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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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過去,接下來就是一個秋天。
自從那一天起,黎安再也沒見過安藍。打他的手機,回應他的永遠是一個女子冰冷而僵硬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號碼是空號。”
黎安也曾想過為什麼安藍會在和自己上了床之後杳無音信,他曾經為安藍的失蹤設想過無數種苦衷和理由。
但是最後,他的假想全部敗給了一通電話。
——花花世界,安藍到處留情,他怎麼會當真?
黎安毫不懷疑這個答案的真實性,對於安藍這個從小在國外生長又帥氣多金的貴公子,這無疑是最合適的解釋。
——醒醒吧你,他連心都沒有留在你這裏過,談什麼背叛?
纏綿遊戲過後,為什麼能舍得放手?
開學後,再度和安藍碰麵時,他沒有衝上去質問為什麼。
他們兩個是如此的相像——理智得幾近殘忍。
如同兩個根本就素昧謀麵的陌生人,麵無表情的擦肩而過。沒有誰慌了腳步,也沒有誰回頭挽留。
隻是沉默地錯過後,彼此都濕了眼眶。
明明是清爽的秋風拂過臉龐,又怎麼會帶來切膚的疼痛。
如果不會,又怎麼能夠痛得連空氣都在抽泣。
葉銘對安藍的冷靜感到恐懼。
這幾天來,安藍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異常:他依舊在每天早上7點準時起床;依舊會在起床後喝著加了兩倍糖和奶精的卡布奇諾看雜誌;依舊會在枯燥的課堂上一絲不苟的記筆記;依舊會麵不改色的用卡刷下一件昂貴的衣服;依舊能用他那張讓人恨不得撕爛的嘴和自己鬥嘴。
安藍的臉上沒有扭曲的怨恨,憤怒和眼淚。甚至沒有表情。
為此,葉銘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相同的噩夢:他和安藍正在熱切的交談著,突然崔灝跑過來撞了安藍一下,安藍的臉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去,他正準備低頭看個清楚,而安藍彎腰把它撿了起來,露出一張沒有任何五官的臉,對他揮了揮手裏的臉孔:“不好意思,我的麵具掉了。”
以至於現在每當他和安藍交談,他都會仔細的打量安藍的臉。
他不認為自己受得起夢中麵具脫落的驚嚇。
安藍非常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意味著什麼。
對於黎安做愛後,喊著別的女人的名字,這種下三濫的劇情,他確實悲傷了一段時間,甚至差點想去和黎安同歸於盡。
但是生活永遠不是電視劇,不會在發生誤會後莫名其妙的就讓主角澄清,也不會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響起悲傷的音樂,更不會在一個人想殺另一個人的時候,就讓他擁有一本死亡筆記。
安藍的冷漠表現,也讓黎安更加堅信他離開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無情,或者多情。
從開始到現在,安藍就從沒把自己當成過他的誰誰誰。
他隻是在把自己的愛用盡後,丟棄荒野埋葬。
你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去報複一個人。甚至毀滅他。
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得拋棄所有的於心不忍,並且擁有一副精密的思維。
你同樣可以用各種方式去愛一個人。甚至寵壞他。
但是在此之前,你有必要遺棄任何的自私自利,並且具備一顆堅強的心髒。
正如同崔灝現在明明很憤怒,卻不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各種工具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揍葉銘一頓。
其實在葉銘張嘴說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想這麼幹了。
“誒,親愛的,幫個忙成嗎?”
崔灝冷眼看著笑得和藹可親的葉銘,皺緊了眉頭:“幹嗎?”
葉銘小聲地在他耳邊嘀咕著,崔灝的臉色變得很差:“你覺得我會幫你嗎?”
“你會的,”葉銘十分有把握的笑了笑,“我有你的秘密。”
崔灝聽到“秘密”一詞,眉毛一挑:“該不會是我的裸照吧?”
葉銘從褲兜裏翻出一樣東西,扔在崔灝臉上:“你自己看吧。”
崔灝在看到那樣東西的瞬間,瞳孔因為詫異倏地縮小,感覺自己每一個細胞都緊張起來。
他情願葉銘是用他的裸照來威脅他。
接著,就發生了今天下午的這一幕。
崔灝懷著視死如歸的沉重心情在學校裏攔住了安藍,並強行把他拖往學校裏那條長長的林蔭道。
如果拖著自己的不是崔灝,安藍絕對以為自己會被強暴。安藍的頭腦裏甚至格外詩意地浮現出波德萊爾創作的《惡之花》。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安藍的心情也跟被強暴後沒什麼兩樣。
陽光透過樹葉間稀稀拉拉的縫隙,淋滿了在林蔭道對峙著的三人。
葉銘對安藍展開一個傾倒眾生的微笑(他事先已經對著鏡子演練過無數次),非常溫柔地說:“安藍,我愛你。”
安藍在聽到他那都可以擰出水來的語氣和他所表達的驚駭世俗的內容後,被深深的震撼了。以至於他張著嘴卻半天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坐過山車的時候突然摔下來一樣,頭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