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您能……載我們一段路嗎？”楚風華扯住短衣下擺抹了把手心的汗。
    老人用煙鍋敲了敲煙袋，笑嗬嗬道：“鄉裏鄉親的，有什麼可以不可以哩，咱們現在就走。”
    老人幫楚風華把簡玉書扶上幾塊木板搭成的馬車，簡玉書慢慢躺進馬車裏，枕著一截方枕，蓋著一條打了六七個補丁的灰藍棉被。
    楚風華盤腿坐在簡玉書身旁，抱著老人遞過來的水壺，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老人也上了馬車，在最前端坐好，隨著老人“駕”一聲長長的吆喝，鞭子甩出，馬車終於搖搖晃晃上路了。
    秋天的清晨，空氣濕漉漉的，路旁幾棵高大的細葉榕裏，偶爾聽到幾聲麻雀的吱叫。
    “哎，你們看我老頭子都糊塗了，忘問你們倆家住哪？你倆告訴俺，俺一會兒好送你們回去。”老人的身子隨著顛簸的馬車左搖右晃。
    楚風華連連推辭，他可不想到鳳霖國去，那可是滅了他國家的地方呐！
    “不用了老伯，您捎我們一段路就行，待會兒我們下了馬車自己走。”
    “年輕人，鄉裏鄉親的，可別跟俺客氣。”老人擺擺手，執意要送他二人回去，“你們家住哪？快告訴俺。”
    楚風華見盛情難卻，本想妥協，卻又不知道鳳霖國有些什麼城鎮，一時支支吾吾，不知該說什麼好。
    “老伯，我們去隴東。”閉著眼的簡玉書突然開口道。
    “去隴東啊，好好，一進城門，拐個彎兒就到了。”老伯說著又在馬屁股上甩了一鞭。
    馬吃痛，在黃土飛揚的小道上，“嘚嘚嘚”飛奔起來。
    簡玉書實在是太累了，在搖晃的馬車裏很快就睡著了。
    楚風華長長打了個哈欠，也伸了個懶腰躺下了。他翹著二郎腿仰麵望著頭頂上變化多端的雲彩，順手抄住一片迎麵飛來的枯葉。
    一路上，馬車吱吱扭扭響個不停，楚風華聽著聽著，不知不覺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年輕人？醒醒……醒醒……”
    睡的正沉的楚風華吧唧著嘴翻了個身，突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的手臂，稀裏糊塗睜開眼，用髒兮兮的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眼，隻見趕車的黑瘦老伯布滿皺紋的臉在眼前放大。
    “咦？老伯？怎麼了？”
    “已經到隴東了，俺看你倆睡得沉，不忍心叫醒你倆，可這天馬上就要黑了，俺還得回家哩。”
    老人說著，又轉到馬車另一邊去推他身旁的簡玉書。
    折騰了好一會兒，他倆總算下了馬車。
    楚風華扶著簡玉書站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下，目送老人漸行漸遠。
    天色漸晚，太陽西沉，躲到了青山背後，夕陽把周圍的店鋪樓閣包圍，黃的染成了紅豔，藍的染成了水晶，白的如抹胭脂……
    楚風華轉著眼珠，怯生生的打量著眼前陌生而又繁華的集市。
    一個穿著破爛的小乞丐，手裏端著個破碗向他們這邊火速趕來。
    “你倆他媽的是哪裏來的野種？竟敢和小爺搶地盤，是不是不想活了？”
    小乞丐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作勢要撿起地上的石頭子兒砸他們。
    楚風華看著這個賴皮小乞丐，仿佛是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眼眶沒來由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