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冷風吹來，夾雜著絲絲涼意，楚風華下意識裹了裹剛能遮住身體的幾塊破布。
    抬手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走了整整一天，確實有些累了。
    不遠處，酒肉的香氣隨風飄散開來，楚風華斜眼一瞧，那些個白天還趾高氣昂人模人樣的將士們，到了晚上就都原形畢露了，活像幾攤爛泥趴在桌上。
    其餘隨行的侍衛們，也都是大魚大肉，滿麵紅光，不時傳來一兩句劃拳聲。
    垂眸看了看手裏的窩頭，瞬間就不香了。
    一翻眼皮，見前麵男子的長發裏鉤掛著的那幾片枯葉仍在，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哥們兒，”他又堅持啃了幾口窩頭，抬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你頭發上落了幾片葉子，看著怪礙眼的，我幫你摘掉吧？”
    然而，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回應他的隻有一個紋絲不動的後背。
    “喂，我幫你摘摘頭發上的樹葉怎麼樣？”楚風華不甘心就這樣吃了閉門羹，旁邊的甲乙丙丁都看著呢，於是又硬著頭皮問了一次。
    然而，這次回應他的隻有幾聲從遠處傳來的禿鷲嘶啞破碎的悲鳴聲。
    “嗬……原來是個聾啞人，”他搖搖頭苦笑，“可憐！真是可憐！”
    “你說什麼？”前麵的男子突然轉過半個臉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一瞪，楚風華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節操也隨之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我他媽方才那樣喊你，你聽不見，現在悄悄罵你幾句，你反倒聽見了，這能說明什麼？說明此人不僅不是個聾啞人，還他媽是個順風耳。
    “哥們兒，我說……那什麼……你頭發上掛著幾片樹葉，我幫你摘掉吧，看著怪難受的。”
    他心裏雖說無語的厲害，但好在是個二皮臉，早已滿臉堆笑轉移了話題。
    “不必！”男人冷冷開口，滿臉的嫌棄不言而喻。
    “哎呀，大家現在都是同道中人嘛，你……”
    男人睨了他一眼，回過頭去，不再說話。
    楚風華肚子裏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他可不是什麼忍氣吞聲的主，甩臉子一次兩次就夠了，多了便膩了。
    於是，伸出兩截髒兮兮的手指頭戳了戳男子的背，拉下臉來，“喂，我說你能不能等人把話說完？給誰甩臉子呢你？你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我……”
    “我有名字，”男子冷不丁來了一句，順手將一塊兒壓根沒動的窩頭拋到路邊，“簡玉書。”
    看著滴溜溜滾到路邊長了幾處黴斑的窩頭，楚風華的眼瞪的溜圓，聲音瞬間提高了幾個分貝。
    “老子管你丫什麼簡什麼書？你知不知道浪費食物很可恥？都這時候了，還裝什麼清高？我以前，在大街上不也跟狗搶過……”
    “與我無關！”簡玉書僵著臉，垂頭埋進亂糟糟的長發裏。
    “我說你小子……”楚風華氣得差點兒一口痰卡在喉嚨裏沒上來。
    簡玉書身旁頭發花白的老大娘佝僂著腰費力爬起來，摸索起滾到路邊那塊兒冰冷的窩頭，拍了拍上麵的土，又遞給簡玉書。
    “年輕人，吃點兒吧，別這麼倔。國沒了，家沒了，能活下來就算不錯了。大娘看你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將就將就把這窩頭吃了吧。啊？要不還沒等撐到鳳霖國，你就得餓死在半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