一起來，又和何人一起去哪？可似乎一切都晚了……因為飛機已經在兩分鍾前起飛了！
    “婆婆，對不起！”我低下頭道歉！看來我因看見喬譽興奮過頭了，居然把要去法國的事忘得一幹二淨，而後竟還當著我丈夫媽媽的麵與別的男人陶侃。
    看來事後又免不得一頓訓。
    “您好，我是喬譽，芝的朋友！”喬譽見我困窘，便出來為我解圍。可事已至此，我也別無它法，看來隻有改下次航班。
    “你好！”婆婆笑，與喬譽握手。
    “我去換票改下次航班吧，婆婆！”自知理虧，我隻能如此彌補。可婆婆似沒有讓我去的意思，“沒事，那就坐今晚的航班吧，你和你朋友聊，我去換票，一會兒大家一起吃晚餐，你看怎麼樣？”婆婆在征詢的喬譽的意見。
    “好啊，我很樂意與如此美麗的女士共進晚餐！”喬譽果然是情場老手！可這招他從來都不會用在我身上！不過情場浪子終究是情場浪子吧，喬譽都已經四十了，至今未婚。有時我真忍不住要為他的後半身考慮，可他總自信滿滿的說：要是我的後半身輪到你來操心，是不是顯得我太無能！
    如此我什麼都不能做，隻能看著喬譽萬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
    第二十五章玩家（2）
    婆婆離開後，我與喬譽找了咖啡廳坐下閑聊。
    想來也有幾個月沒見麵了，突然還真有點想念。
    “最近過得怎麼樣？”
    “像你看見的一樣，我過得很好。不過某些人似乎比較慘！”輕啜一口咖啡，我嘲笑似的開口。
    “怎麼不加糖？”
    “別叉開話題，你知道我喝咖啡從不加糖！”我不喜歡苦中夾帶人為的甜，那隻能讓人沉迷其中，可當夢醒時，又是血淋淋的現實。就像眼前這杯咖啡，明明很苦，可無知的人為了滿足心裏的欲望讓它加入糖從而營造一種虛假的味覺，這樣做有意思麼？無非是掩耳盜鈴！
    “芝，你還是一樣喜歡血淋淋的事實，有時候學烏龜縮在殼裏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喬譽陶侃，可我知道他話中有話，不僅僅局限於眼前的咖啡。
    “我現在不正在學習麼，而且很認真！”我肯定的點點頭，“不過你突然回中國又為了什麼事？雖然我已經退出，但有需要你隨時開口。”想來我唯一虧欠的人就是喬譽，是他讓我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可我卻在人生最輝煌的時候選擇退出。
    聽到這話，喬譽怔怔的看著我不語！眼裏卻閃著複雜的神色……
    “譽，不會被我給感動了吧！”我笑，可心裏卻疑惑喬譽會對我說什麼。我們之間從不存在任何秘密，可自從那天我說我要退出並且告訴了我從燮那裏知道的所有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說不出哪裏不同，但直覺就是他變了！他看似對那個男孩子與女孩子的故事不感興趣，但我明明從他眼中看到了痛！再然後我請喬譽在金三角一帶幫助凱打天下時，他竟沒考慮絲毫便點頭答應。這些，到底是為什麼……緊緊因為我們是朋友嗎？那麼五年前我們還不是朋友時，他又為什麼那般傾盡所有把我包裝成夜魅？
    其實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喬譽，不是麼？
    “小丫頭就會討人開心！”這一刻，我看見了喬譽眼底的隱忍！看來他真不是簡單的與我在機場相遇——他有備而來！
    或許我們早該知道遲早有一天會上演這一幕，可不知為何推遲了整整五年！喬譽是帶著目的接近我的吧，又或者他在我身上寄托了什麼？
    “最近和奧修怎麼樣？”
    “情況有點慘！正在冷戰中，他都一個月沒回家，所以婆婆才帶我去國外散心嘛！”眨眨靈異的大眼睛，我故作了無生趣……可喬譽他明明……是有什麼事吧，不然他看我的眼神不會這般……
    “年輕人的世界就是這般童趣！”喬譽看著杯裏的咖啡道，可我知道他另有所指。四十歲至今未婚！我想這問題應該出在他身上！
    “不用羨慕，我知道我很童趣啦，其實是感情白癡！”他不就這意思嗎？隻是苦於我們五年的交情不願直說罷了，我是感情白癡，可我自問沒有心的人何從談愛！“譽，我突然好好奇你的童趣時代又是怎樣渡過的？”
    我話一出口，譽便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這一刻，我更篤定心中的疑惑……或許一切的一切都將由喬譽來劃上圓滿的句號。其實至今我都沒猜透那個淒美故事的結局是怎樣的？到底她是被拋棄，還是他們被第三人阻止？然而整個故事，喬譽是唯一讓我懷疑的人……五前年……夜魅……又或者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一切的一切不都說在說明著什麼嗎？……還有今天我們的偶遇……
    “說吧，我又不會笑你，再說了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又不會有誰計較？”我的話，喬譽應該懂吧！我隻要一個真相，其它一概不想理會。
    “芝，你……”喬譽似乎突然反應過來我話中隱含的意思，不可思議的神情盯著我。
    “譽，我隻想要一個真相！”
    “你……”
    “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我笑了，有些自嘲，更有些無奈。又或許，我和喬譽的初識本就不是巧合。
    “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那個故事卻沒有告訴我，更重要的是——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我不必在意太多，就算是我的至親又怎樣，沒有一點感情和印象也算至親麼？也或許我根本沒必要知道那個故事，我不愛聽故事，從來都不愛！可我想知道誰對我付出了真感情！
    第二十五章玩家（3）
    半響，喬譽終於開口，可他看我的眼神竟是那般無奈與痛苦，“文燮講給你的故事是真的……隻是他從頭到尾都漏了一個人！”
    我知道那人是他！隻是他從頭到尾都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在那次舞會上，詩韻無疑是最美的女孩，不僅是夏侯博被她吸引，我也在其中。那天，她穿著白色的紗裙，跟隨音樂翩翩起舞，其實那並不是我第一次見她，隻是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她那麼美，那麼快樂，讓我忍不住想擁有。於是我上前邀舞，卻被夏侯博搶了先。於此，後來的所有也都被夏侯博搶去了，詩韻拒絕我的唯一理由便是我比她年齡小，她還說喜歡有安全感的男人。後來，他們開始交往，而我隻能旁觀……那是一種極度痛苦的心情，我們同時認識了她，為什麼擁有她的人卻隻能是夏侯博。被她拒絕後，我去了美國想重新開始，可我發現，越想遺忘的東西在腦中留存的更久……一年後，我回中國，卻發現詩韻過的並不快樂，那時的她剛流產，醫生說營養不足導致了這一切，那一瞬，心沉入穀底，醫生居然說是營養不良導致了流產，我真的想象不到是怎樣的營養不良竟能導致流產……那段時間，我一直陪在詩韻身邊，可從始至終，夏侯博都沒有出現過。那天，我終於知道夏侯博為什麼一直不肯出現了，因為他正忙著結婚，對象是淳於集團的千金淳於霜，那一個月，電視報紙雜誌幾乎都是他們的消息，畢竟上流社會的聯姻可以促進這個城市的經濟發展，可他難道不知道千萬觀眾中會有一個叫文詩韻的女孩也在看著他們嗎？那段時間，詩韻一直悶悶不樂，不說話，不吃飯，也不外出活動，隻呆呆坐著……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更不敢問她什麼，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守著她。可是，那種心情……麵對自己愛的人，什麼都不能做，隻能呆呆看，那種心情你懂嗎，芝？”喬譽哽咽。
    這一刻，我竟從他的眼中看見了閃閃淚光……原來喬譽也有傷心的時候，原來喬譽也有心痛的時候……可他剛才明明說母親因營養不良而導致流產，營養不良！營養不良？多滑稽的詞……居然是因為營養不良！
    “那件事過了很久，詩韻才恢複過來，於是我帶她去美國。可是那天，她居然和夏侯博再一次相遇，我實在想不通他們為什麼在異國它鄉竟還可以相遇，回來後，詩韻便嚷著要回國，無奈我隻能送她回去。那天，她對我說，‘譽，你真的不該愛上我，你什麼都甘願為我付出，可我什麼都不能給你！’我知道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詩韻這般心平靜和的拒絕我，可我真的不忍心放手，這輩子就沒有我喬譽得不到的東西。我甘願為她付出一切，可她從頭到尾吝嗇的一個微笑都不肯給我……於是，我找了淳於霜……她果然沒讓我失望，僅僅一個月便利用家族勢力讓文家徹底毀滅，當時文燮撐權，家族勢力被破壞，仇家不斷尋上門，文燮便帶著全家移居到美國，我以為到了美國我便可以和詩韻重新開始，可我錯了……詩韻並沒有和文燮去美國，她選擇留在中國，也再一次選擇了那個已拋棄她的男人。我不知道我哪比不上夏侯博，為什麼詩韻從頭到尾都不肯看我一眼，那種被人忽視的心情沒人能懂……當我再一次收到關於詩韻的消息時，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下屬回報說詩韻是跳樓自殺！可我不信……詩韻絕不是那種懦弱的人……”這一刻，淚水終於崩潰……喬譽淚眼模糊的看著我，訴說他心底的無奈，二十年了，這——應該是第一次向人訴說這段痛苦不堪的經曆吧，而對像竟然是他愛的女人的女兒，嗬，這個世界就是這般滑稽。
    “你錯了，譽，戀愛中的人是最脆弱不堪的！”我冷笑，而後端起咖啡輕啜一口……這就是我的遊戲，從出生便注定不變的遊戲……可從始至終，我得到了什麼……無非是一次又一次的心痛……軟弱的母親，懦弱的父親，還有強勢的淳於霜，是他們親自導演了我的人生，更加是他們讓我陷入了這肮髒的泥潭……
    後來，婆婆，喬譽還有我一起吃了晚餐，我們搭晚上的飛機去了法國，可我知道，此處一別，我與喬譽將不複相見……或者形同陌路！
    他利用了我，從五年前開始他就一直在利用我！
    利用年幼無知的我發泄對母親的不滿，又或者利用我的叛逆報複父親搶走了母親……
    而過去五年，我所謂的友誼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嗬，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原來這就是我獨愛的血淋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