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巨大的旋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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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牧之戰後,秀吉最先行動的,就是優待織田信雄。
秀吉在矢田河原與信雄議和的時候,屈膝跪在河邊的砂土上迎接信雄的到來,會談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卑屈的姿態而信雄則站立在那裏,次年二月,信雄正式訪問大阪的時候,親自出馬極為隆重的歡待了信雄。如此滯留了二十六日之後,信雄方才上京,在秀吉的極力奏請之下,信雄順利的升任正三位大納言之職。
這些行為,不僅僅是為了議和,也可以說是做給讓遠方的家康看的。受到了極至的歡待,成功的升進了位階的信雄,心滿意足的回國了。
秀吉接下來的行動,對在小牧,長久手之役中曾與家康,信雄遙相呼應的地方勢力展開了攻擊。
到了三月,秀吉的大軍進軍紀州,攻擊盤踞在千石窟,積善寺,濱城的根來眾,三月二十三日攻陷並焚燒了根來眾的根據地根來寺,然後大軍未做休整,直接又攻入雜賀,熊野,將紀州一帶盤踞的敵對勢力一舉掃平。
緊接著,又向四國的長曾我部發起了進攻。長曾我部元親,從土佐起兵,侵入阿波的時候,曾經放言給信長,表示自己要逐次吞並整個四國,在經過艱難的戰鬥之後,終於將伊予,簪歧的大部分土地也納入掌中。雖然那個時候的信長,明確表示隻能允許元親保留土佐,阿波兩地,但元親卻是一名可以違背信長的意願一意以兵相抗的猛將。
秀吉之所以要出兵討伐長曾我部,一方麵是因為在小牧,長久手之戰的背後,長曾我部與信雄,家康遙相呼應,另一反麵也包含有繼承信長遺誌的意思。雖然以前信長表示過允許保有土佐,阿波兩國,而秀吉則強硬的表示如果歸降的話也隻能保有土佐一國。
這樣的話相當與要求元親放棄現有的一切回到原點。以前無視過信長的命令的元親,現在同樣無視著秀吉的命令,認真的備戰準備迎擊渡海而來的秀吉軍。
但是,秀吉在攻擊長曾我部的行動中所投入的兵力,遠遠的超出了元親的預計。進攻阿波的率領大和,紀伊,和泉方麵兵力的秀長,和率領攝泉,丹波方麵兵力的秀次合計兵力達到六萬,而在簪歧屋島登陸的宇喜多秀家,蜂須賀正勝,黑田孝高的兵力合計為二萬三千,從伊予新麻開始侵攻的毛利輝元,吉川元春,小早川隆景等毛利軍勢也達到了四萬。從淡路福良出發,渡海往阿波,土佐而來的秀長,秀次軍勢,動用的戰艦達到了大船六百艘,小船一百零三艘的規模。
但是四國方麵,依托一宮城為據點對秀吉大軍展開了頑強的迎擊,雖然元親也不落人後的奮勇的搏殺在第一線,但還是在七月十五日,一宮城即將淪陷的前夕,大勢已去的元親降伏了。
將四國征伐之事托付給弟弟秀長之後的秀吉,在八月的時候,親率大軍,前往北國方麵。這次的目標是討伐越中的佐佐成政。
在小牧,長久手之戰後東西對峙呈現出膠著的態勢的八月末,成政突然出兵包圍了前田利家的兵所守備的朝日山岩。但成政並沒有執著與對岩的攻擊,而是轉而揮軍對位於加賀境內的前田家要害,末森城展開了襲擊。
末森城攻略因為城兵的善戰,迅速親率援軍趕來的利家的參戰等原因未能獲得成果,成政隨後又與利家陷入了對峙的狀態。
末森城的攻防戰感覺是因為平時的關係惡劣導致的佐佐和前田的私鬥。但是秀吉在小牧陣的時候對於成政的蠢動,嚴冬時節翻越信越國境與家康私會一事內心深處非常的不滿,借此機會對成政出手。
接到細作關於秀吉即將前來的緊急軍情,成政立刻加倍的鞏固起防禦。
越中一麵朝海三麵為山嶽所包圍。成政一方麵砍伐大樹將國境用高大的柵欄圍了起來,另一方麵將俱利伽羅嶺左右的鳥越,竹之橋,小原,鬆根等三十六岩,以及木船、森山、益山、富山等十於根城都配置了兵力,企圖將月中一國要塞化以抵抗秀吉的進攻。
但是秀吉在這裏也統帥了數量龐大的軍隊出現。隨從的武將有織田信雄、前田利家、丹羽長重、細川忠興、池田輝政等十九部將。兵源來自於尾張、美濃、伊勢、丹後、若狹、因幡、月前、加賀、能登九國。僅觀形勢,勝負已分。
秀吉為了翻越俱利伽羅嶺、進出八幡嶺,在那裏修築了臨時的城寨。但僅僅經過了數日的對峙,成政就放棄了戰意,並決定向織田信雄投降。
成政剃光了頭出了家,以此姿態期望得到秀吉的赦免。秀吉則命令家臣十餘人帶著成政從吳服山前田的軍陣前經過,前田的軍士們看到成政後嘲笑不已,就這樣在前田軍士的嘲笑聲中,成政表情頹然的走過。但是秀吉仍然嚴厲的處罰了剃光了頭的成政,僅將越中的新川郡一郡留給了成政,才赦免了他。
並不僅僅對外立威,秀吉對內也通過種種手段增加著自己的威勢。在奏請信雄升進為大納言的次月,自己也升進為內大臣,並且在七月又升任為關白。設置了五奉行的製度,從此豐臣政權的基礎愈加鞏固。
五奉行是筆頭前田玄以,之下淺野長政、增田長盛、石田三成、長束正家五人。
通過如此種種手段內外威張,自身的權威也得到極大增幅的秀吉,在如此的環境下並未忘記勸誘家康。
在四國平定之後,秀吉曾通過信雄,向家康轉達了希望家康方麵派遣老臣的子女二,三人做人質,但被家康斷然拒絕。在成政降伏之後,秀吉派遣織田長益,瀧川雄利,土方雄利等使者前往濱鬆意圖說服家康上京,但家康同樣拒絕了。
除此以外,天正十三年十月十八日,家康在濱鬆召集麾下眾將,商議關於如何應對秀吉的上京要求之事,最終決定上京不可,並與背後同盟的北條氏直加強了聯係。繼續堅持著與秀吉的對立態度。
但是秀吉並沒有放棄。新的一年來到後,秀吉在正月十三日,派遣織田長益,瀧川雄利,羽柴勝雅,並且在二十日再度派遣織田,瀧川,羽柴,又增派土方雄久前往說服家康。根據喜六的草的報告,德川並未理會這些使者,將他們全部趕回了大阪。
------但是,這一次有所不同。
兼續這樣想著。
為了將家康從濱鬆城裏叫出來,秀吉也轉而決定送人質給家康。這人質就是自己的親妹妹。
這種做法,與在桑名星川的矢田河原邊與信雄議和的時候,給信雄牽馬並跪著迎接的態度如出一轍。但並不能就此膚淺的認為秀吉是個願意低三下四的男人。
信雄因為秀吉的關係,官位從右中將升進到大納言已經頂了天了,但秀吉在此之後,不久即升任內大臣,登上了信雄不可企及的高度。因此在進攻成政的行動中,信雄僅僅作為秀吉軍的一名部將參與進攻。
現在秀吉已升任關白,位極人臣。綜觀天下形勢,西國的毛利,北國的上杉都已和秀吉聯合,四國的長曾我部已被逼塞在土佐一國。
其他的奧州的伊達,九州的島津,雖然並沒有簡單的表示出順從的態度,但畢竟隻是偏僻的地方軍閥。剩下的就隻有家康,以及位於家康身後的北條仍保持著對峙的態度。天下之中的八分已歸秀吉。
在如此的實力的背景下,秀吉向家康屈膝示好的姿態,相反的恰恰表現了極度的自信。
[大阪為了能傳喚家康前來已經用盡了手段。]
[家康,會接受的吧]
[恩]
兼續雙手抱胸,深深的思考了起來。這時兼續的表情,好象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一般顯得老成。
[不得不接受吧]
[。。。。。。]
[接受之後,怎樣從濱鬆出來是別的問題。但,首先要處理的是婚事。]
景勝緩緩的點了點頭。兼續的想法與景勝不謀而合。
-------巨大的旋渦。
兼續從去年到今年的秀吉的種種行動中,有著如下的印象。
小牧,長久手之役前的秀吉,作為繼承信長後繼者之一,其力量被人所注目。接著,在擊破最大的對立者柴田勝家之後,成為了有望完成信長天下統一夢想之人。
但是,這個時候遠近仍有強敵。近處,對秀吉的做法滿腹不滿的信雄,一直無視著秀吉存在的家康。
岸和田以南,潛伏著等待時機的根來,雜賀之黨,往西的話有四國的長曾我部,備西的太守毛利。天下的中心並不僅僅是秀吉而已。地方勢力各踞一方,當然也包括北國的上杉。
但是,在小牧,長久手之戰後,秀吉突如其來的成為了天下的中心。討伐紀州的勢力,討伐四國的長曾我部,接著降伏一直保持著頑固的敵對態度的佐佐成政。出動的兵力,除了自己直屬的兵力以外,還包括舊織田家的軍勢。
秀吉之所以能夠將織田的舊軍力掌握到手中,正是因為小牧,長久手之戰。與進攻柴田的時候所擁有的大義名分所不同,將織田信雄做為敵方的織田的舊勢力,即使是戰爭結束後,也隻能心甘情願的接受秀吉的驅使。
從此角度來看的話,長久手之戰的結果,家康雖勝,僅得其名,秀吉雖敗,卻得其實。秀吉從此真正的成為了信長的後繼者,成為了天下人。
秀吉擁有了如此地位之後,充分的調動手中掌握的兵力,壓倒敵對勢力,和毛利結盟,與上杉和同。秀吉以自身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這個旋渦的氣勢是如此之強,即使是家康也難以阻擋,兼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