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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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一年(單哲、羅奇相關)
不了解的人都會說,羅奇是個盛氣淩人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他們說他驕傲,說他自負,說他私生活亂七八糟,說他是GAY。
再刺耳的話,聽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是事實上,有一個人知道,羅奇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他喜歡調酒。從很久之前,就有過一個夢想,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酒吧,做自己的調酒師。又或者,是因為羅奇喜歡喝的緣故,所以才讓他對調酒產生了那麼大的興趣。
他是單哲。DIMBAR裏的常客都認識他,叫他Andy。
如果要說一件最讓他後悔的事,或許是當初讓羅奇認識了那個男人。
他們不應該相識,更不應該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種種,後來他們的故事都不可能有開始。
羅奇是那麼驕傲的男人,從來沒見他為誰服過軟。但因為那個男人,卻甘願做了BOTTOM。單哲大概沒法忘記當年羅奇開心幸福的表情,更沒有辦法忘記之後羅奇倚在他肩上哭的樣子。
那晚,羅奇醉了。他說,“他要結婚了。”他一邊說一邊笑,眼淚卻大滴大滴地滾出來,他還在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眼淚,他的眼淚卻要因為那個男人而流。
如果從來不曾相識,就不會有這樣的痛苦了。
單哲有些失神,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膽怯與懦弱;如果早知道結局如此,他又怎麼甘心把可能有的幸福拱手讓出去。
在那之後,羅奇的狀況很不好。煙抽地很凶,還整日酗酒,晚上就在DIMBAR找人419。他那一張俊朗的臉,曾經不知多少人想要找他搭訕都望而生畏。
“喂Andy,你看到那邊那個男人沒有?”羅奇坐在吧台前,一雙細長的丹鳳眼微微垂下來,瞟向右邊,單哲順著那個方向望過去,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舉著酒吧向他們這裏示意。“你覺得他怎樣?”羅奇抿了一口酒,笑問道。
他習慣了這樣的羅奇,垂下頭調酒,敷衍著回答:“還OK吧。”
羅奇端著酒杯就向男人走過去,沒聊幾句就看他勾上男人的脖子。站在吧台裏的單哲隻覺得心裏悶悶地發慌,憋地有點緊。眼睛故意望向別處,什麼也不說地愣著。
分明人在遠處,但是耳邊似乎還能聽到他和陌生男人的調笑聲。或許是在猜拳,又好像被罰了酒……他有些煩躁,給吧台前的客人送上一杯長島冰茶之後,一頭鑽進酒吧後的員工休息室。
他在休息室裏靜靜地抽了一支煙,在尼古丁的麻痹下,仿佛才能勉強靜下來思考。這是第幾個年頭了?自從他認識羅奇。懶得計算了,總之很多年。
從前的羅奇,從來都不是這樣的。
他變了。變了好多。
但變來變去,卻還是那個羅奇。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羅奇。不管變到多壞,總也狠不下心扔著他不管。
如果,那時候的自己更堅定一點,大概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糾纏不休。
一支煙還沒有完的時候,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催他。踩滅了煙之後,匆匆走出去。看到的恰好是羅奇被男人摟著跌跌撞撞地向外走。他的臉頰被酒精熏得微紅,好像有些不清醒。
夠了吧,你夠了吧。
意識告訴他應該衝上去,所以在理智這個字眼出現之前,他就徑直走了過去。一把從陌生男人的臂彎裏拉過羅奇吼著:“你夠了!拜托你清醒一點,你這樣作踐自己,他也不會回來了!”
羅奇被他幾句話說地有點愣。可是隨即之後就笑開了。
一顆心是空的,隻是單單留著一副軀殼到處招搖。不擔心哪天會枯萎,因為根本不曾盛放,所有沒有後顧之憂。
不知道還能擔心什麼,在乎什麼,所有想要的都沒了,剩下的這個世界,說不要就不要了。
他獨自去了倫敦,沒有和任何人說。
或許離開了這個城市,那些悲傷和傷心就會不複存在。如果能擁有一份新的生活,那麼舊的傷疤就會被遺忘。
羅奇走之前的那個晚上,醉在DIMBAR。
單哲想要和說些什麼。
他想說,他離不開他。
他任性,就讓他任性。他不懂事,我來教他懂事。怎樣都好,隻要他願意和我在一起。
這樣的話,統統想要說給羅奇聽。
醉了的羅奇混混沌沌,大概是聽了進去,大概什麼也沒聽清。隻是摟著單哲呢喃,最後疲累地睡過去。
第二天,直飛倫敦。
得知他走了,單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連一個讓我挽留你的機會都不願給我嗎?
這麼多年,我始終還是你身邊一個可有可無的影子。是我懦弱,可笑地認為隻要不說破,你怎麼都會在我身邊。現在你走了,才忽然覺得,原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大概是命。
一朝分別,又不知什麼時候才是歸期。如果不能在一起,那就幹脆讓我忘記你。
隻願你在倫敦好好過日子。能遇見更好的人,然後在一起。不是如我這般怯懦的人,也不要像那個男人一樣。是要真正可以和你一起平平淡淡過日子的人,是你真正的愛人。
他的一年過得平淡無奇。白天找了一個兼職做,晚上去DIMBAR調酒。每日都是不變的日程安排,索然無味。
直到那一天,他再看到他。那時他已從倫敦歸來,目前在給某個知名樂團做發型設計。原本被凍結起來的東西,好像又碎了開來。
他回來了。
眼前被投映出來的,是那一幅幅具象而真切的圖景。一些細小的情緒還來不及斟酌,記憶就像潮湧一般地漫上來。好像有那麼一些來自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的遺憾,在這麼久的以後,漸漸麻痹,失去了痛感。
這樣的重逢像是再演一個劇本。
他們在DIMBAR裏喝了幾杯,聊了很久。
“沒想到你還在這裏做?”從倫敦回來之後的羅奇,和一年前的他已經完全不同。像是成熟了不少。
單哲安心地喝了一口酒,“還是喜歡做這個,舍不得放。就一直在這家做下來了。你怎麼樣,在倫敦過地還好吧?”
“不差,但始終還是想回國。出去了才知道,始終還是自己國內的好。”
“嗬,這麼久才回來,還以為你打算長住倫敦了呢……”
羅奇放下酒杯,說道:“朋友都在這裏,總要回來……”
大概是太久沒有見,突然重逢,讓人有些不知所言。隻知道尷尬客套地說些有的沒的。話語間,單哲細細地看了看他——瘦了。
心頭發熱,悶悶地又灌下一口酒去,不再多看。
那晚,當牽著一條狗來到DIMBAR的顧安康出現的時候,引來酒吧裏不少注目的眼光。
無可挑剔的相貌和身材,鮮明帥氣的輪廓,很男人。
他似乎很趕時間,打了一個照麵之後扔下狗轉身要走。
“喂,你來了喔,別急著走嘛。”羅奇一臉笑意地攔住了他。
顧安康的話到了嘴邊還沒說完,就被羅奇用嘴悉數堵了回去,“……被你拒絕那麼多次,我很沒麵子誒。”
安康推開他,拖著那一雙垮下來的肩膀,扭頭過去和吧台後的單哲說,“好像醉了,你照顧下這家夥。”
“抱歉,”單哲急忙從吧台裏走出來,扶住有些失態的羅奇,抱歉地向麵前的人解釋:“他今天心情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安康沒再說什麼,拉門離開。
深夜,DIMBAR裏的人散地幾乎寥寥無幾,羅奇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沉默。單哲調完最後一杯酒,什麼也不說地走到羅奇對麵安靜地坐下來。
他今天那樣的舉動是事出何因,單哲不知道。他隻知道,一切都一如往初:你踏過無數人的肩膀,路過我的時候也依舊不願停下;你可以和無數人親吻,也不願給我一個擁抱。因為,我似乎已是注定得不到你的了,以此算做是歲月同我開的玩笑。
在昏暗的光線下,羅奇平平淡淡地喊了他一聲,“單哲。”
他很少會如此鄭重其事地直呼他的名字,這一聲突如其來的稱呼也讓單哲奇怪起來。
看到他又沉默下來,單哲並沒有在意,開口問道,“酒醒幹淨了沒?”
“你,還是一年前的單哲嗎?”
聽到這樣一句突兀的問話,單哲愣住。撞上羅奇抬起來的眼睛,聽到他用無比肯定的語氣問,“看到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覺得無所謂嗎?”
“等,等一下……”
“接吻,上床,怎樣都已經無所謂了嗎!?”
被逼地有點急,連忙搶過話頭來,“當然不是!但是……”
“你讓我說完!”好像是豁出去了,羅奇定了定自己的情緒,接著說道,“……其實,去英國之前的那晚,你說的話,都有聽到……好像很神奇似的,真的走了,離開了,才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覺得不習慣……”
似乎是在用最拙劣的手段來察言觀色。
看到你毫不動色的淡然,心裏居然悲戚地像一潭死水。
曾經因為你在身邊,所以一切的苦水都可以和你傾吐。習慣了你這樣的存在,所以從來不曾思考過,究竟是為什麼,甘願這樣地為我。真正分開之後,才發現原來也會不適應,會舍不得,會寂寞。
原來,之前那些歲月裏,填補著我那些寂寥生活的,不是別的什麼,恰恰是你的懷抱。
我原以為這一年裏,自己將要迎接的是完全嶄新的旅途,可眼前見到的景象卻是不複榮光。唯一幾次的哭泣,不是因為和曾經的戀人分開,也不是因為對自己過去時光裏的輕浮的譴責,而是對於眼前那一份豐盛的愛和那一個慷慨的愛人的錯失的遺憾。
曾經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和你分別以後才明白,原來我對你愛戀的過程全是在分別中完成的。”用來形容此時的自己,已是再合適不過。
於是,一年,迫不及待地要回來,害怕再來不及。
我就是那樣地在你的生活裏消失了,你還會把我找回來嗎。
“……你還是那時候的你嗎?”
還是那個無論未來的路走成怎樣不堪的樣子,都還是會給我擁抱與安慰的人嗎?
“我是不是,晚了……”
他說出這一串話語,似乎是花費了大量的勇氣。說完之後感覺手指都要顫抖起來。酒吧昏暗的燈光下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死寂。
對麵坐著的男人一動不動,低著眉聽完他的這一番話。
良久,男人淡淡地開口:“幸好,我還沒走遠。”
那像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時光終於翻過籬笆牆。曾經多少個輾轉反側不能入眠的寒冷冬夜,在這樣午日的陽光前都瞬間瓦解。
我站在那裏等你,多少個白晝黑夜都過去。當我平靜地勸慰自己合上那一扇門的時候,你終於還是風塵仆仆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