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話，送給公子這位弟弟。”他瞧著梅徵昀，“小公子，心底溫良，若肯少一些執念，此生必定富貴順遂。”
    “第二句話，送給公子您。”他看向梅徵安，“公子心若琉璃，身處苦海，苦海漂泊，明明有浮舟肯渡，何苦不上船？”
    手中的紙扇停止了搖動，梅徵安眼神一眯，眉毛微蹙，像是被觸了逆鱗，聲音極冷：“特意囑咐您說兩句好話了，偏要拿這些話來擾我心情，我自己如何用不著別人置喙，老頭，莫仗著自己有幾分年紀，就倚老賣老。”
    蕭譽寒拽了他一把，斥責道：“梅徵安！”
    “你這小娃娃！”老板被人這樣說了一番，當然不樂意了，“你說誰倚老賣老呢？”
    梅徵安索性也不遮掩了，放下袖子，向後推了蕭譽寒一把，冷聲道：“咱們走。”
    袖子滑落，狼星刀露了出來，老板一看到狼星刀，登時僵在了原地，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頗有幾分滑稽。
    “等等！”
    “等等，等等，哎呦，公子別走嘛。”他急急上前，欲抓住梅徵安，卻先被梅徵昀攔了一把，笑說，“老板別急。”
    “老夫再送公子一句話！”
    梅徵安置若罔聞，繼續抬步往前走。
    “老夫以行走江湖大半輩子的信譽擔保，公子今生所願，皆會一一達成，遺憾皆會一一釋懷。”
    老人的聲音砸在地上，一時間，環境簡陋的打鐵鋪子竟寂靜得針落可聞。
    梅徵安頓住了腳步，蕭譽寒十分詫異地看著老板，眼睛不自覺地睜大，極端驚訝溢於言表。
    梅徵昀也驚訝地看著他。
    “老板，大話可不能輕易說。”梅徵安轉過身來，也不知信沒信，還是覺得這話委實可笑，不過聲音總算帶了些暖意，“不過早這麼說不就好了嗎？不就是把刀嗎？您想看，看就是了。”
    “曜王殿下，刀給他。”
    蕭譽寒解下腰間的狼星，遞了過去。
    “好刀，好刀！”老人顫抖著手接過，聲音激動，“這是……傳說中的狼星刀？”
    “正是。”蕭譽寒點了點頭。
    老人低著頭，隻顧看刀：“小兔……”話說了半截又急急收回，他抬頭看了梅徵安一眼，見他沒什麼意外的神情，又看了看正盯著自己的蕭譽寒，心虛地垂下眼睛。
    “刀鞘是吧，三天之後來取就是。”
    梅徵安背著手：“久聞空明子是隱士高人，今日有幸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既會打鐵又會看相，還會說大話。”
    空明子，那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肆意風流的人物了，那時，站在這裏的三個人無一例外，還沒出生呢。
    沒想到今日得見，竟是這樣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蕭譽寒忍不住笑了一下，便見那老頭兒黑了臉色，先瞪了他一眼，又對梅徵安罵道：“好啊，你知道我是誰，還故作不知，騙我說出這麼多話來，耍我玩是吧？！好壞的臭小子！”臉色都漲紅了。
    “說我壞？”梅徵安意有所指地瞧了蕭譽寒一眼，笑道“您可不是第一個。”
    “臭小子、臭小子！好生囂張！”
    “說我囂張，您也不是第一個。”
    空明子咬牙切齒地，“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我空明子隱世多年，是不是……”
    話沒說完，蕭譽寒急忙開口打斷了他：“他本事通天。”這話說得有些突兀，頓了頓，又解釋道，“偶然來此，並無企圖，勞您為狼星打造一副刀鞘罷了。”
    慌亂間他沒有注意到，梅徵安正眯著眼睛，端量著他的神情舉止。
    “刀放在前輩這裏，在下信得過前輩的為人，三日後，這位殿下會來取得。”梅徵收起折扇，拱了拱手，“前輩，多有得罪，前輩吉言，無論真假，梅徵安在此便先謝過了。”
    三人正欲離開。
    “等等！”
    空明子再次叫住了他們。
    “三句話，老夫才說了兩句，還有一句要送給……”他停頓了片刻，才繼續道——
    “這位殿下。”
    似是察覺到了老人聲音中的嚴肅之色，蕭譽寒轉回身，為位彎腰，拱手敬道：“請講。”
    “……”老人默了一瞬，忽地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算了算了，不說了，你就好自為之吧！”
    蕭譽寒：“……”
    三年未見，師父他老人家果然還是以往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