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塵封 第十七章 淨塵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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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辰看老人的目光又開始審視他,像是要從他身上搜出什麼隱藏的東西來,他笑笑說:“我剛才動作突然了些,那貓有點兒誤會,嗬嗬,沒事兒!”老人幹笑了笑,沒說話,王德寶的媳婦連忙說:“沒事就好,吃飯吃飯!”
眾人不分賓主地圍坐一圈,幽幽自來熟似的也不客氣,跟王德寶的媳婦一同勸大家吃這個嚐那個。雲中辰看看對麵的老人頭也不抬地吃菜,一副好胃口,而他卻食之無味。自打見了這老頭,他心裏就疙疙瘩瘩的不痛快,再加上他的一番話壓在心裏,有點堵。
“這魚是我做的,大家都嚐嚐,不要嫌棄!”幽幽反客為主地說。雲中辰朝小丫頭笑了笑,伸筷子去夾魚,附和著說:“我這侄女做菜還行吧?說實話能住在您家裏我們很感激,有什麼能幫得上的還請直說!”
“沒什麼活兒,我是看這小丫頭親切可人,拉她到廚房做個伴兒,沒想到她燒的一手好菜!”王德寶媳婦說。
幽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王嬸,街上那條河的水挺清澈,不知道通向哪兒啊?”
“那條河啊,當然清澈,活水,到底通向哪我也不知道,不過你順著它劃一段時間就會看到一個不大的湖,叫淨塵湖,那風景倒是挺好,你們可以去看看。”王德寶媳婦說。
“淨塵湖啊?名字挺好,誰起的?”雲中辰覺得這湖在如此幽僻古樸的小鎮邊上,竟會有一個如此雅致富有禪意的名字,實屬難得。
王德寶說:“這湖祖祖輩輩就這麼叫了,說是可以洗淨塵世紛繁俗欲,也不知道哪年哪代流傳開的,但是這兒的人都把它看得挺神聖。”
幾個人熱絡地閑聊,而老人在整頓飯的時間裏卻一言未發。吃完飯,王德寶媳婦沏了茶來,大家又喝了幾杯茶,幽幽惦記著淨塵湖,催著雲中辰動身,他隻好借了王德寶的船出發。
密集的屋舍漸漸遠離,河道也漸開闊,又行不久,幽幽興奮地說:“我看到遠處淡淡的山影了,那裏是淨塵湖吧!”雲中辰望著遠處黛色的影象,有種朝聖般的感覺。
雨後的湖麵平滑如鏡,小船劃出一道道波痕,卷起圈圈漣漪,閃著粼粼的光澤朝著周圍消散開去。一側群山一側堤岸,全都碧綠幽翠。船靠岸而停,岸邊茂樹上的鳥兒並不怕人,依然在周圍蹦來跳去,偶爾歪起頭瞅瞅他們。
“淨塵湖,淨塵湖,好平和幽靜的一脈山水……”雲中辰望著開闊的湖麵自言自語,湖麵上粼光遍撒,點點眩目。
“叔叔?”聽到幽幽的叫聲,他低頭,小丫頭已經在他身邊草地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仰著頭看他。
他也就地坐下,看著她問:“怎麼了?”
一陣清涼的湖風掠過,幽幽輕柔的發絲從她如玉的臉頰滑過,又緩緩落下。
“叔叔,你聞到草香了沒有?”幽幽輕靈的聲音從風中穿過。
草香,濕潤的泥土香,湖水的清新之風混在一起,像是淨塵湖的洗禮,雲中辰恍惚了一下。
幽幽轉而望向開闊的湖麵,輕輕柔柔地說:“太幽美聖潔的地方總是會令人向往,但人們卻不得不在喧囂俗世中安家。”
雲中辰望著她玲瓏的側臉,悠遠的目光,忽然覺得她就是這淨塵湖的精靈,美好,神聖,清澈得能照見人心。
他望向對岸的青山,山上鬱鬱蔥蔥的草木依稀可見。它們一枯一榮,一代一代守著這片寧靜祥和的湖泊,像一族與世無爭的人,過著自在清靜的日子。而真正的人們卻終日奔波在世俗中,為權、為勢、為名、為利,為這些生不帶來,死不能帶走的一切苦苦爭求,對世外桃源的向往和渴求,恰恰是每個人心裏最真實的呼喚,但卻反映著每個人最現實的無奈和失落。
雲中辰思緒漫無邊際地飄遊,最後漸漸靜下來,變得空曠,再懶地去琢磨什麼。淨塵湖真的就像一位靈者聖人,滌去每個靠近它的人心裏無意義的囂嚷,剩下一個空淨純白的靈魂。
太陽漸漸西沉,空氣也變得更加幽涼。湖麵的嶙峋光影漸漸轉為金色,周遭喧鬧的鳥兒也不知不覺間變得安靜下來,隻有幽幽輕靈的聲音慢慢飄散:
江南水,江路轉平沙。雨霽高煙收素練,風晴細浪吐寒花。迢遞送星槎。
名利客,飄泊未還家。西塞山前漁唱遠,洞庭波上雁行斜。征棹宿天涯。
“名利客,漂泊未還家……”雲中辰心裏重複著,覺得有些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