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徵安有些不高興地上前敲了敲那老頭兒的桌子：“老家夥，找你為寶刀配把刀鞘，也要看客人的根骨如何？管得倒多。”說他是病秧子倒無所謂，緊跟著就說蕭譽寒那小子根骨清奇算什麼？
    打鐵鋪老板年近古稀，頭發花白了大半，身形頗為高大，一雙眼睛裏透著精神的光彩，臉上的褶皺不深不淺讓人從中感受到幾分歲月的智慧，身著一身灰色長跑，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聞言，他放下手中正在做的物件站起身來，十分感興趣的道：“寶刀？什麼寶刀，快快，拿來給我看看。”
    他探頭往蕭譽寒看去，那模樣，委實是個武器癡子。
    “好好好，正巧老夫這幾日在曲商，不然怕是就要錯過寶刀了。”
    蕭譽寒正想上前，卻被站在前方的梅徵安伸手攔了一下，用袖子掩住他腰間別著的狼星，鋒利的冷鐵刀芒隻在那老頭眼底閃了一下，就徹底看不著了。
    這樣的姿勢委實有些親近，他不自在地頓住了動作，敏銳地覺得有誰在看他，轉頭，正對上阿昀的眼神，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裏黑沉沉一片，見他也看向了他，才彎起眉眼，落出一個慣常的笑意來。
    “哎——”梅徵安擋住他，後退半步，笑意狡黠，“老板，看不出我們三個誰說了算嗎？我不讓你看，你可就看不著，怎麼，說句好聽的來聽聽。”
    梅徵昀笑了下：“哥，你就別為難老板了，咱們不就是來做刀鞘的嗎？你不給老板看，他怎麼做？”
    梅徵安蹙了蹙眉：“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雖是斥責，語氣卻是親昵的，他這個做哥哥的，在外麵很少故意給親弟弟難堪。再怎麼窩裏鬥，他們也都是親兄弟，代表了東遠侯一家，在外麵，他不想讓人看笑話。
    梅徵昀一噎，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卻有些怔忪。
    “若真是把寶刀，做是當然是要做的，隻是……”
    老板收回了鋥亮的目光，看向梅徵安，細細打量了片刻，又瞧了瞧立在他背後沒什麼表情的蕭譽寒，後退半步，摸了摸下巴，露出了一個沉思的表情：“老夫鍛造武器，向來看緣分，既然提了著把寶刀來了，那麼，第一要看與刀的緣分，第二才看與人的緣。既然不讓我瞧這刀，那我就來看看這人——”
    梅徵安莞爾：“怎麼看？老板還會看麵相不成？還是說，這位根骨清奇的必定是您的有緣人？”
    “哎！公子正巧兩點說對了。”老板，高深莫測道，“老夫我活了這大半輩子了，的確會看幾分麵相，而這位根骨清奇的公子……也的確與老夫有不淺的緣分。”
    “哦？說說看。”梅徵安搖開紙扇，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蕭譽寒看了看依舊牢牢擋在自己腰間的深藍色廣袖，眉毛輕抬，想伸手握住，想了想又忍住了。
    “若老夫猜的不錯的話，這位小公子是公子的親弟弟吧？”老板瞧了瞧梅徵安，問梅徵昀。
    梅徵昀覺得好笑：“他都叫我哥哥了，還用你說？老板——，您莫不是個江湖騙子？”
    “老夫話還沒說完呢！”老板眼神一瞪，不高興道，“活了這半輩子，還是頭一次有人敢說老夫是江湖騙子的！”
    “哎？”見真把人惹毛了，梅徵安打斷他，“我可說了我要聽好聽的話，要是不好聽，您也不必多說了，我們這就走。”
    “老板，您別生氣，這人就這樣惹人討厭，您順著他的意思來就好。”蕭譽寒張口，說了他自從進門來講的第一句話，唇瓣微抿著，顯然小崽子還不怎麼高興呢。
    先是有些不可置信，老板看了看蕭譽寒的臉，又瞅了瞅被梅徵安擋住的地方，隨後，竟露出了有些委屈的神色。
    “好吧。”他抬下巴，驕矜起來，“不過，老夫隻說三句話，各位愛聽不聽，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