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景勝上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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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利家的居城金澤城的一夜,通霄酒宴。酒過半酣之時,五名舞者跳起了名為“山伏”的粗豪的山野之舞,緊接著在十幾身著華美衣裳的舞妓熱烈無比的歡歌踴躍的時候,利家醉了。
舞妓中的一人,巧妙的彈起了即使在越後也難得一見的三味線(一種日本的代表性的弦樂器),接著歡快的歌踴節奏也隨著三味線哀切的樂聲轉變,唱起了時下流行的歌曲。
酩汀大醉的利家,隨著三味線的哀婉的曲調,自己也用力的拍打的節拍,沒什麼音律的大聲唱著隻有一個調子的不知名的歌謠。利家確實是醉了。
木村也哼著自己的曲子,舞起了能樂(日本的一種舞蹈)。欣賞著精彩的舞蹈,石田卻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坐席,既沒有唱歌,也沒有跳舞。今夜的主人是利家,盡量的避免一些顯眼的舉動,這些兼續都看在眼裏。
賓主盡歡,酒宴結束後,主客均返回了各自的房間。兼續則獨自來到了景勝的寢所。已經醉倒在床的景勝又被叫了醒來。吩咐在廊下護衛的侍衛去遠處回避之後,兼續湊到景勝麵前,低聲說到:
“眼看旅途已經過半。那,在什麼地方動手?”
景勝無言的注視著兼續。“動手”一語指的是對河田實親,上條政繁處分一事。
在從春日山城出發之前,景勝與兼續,決定在上京途中處決河田,上條二人。沒有理由讓謀反人留守。但就這樣將二人增加到上京的人員中後,不難想象,一旦抵達大阪,兩人就會借機投靠到秀吉的膝下。
如果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正如景勝當時所言,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主人在幫助家臣叛逃一般,上杉家將會成為全天下的笑柄,因此必須在途中對二人處分,兼續對此表示同意。
然而,隨同上京的上條一族及其手下武者加起來有上百人,河田也帶了馬上身手高明的部下四十餘人隨同,對二人的處分並非易事。處理的不好,可能會導致四千人的隊伍大混亂,而且,河田還擁有被譽為鬼蘆毛的名馬坐騎,一旦事敗,必定快馬一鞭,逃奔大阪。
處分,必須考慮時間和場所,還必須盡可能的早下手。這些都是兼續一路上苦慮已久的事情。
“如果照目前的行程的話,四日將抵達大穀的城下,越前敦賀。按照木村所說,大穀刑部少輔將住宿安排在城下的禪寺內。。。。”
“到敦賀,還有五日。。。”
景勝坐在那裏,挺直了身子,眼睛看著上方昏暗的天井,表情看上去感覺非常陰沉。
“如果過了敦賀,不久就到近江了。如果到了那得話,事情就棘手了。”
在兼續的意識裏,近江距離京洛太近了。無法避免的殺戮,盡可能的在距離京城,大阪較遠的地方動手方為上策。何況,到了那裏,一旦錯失機會,處分將變成不可能之事。
還有一點,讓兼續不得不考慮的是,河田,一族之長曾是謙信重鎮之將的河田長親,以前就是從江洲前來投奔謙信的。是近江人。而且,今日得以一見的石田,也是近江人。
上條,河田。對這兩個人的處分,是為了保全上杉的顏麵無可回避的事情。如果兩人叛逃成功,對於引誘兩人的秀吉,上杉家隻能是無可奈何自吞苦果。
還有一種微妙的感情,使得兼續不願在近江的土地上進行這項工作。不管石田會不會感到不快,兼續自身可不想整日沐浴在石田的口水飛沫裏。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這樣吧”
景勝點了點頭,將目光回到兼續身上。
“在敦賀的宿泊,剛說到是在禪寺裏對嗎?”
“木村是這樣說的。”
“好,就在那裏做個了斷!”景勝斷然道。
“如果大穀不邀請我們入城的話,就可看準時機下手。”
兼續低下了頭,開始思考起來。
憑心而論,河田,上條看上去也是心機深沉之輩。平時始終被部下保護的嚴嚴實實。上京的隊伍,在一無所知的正常的行進,如果在步行的途中,或是露營的時候進行討伐,上條,河田的死黨們,必定會保護主人拚死一搏。如果這樣的話,就不僅僅是隊伍大混亂的事了,要想主從不留一人的討取亂黨,至少需要一軍的兵力。而在眼下,卻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上條和河田倒是與部下分隔開來,正在城中的某處部屋中休息,應該已經熟睡了,當然如果此時動手的並非沒有成功的可能。但是,這裏是前田的居城。
景勝,認為在敦賀宿泊的時候,應該是動手的好機會。不用在城中宿泊,當上條,河田的部下與其分開之時,就是下手的機會,兼續也是同樣的想法。
“刑部少輔,據說為了主公您,特地從京裏請來了能樂的太夫(太夫:能樂名人的稱號,相當與現在的歌星之類的)獻藝。”
“。。。。。。”
“或許是個刺殺二人的好機會呐。。。”
“那就拜托你了。小心行事”
景勝說到這裏,嘴邊不禁浮出了笑意。
不愧是與六(兼續的原名),好計策!景勝讚道。
“刑部如果安排觀看能樂的話,就借那個場地動手。”
“呀?”兼續泄露出驚愕的聲音。
“可是在當日的主人麵前。。。多少有些顧忌啊。”
“什~麼~,你害怕了嗎?”景勝緩慢的說道。
“你在顧忌什麼?關白殿下麼?”
“。。。。。。”
“我沒覺得有什麼顧忌。處分自己的家臣,不會忌憚任何人。”
“那如您所說。。。。。。”
“刑部可能會被驚嚇到,到時,就回答說出其不意斬殺亂心者就足矣。”
兼續又再次低下了頭考慮起來,經過短暫的思索之後,兼續用堅定的語調讚同道,就依景勝所言去安排。
“確實,正如您剛所說的,上杉畢竟是上杉啊。”
不意間心頭浮起了些許喜悅之情。景勝並沒有失去作為謙信後繼者的那份氣概。雖然談論的是些陰慘的話題,但此時兼續胸中也充滿了豪情。
在敦賀宿泊之時,依景勝所言,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兼續暗暗在心中作了決定。
這麼晚了打擾您休息了,兼續問候之後準備起身離開,景勝突然揮手示意兼續不要走。說道,等等。接著,景勝的臉上浮現出深沉的,苦苦思索的表情。
皺在一起的額頭,看上去現在思索的是個讓人頭痛的問題。兼續在旁邊一言不發,等待了很長時間之後,景勝仰起了臉。
“上條的事”
“。。。。。。?”
“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個浮躁的家夥。與河田不同。”
愚蠢啊,兼續想到。上條政繁雖說是一門之人,但這個男人不是自景勝當政以來一直對景勝的施政心懷不滿嗎。可以稱得上是上杉家中,叛意最為露骨的家夥。
“很不滿是嗎?”景勝繼續自言自語道。
“畢竟,上條也是我父之子。放過他。”
景勝口中的父親,指的是謙信。兼續聽到此言,仿佛明白了什麼,臉色也舒緩了下來,回答道:
“明白了。”
清晨,當兼續聽到城外傳來的馬蹄聲後,迅速的穿好衣服來到外麵之時,警衛來到近前報告,治部少輔大人剛剛已經出發了。兼續仰望天空,夜明初白的天空,還能看到點點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