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大漠蕭蕭殤情絕  第六十一章 悄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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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謐的月夜,最易觸及心底的柔軟。
    微醺的酒意,化了間隙,淡了恨怨。餘下的唯有,刻骨銘心的愛意。
    欲念如燎原之火,蔓延。
    錦衾繡枕,燭影憧憧。流金紗帳,徐徐垂落。
    春情為誰?化作這相貼肌膚的熾熱。
    漸重的喘息,令人口幹舌燥的斷續呻吟,自華帳中逸出。
    “歌兒……好想聽你再喚一聲爺。”
    輕微的顫栗,從身下人嫩滑赤裸的肌膚傳遞至唇舌。
    “爺……”
    低喚猶如一聲曖昧輕歎,撩人心扉。水霧迷蒙的眼眸,瑩瑩動人。
    ……
    清晨,附著秋寒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格射進房內。
    紅色的燭頭行將燃盡。
    一夜的激/情纏綿,室內繾綣的氣息猶未散去。
    錦被隻蓋至宏拓的胸口,裸露在外的肩頭強健寬實,淡麥色的肌膚泛著光澤。懷中摟著的人則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一縷墨色的發垂在晶瑩的臉頰上。
    側身擁著許夭,宏拓依舊沉沉地睡著。
    睜開眼睛的許夭屏住呼吸,悄悄掙脫他溫暖的懷抱,坐起身來伸手撩起一側紗帳掛在金鉤上。
    躊躇數秒,小心翼翼地下床。腳剛著地頓覺渾身虛軟,許夭忙扶著床沿穩住身體。
    好想……再度偎進宏拓的懷中酣然入眠,彌補一夜縱欲所消耗的體力。
    然而,是時候離開了。
    麵對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自己很可能會喪失離去的勇氣。
    可有些事,正等著自己去完成。
    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盡可能快地穿上,遍布全身的歡愛痕跡令許夭紅了雙頰。
    拉高衣襟遮住鎖骨上方的吻痕,許夭回望側臥於床的男子。
    英氣逼人的沉靜麵龐,高挺如雕刻的鼻,棱角分明的薄唇,飛揚入鬢的劍眉。每一處比例都勻稱精致,完美無可挑剔。長而密的睫毛此刻覆蓋著宏拓緊閉的眼眸,卻似依舊能看見,那雙墨黑如漆的眼瞳綻出的光芒。
    兩日的時光雖然短暫,有些東西,卻被悄然改變。
    爺……等著我。
    靜靜凝視了他許久,許夭在心頭發出了低語。
    到了那時,縱使萬劫不複,我也將——心甘情願。
    漆黑如緞的長發隨意地用發帶束起,許夭輕推開廂房門。
    飄渺的霧氣撲麵而來。
    晨霧籠罩了天地,亭台樓閣影影綽綽,看不清前方的路。
    掩門而出,許夭走了沒幾步,便見竹林前立著一身便裝的張護衛。
    露珠沾濕了他的鬢角發梢,麵龐一如既往地剛毅。
    “許公子,我奉皇上之命護送公子一程。”張護衛的嗓音低沉。
    許夭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方才房門輕輕闔上的瞬間,裹挾著霧氣的晨風湧進房內,徘徊不去。
    床上,宏拓睜開了眼眸。
    射進房內的陽光便似落入了那雙漆黑的眸子中,流光溢彩。
    “歌兒……”
    一聲隱忍的歎息,湮沒在晨風中。
    晨霧中,靜靜地停著一輛並不起眼的馬車。
    車夫座上的便裝男子朝他們拱了拱手:“張大人!”
    張護衛和許夭在車前站定。
    “許公子,這回你想去哪裏?”
    時隔數月,再度被問起同樣的問題,心境卻不似當日那般迷惘。
    “懇請張護衛據實相告,你可知,沈放他們現在何處?”
    張護衛似乎並不意外:“我確實知道。”
    “我並不想……令你為難。”許夭放低了聲音,“隻要告訴我他們的落腳地,剩下的我自會想辦法。”
    張護衛趨前一步打開了馬車門:“許公子,請上車吧!”
    許夭流露出驚訝的神情。
    “皇上早就交待過,讓我送公子前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張護衛加重了語氣。
    許夭微張了嘴,一時百感交集。
    皇上,竟真的說到做到,不阻止自己去找沈放。
    坐上馬車,撩起車簾之時,耳畔再度響起宏拓說過的話。
    “不管如何,我希望我的歌兒能夠開心地活下去。”
    ……
    “如果今生注定了要失去你,那麼好吧,我會讓你走,隻要你能,快樂。”
    ……
    “我唯今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廝守此生的人,僅此而已。”
    熱流在胸口緩緩湧動,漫上喉嚨,酸澀了眼眶。
    閉緊眼眸,深深吸了口氣,許夭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霧氣漸漸淡了,一輪紅日正自雲海的間隙中露出臉來,灑下萬丈光芒。
    前方的景物便也似鍍上了一層金邊,閃著淡淡的光澤。
    那是,滿懷希翼的色彩。
    為了在沈放一行進入大漠之前攆上他們,張護衛帶著許夭日夜不停地趕路,張護衛和車夫輪番駕車,用的是腳力最快的健馬,就連馬匹在驛站都換了六撥。
    每至一處大型驛站,都有人提前備好了快馬等待著他們。也唯有在驛站,三人才會停下來,舒活一下發僵的筋骨。
    第三日夜幕初降時分,他們抵達了邊境小城葛什,依張護衛所言,再過一日他們就將進入與大漠交界的最後一站——格勒密。
    在位於葛什西郊的驛站,他們停下來歇腳,更換馬匹、享用晚膳。今夜驛站中顯然客人不少,院前已栓滿了正垂頭進食、風塵仆仆的馬兒。
    在用膳之前,許夭自覺睡了一路頭腦仍有些混沌,遂起身去了包廂後的水房。
    水房四麵通暢,中間有一口幽深的水井,驛站夥計搖動軲轆,殷勤地幫許夭打了桶水上來。
    就著那清涼的井水洗了把臉,許夭頓覺神清氣爽。
    此時,水房的東邊進來了一名高大青年。見到許夭的側影,他神情一呆,立刻閃身退出。
    向夥計道了謝,許夭轉身返回包廂,渾然不覺自窗角有道異樣的目光正追隨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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