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貳章 我心亦神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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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你喝酒了?
    是啊,沈大哥,改日你、我、還有貓大哥也一起喝幾杯,好不好?我拉著他的衣袖,視線一片迷蒙。
    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額際傳來一陣冰涼,我聽著耳邊輕微的聲音。他給我蓋上了薄被,耳邊仿佛聽到他微不可聞的歎息聲,然後一聲輕響關上了門。
    就算這樣,你也不肯多留嗎?我慢慢坐了起來,拿掉額上的濕巾。我沒醉,隻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有心忘憂有心求醉,便醉了。
    我坐在鏡台前,微微側頭,將一隻玉簪取下來,一頭青絲瀑布般從椅背垂到地上。拿起一柄檀香木梳,將頭發分成兩綹,一半輕含口中,另一半任它垂下。一抬頭,看著鏡中人醉後酡顏,清媚姿態,風姿卓約,不禁釋然一笑,耳邊響起午後亭中偶遇俊秀公子的話:你外表看來雖然幸福,其實心頭卻充滿痛苦,你外表看來雖擁有一切,但你卻得不到你最最想要之物……
    他竟然能將我看得如此透徹。隻是,他這又是何苦呢?明知我…唉!
    曾幾何時,沈浪就在我心裏了?我的世界圍繞他而轉,而一個死去的女人也絆住我一生,我不要一生都這樣痛苦,他不能愛,那麼讓別人愛我一輩子,是不是,我會快樂一些?
    突然之間,心麻木了,不會痛了,一片平靜,死灰一樣的平靜。
    取消婚禮?七七,你胡說什麼?七月七日就是你的婚期,你……
    爹,別問我為什麼,我不想說…不是感情用事更不是因為沈大哥的關係,隻是我不想,不想嫁了…我深呼一口氣,平靜地說,也請爹告訴他。
    是夜,我起身去關房門,發現沈大哥似乎站在那裏很久了。就這樣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定定的對視半天。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臉色明顯憔悴了許多。
    為什麼?淡淡的疑問自他薄薄的唇邊逸出。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避開了他的目光,默默地移身走到窗前,看向夜色深沉的天幕,說道,我累了。
    他沒有說話。
    這樣對你我都好。我疲倦地揉揉眉心。
    你想清楚了?
    我背對他,點了點頭。
    幾步外房門輕輕一響。
    我想露出一絲笑容,眼淚卻不爭氣地往外湧。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哭了,我再也不會流淚了,也不再…想他。
    突然,暗夜裏,雨絲如同一枚枚細小的銀針,從天幕裏紛墜而下。
    我癡癡地看著床上的鳳冠霞披,錦緞綾羅。七月七日,我還是要嫁與人婦,隻是…新郎不是同一人。一念及此,我不禁幽幽一歎:沈大哥,因怕深情傷人情,唯恐多情作無情,你可明白?
    在想什麼?
    是他——我未來的丈夫,讓我驚豔的男子,也是我的……他優雅地緩步走進屋內。
    沒什麼。我輕輕拂了拂袖子。你若有空,不如陪我出去散散心。
    一片楓葉飄落下來,我伸出手輕輕接住,低下頭看了看落葉,輕吟:相思不斷筧橋東,幾番期待,凝望碧長空。
    你不後悔?
    我轉身迎上他的眸子,輕輕抬手掠發笑道:為何有此一問?
    你對沈浪既不曾忘情,又何苦勉強自己嫁我?他皺眉,似乎有些發怒。
    我不說話。
    夕陽在天際慢慢沉淪。
    我淡淡地垂下眼瞼,你不願?我有一段過去,你覺得有辱於你,所以你不願娶我。
    他忽地冷笑起來,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頷首,淡道:我已不是當年的朱七七了,你縱然易容絕妙,但對你熟稔如我,又怎會認不出來?
    你既知曉,卻還是應允了!他驚道。
    我平靜地看著他,你會好好待我,對我很好,這就夠了!
    金穀無煙宮樹綠,嫩寒生怕春風。博山微透暖熏籠。
    小樓夜色裏,幽夢雨聲中。
    別浦鯉魚何日到,錦書封恨重重。海棠花下去年逢。
    也應隨分瘦,忍淚覓殘夢。
    明天——嫁給王憐花,一切從頭開始,可以嗎?夜間,我望著懸空的圓月,癡癡地詢問。
    此問無解,隻有心中如水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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