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石頭記開張的第二日，想來有十二釵和爹爹派下來的管事兜著，應該尚無需要她出麵的事兒。
    起身間，餘光瞥見桌上的那封信，思前想後，還是往爹爹的書房走去。
    行至書房前，聽見裏麵傳來爹爹和吳管家的嘀咕聲。念棠便躡手躡腳地靠上前去，欲打聽一番。
    “吳管家，今日同李將軍的會麵安排得如何？”沈賀熟悉的聲音傳來。
    “老爺放心，已花了好些銀子打通關係了。想來李將軍那頭應該容易。隻是那李將軍的孫兒李宸昊似是對咱沈家有些偏見。”
    “哪輪得著他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幹涉，你下去好生準備。”沈賀的語氣魄力不改。
    頓了一頓，沈賀繼續說道：“在事尚未成之前，千萬別讓棠兒知道。”
    “老爺您請放心。”吳管家應聲，便往門口走來。
    還未等他們的談話結束，她便悄悄躲到了書房旁邊的花園裏。
    今兒的日頭有些大，有些後悔沒沒捎上紙傘便出了房門。故作鎮定地在花園裏遊走，實則心中卻泛起萬千波瀾。
    這沈賀究竟在秘密進行什麼？身為女兒家，自是不能過問這些被認定是男兒才能做的事。
    可他此次要做的這件事，定與沈念棠有關。
    既然呆在府裏也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便出去一趟。
    臨時改了留在府中的決定，回房取了把傘，也不告知采兒，便偷偷溜了出去。
    這長安街依舊繁華，酒樓商店門庭若市。可她依舊對它無幾分好感，總覺得這看似再太平不過的世道裏隱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行至熟悉的街市，這日頭烘烤得人有些暈眩，瞥見石頭記的招牌，便鑽了進去。
    今日正好是十二釵之首“黛玉”當值兒的日子，她遠遠望見念棠，便起身相迎：“見過主子，這天兒熱得很，趕緊上二樓雅間歇歇。”
    這十二釵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姑娘，個個除了懂事聰明外，都有些身手。念棠點點頭，便隨她去了。
    飲了蜂蜜涼茶，又歇了會兒，方才有些中暑的跡象總算消退了。
    斜靠在竹製榻上，眯著眼兒，抬眼望了身邊搖扇的黛玉，漫不經心道：“今兒生意怎麼樣？”
    黛玉朗朗答道：“回主子，今兒石頭確是賣了幾件，不過二樓的雅間賣座甚好，已全滿了。”石頭記不光賣石頭，二樓還供品茶雅間。
    念棠將今日客人的花名冊拿起，隨意翻翻。從昨兒到今日的冊裏，赫然都有李宸昊的名字。
    她並不驚訝，看來，李宸昊打算從這兒入手。顯然是不滿沈賀與他爹秘密進行的什麼計劃。這馬兒的性子還真烈，她稍勾起嘴角。
    或許，能從他那打探到些許東西。
    此時，她所在的這間雅間門口一陣喧嘩，似是有人在鬧事。她一抬手，示意黛玉出去解決。黛玉剛起身，不料門便被踹開了。
    “沈念棠，我知你在這兒，別遮遮掩掩的，給爺出來。”一熟悉的男聲響起。
    那黑色的身影映入眼簾，她並不急著起身，徑直望進那雙漆黑的眸子。
    “我何時遮遮掩掩了？李公子。”嘴角帶著一抹肆意的微笑。
    他高挑著眉毛：“沈姑娘，你的手下一直推脫你不在此處。方才是我冒昧了，不過在下有要事相商，刻不容緩。”表情不容侵犯。
    她暗忖：此人性子果然又烈又急，不愧是李靖將軍的孫子。不緊不慢地起了身，坐至桌前。扯出一絲微笑：“李公子，請坐。”
    他一拂袖，輕身落座，俊逸的臉定格在我的對麵。不知為何，氣氛一冷下來，她就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眸子。
    念棠略一低眼，還未開口，他便硬聲道：“沈姑娘，不知你可知令尊今日與我祖父籌劃的事？”這敢情好，開門見山。
    “不知。”簡短地應道。
    他有些局促，似在搜索恰當的詞向我講述這件他口中刻不容緩的事。
    “令尊似有意讓李家聯姻。雖說自古婚姻之事均是父母之命，但恕在下冒昧，不能答應此事……”
    聞言，她難掩心中的驚訝，千思萬想也料不到沈賀竟用這種方式把女兒嫁出去，雖說在古代不能奢求什麼自由戀愛，但這樣被當成棋子的滋味，不好受。
    未等其說完，她便打斷了他：“李公子的這消息可來得真？”
    “千真萬確。”他應道。
    “可李公子都無法左右的事，我一個女子又如何改變？”直勾勾地望進他眼裏，如此不想聯姻，恐怕是為了那日他懷中的那女子罷。
    “看得出來，令尊十分寵愛你，若沈姑娘至死不從，定會有效的。”他更局促了。
    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雖說我並不想嫁與一個陌生人，卻也不會傻到以死相逼我爹。婚姻之事本不是女子能左右。李公子，請就此打住。”
    沈念棠也不知為何出此言，心中似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同她結婚，如此難以接受麼？竟讓她至死不從，憑了什麼？他若是不來這趟，她指不定還會力勸爹爹，畢竟21世紀戀愛自由的觀念深深影響著她。可現在，有了些許賭氣的味道。
    “你…你竟如此愚昧，我還以為你同那些閨閣中的女子有何不同。也罷，在下告辭。”他不等她應聲，便起身離去，似使上了輕功，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身影。
    一時語塞，他竟看得出念棠同那些閨閣女子不同。可惜，他的眼裏隻有那日他懷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