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美術學院。
    簡潔現任的男朋友是美術學院的學生，正在讀大一，比簡潔大了四歲，家裏挺有錢。從簡潔和那個男生交往開始，我們就經常跑了大半個城市來美術學院，我們兩個平時的花消都是那個男生給的，我總是沾簡潔的光。所有人都說我們這是墮落，但我隻是陪著簡潔墮落，因為我不需要報複自己的爸爸，我一直都跟著簡潔的步子在走。我們兩個很多都是一樣的，她喜歡我們兩個一樣，也強迫我們兩個一樣。
    正直桑拿天，又悶又熱，偏偏簡潔手上的錢又用完了，我們兩個隻好坐著公交車去美術學院。身上真的沒有一分錢了，隻有車卡裏還餘下一點車費，口幹舌燥連水都買不了。我挺同情那個男生的，他和見解才交往了一個月零一天，就被我們摳掉了一千鈴一塊錢，按一塊錢是被簡潔用來許願的，她從來都不會用自己的錢去做這樣無聊的事情。
    “終於到了！”簡潔的呼聲把我的思緒拉回了顯示，接著我就被她扯著跑下了公交車。馬路對麵，那扇宏偉的校門上嵌著的幾個大字在陽光下格外的刺眼，“美術學院”。熱氣從四麵八方朝我們襲來。還沒邁開步子我就已經汗流浹背了。
    “潔子，下次記得叫你男朋友買空調……”我扯著幹澀的嗓子，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句……
    “那你最好再讓他給我買棟別墅，正好配套。”簡潔給了我一記白眼，一隻手還不停地在耳邊呼扇著，可是那點微小的空氣流動根本不起作用！
    “好啊，那我也要住進去！”
    “你把我賣了大概就有別墅了！”用力扯過我的手，也不看看來往的車輛就直接橫穿馬路！太佩服她了，這麼大熱的天，她也能走得這麼有氣勢！但是我的手快被那該死的金表給磨斷了！真該讓她換隻手戴表！
    簡潔正要帶著我去爬拐角初那道比較低的圍牆的時候，我的視線忽然被大門前那張用紅紙粘貼的公告給吸引了！幾個黑色的大字很醒目，“招收人體模特”。
    “潔子，你看這是什麼？”我拉住一直往前走的簡潔，然後示意她往公告的方向看過去。
    “厄？”簡潔的目光被吸引過來，眼睛裏劃過一道興奮的光束，剛才的熱意似乎被一掃而光了，邪魅的笑容又一次回到我們臉上！
    “你們想要當人體模特？”門衛大叔看我們一直看這張公告，於是朝著我們走了過來，麵無表情地打量了我和簡潔一眼，然後才開口，“人體模特和模特可不一樣，不能穿衣服！我看你們兩個年紀還很小吧，也不缺錢花，何必去丟這個人？”
    “……”我和簡潔都微微楞了一下，我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簡潔。她隻是略微思索了一下，馬上嘴角又綻開一個笑容，“不就是不能穿衣服嘛……我們就來賭一把！”
    “好！”看見簡潔點了頭，我也馬上爽快地答應下來，“這次賭什麼？”
    “簡單點，抽簽吧。”簡潔在她那個漂亮的皮包裏翻找著什麼，最後掏出兩個發卡，一樣的款式不一樣的顏色，一個藍的，一個綠的，“這樣把，誰拿到綠色的誰就去當人體模特，讓你先抽。”
    “沒問題。”我打了個響指，仔細地大量著簡潔握緊的兩個拳頭，猶豫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她的右手。呼吸似乎都被人抽緊了，我睜大眼睛看著她慢慢攤手掌，手心裏靜靜躺著那枚藍色的發卡！
    我緊揪的心髒一下放鬆下來，重重地呼出一口氣，然後歡呼雀躍起來，“哈哈！我贏了！”
    簡潔的臉色很差啊，想起要不穿衣服坐在那裏讓別人畫我就覺得全身的汗毛都到豎起來了。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意思，“去應聘賺錢吧！一小時有三十塊，還不錯嘛。”
    “好啦，好啦！別落井下石了。”簡潔撇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門衛大叔看著我們在這裏商量了半天，大腦跟不上我們的節拍，直接楞在原地！我拉著簡潔的手，第一次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美術學院的大門！
    被教務處那個色眯眯的老男人盤問了一番之後，簡潔終於通過了。她謊報了自己的年齡，老男人也沒有懷疑她的話，什麼證件都沒有要就說要帶她去教室開始上班。我站在旁邊看著簡潔那張臭著的臉，使勁忍著爆笑的衝動，一隻手扶著門框，另一隻手捂著快要抽筋的肚子！
    “有沒有空陪我去喝杯茶啊？”那個老男人一直往簡潔身邊擠，笑容很賊。
    “沒空。”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拒絕。簡潔的耐心已經快要被磨光了，還不是回過頭來向我求救。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眼底劃過一抹狡黠。深深地吸了一口，假裝滿臉陰沉地走上去，拍了拍老男人的肩膀，“你要對我女朋友做什麼？”
    “什，什麼？”老男人張大嘴巴，一臉驚愕地看著我們兩個，那副厚厚的老花眼鏡似乎馬上就要重鼻梁上滑落下來了！
    “她是我女朋友！你沒聽懂嗎？像你這樣的老頭子也敢跟我搶？”
    “你，你……你們？”老男人還沒有緩過神來，顫抖地舉著手，指著我們兩個。
    “我們是GIRLLOVE！”我環過簡潔的肩膀，然後很重，很用力地把這句話說出來。力求讓老男人和簡潔都吐血！
    “嗬嗬……是……”簡潔努力僵笑著，然後把頭靠近我的耳朵，近乎咬牙切齒，“誰讓年說我們是同性戀的？”
    “上次你這麼害我，報複一下無所謂吧？”我挪動了一下雙唇，低語道。
    “記著。”簡潔又僵笑著把頭挪開。
    聽完我的話，看著我和簡潔曖昧的姿勢，老男人的臉自然是烏青一片，背過身去自顧自地走在我們前麵，吭都不吭一聲了！
    我在心裏偷笑，簡潔在一旁試圖用視線殺死我！
    老男人把我們帶到了一個正在上課的班級，簡介最後掙紮地看了我一眼，我給了她一個“進去吧”的眼神，然後看著她陰著臉跟著老男人走進了教室裏。教室裏馬上唏噓一片，他們沒有見過這麼花枝招展的人體模特吧？
    “耳環拔掉，身身上那些叮叮當當的東西也拿掉……”我站在門口饒有趣味地看著那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在簡潔身上擺弄著，台下那些男生的眼睛都開始閃閃發亮。
    “找什麼人不好，找個跟妖精似的……”那個女人一邊擺弄一邊朝老男人抱怨著。
    “沒辦法，誰喜歡做這個工作……”老男人臉臭臭地回了一句。
    恍神間，簡潔已經坐在了講台旁邊的那張椅子上，身上隻披這一件老師給她的米白色披肩，柔和的褶皺襯托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不一樣起來。雪白的肌膚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胸前掛著唯一不讓老師扯下來的一塊玉墜，那是她媽媽留下來給她的。風從窗外吹進來，撩起她微卷的長發，美得就像希臘神話中的維納斯。
    那個老男人從教室裏走了出來，要走的時候還不忘惡狠狠地瞪我一眼！我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然後豎起我的中指。
    回過頭來，看向教室裏的時候，腦海裏劃過一絲邪念……
    “對不起，老師，我遲到了。”我走進教師朝老師恭敬地鞠了個躬，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台下的那群男生又是唏噓一片。
    “……”講台上的老師扶了扶眼鏡，疑惑地看著我，“我怎麼沒見過你？”
    “哦，我剛剛轉了係的。”我訕訕地笑著，然後斜眼看了看旁邊牆上的出勤表，隨便扯了一個老師的名字，“是夏齊進老師安排的，他沒跟你說嗎？”
    “……”講台上的老師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又看看我，“這個老夏真是太不負責任了！你先進來上課吧。”
    “是。”我露出燦爛的笑容，隨便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那過旁邊放著的畫板，擺在自己麵前，把包包放在一邊，拿出上次簡潔為了整我而給我買的深色唇彩，又把眉筆拿了出來。
    上麵的簡潔一定在瞪我，惡狠狠地瞪我！
    我拿著眉筆在雪白的紙上塗塗畫畫。我曾經立誌當一個漫畫家，但是我從來沒有學過畫畫。國畫顏色單調，素描乏味枯燥。又沒有漫畫補習班，所以我隻能自己學著畫。我不懂欣賞那些所謂頂尖的藝術，我隻喜歡一些線條簡單的可愛卡通畫像而已。
    我先畫了一張講台，上麵一個戴著眼鏡的章魚老師用觸角拿著教鞭，齜牙咧嘴地朝著台下的學生吐著唾沫。講台旁是一條美人魚，美得不能再美的美人魚，坐在大大的貝殼上麵。講台下一群魚都把目光投向了美人魚，再用唇彩畫幾個大大的桃心。最後在畫的末端，我花了另一隻人魚，手裏捧著一隻盒子，上麵有兩顆珍珠，兩條人魚的眼淚。我們兩個彼此握著對方的眼淚。
    “這是什麼？”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心中一驚馬上回過頭去，又被突然出現的那張臉下了一跳，身體馬上失去平衡地往後仰，屁股上坐的塑料椅子也一點不講情麵地滑掉了！
    “啊！”一聲慘叫打破了教室原本的寧靜，所有人都用詫異的目光往這裏看，當然也包括那個被我畫成章魚的老師……
    我使勁揉著屁股，以一種很不雅觀的姿勢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個老師正站在我的畫旁邊看我的畫，還扶了扶眼鏡，然後走到一邊去給誰打電話。而把我害慘了的那個罪魁禍首走到了我的麵前，正當我整理好衣服準備朝他發火的時候，卻忽然頓住了，瞳孔在瞬間放大！他不是上次那個被我吻的男生嗎？從來都沒發現自己的運氣這麼背。
    “又見麵了。”男生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那雙漂亮的眼睛就那樣直直地盯著我。
    “老師，你把上麵那個也帶走吧，她還是在校生。”男生的目光又轉向了講台旁邊不敢動坦的簡潔，笑容中帶著得意。真是越美好的生物越可怕！
    我和簡潔對換了一下眼神，這下栽定了！
    走出美術學院的時候，那個男生也背著包從裏麵走了出來，耳朵裏塞著耳機，手插在口袋了，頭低低的，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誰還有時間管他的事情？我和簡潔都恨不得衝上去掐死他！
    “又是你們兩個，還真是陰魂不散。”男生一抬頭，發現我和簡潔站在校門口盯著他，於是拔掉耳機，又挑起一個玩味的邪笑，“你們的光榮事跡我都聽說了……這次正好可以挫挫你們的銳氣，也算是一個警告。別太得意了，總有你們失足的時候……”
    “這帳該怎麼算？”簡潔怒氣一下被激了起來，快步走到男生麵前怒瞪著他，伸出一隻手攔在男生麵前。
    “……”男生有些不屑地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把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不知道在按什麼，然後把手機的屏幕晾到簡潔麵前，“如果把這個製作成海報拿去展覽怎麼樣？”
    “……”簡潔的臉色一下慘白起來，我看見簡潔有些不對勁，於是也湊了過去。屏幕上那張照片分明是剛才簡潔當人體模特的時候照下來的！而且，不得不說，這個角度真的很好，光線很足，簡潔的美麗更添了幾分……可是，簡潔身上才披了一件披風！
    “喂！你不是這麼缺德吧？”我伸手要去搶手機，可男生卻敏捷地收回手，然後將手機放回口袋。
    “這張照片也許以後還會用的到，我不會這麼輕易刪掉的。”男生又像沒事放生一樣，把耳機塞回耳朵裏，滿臉勝利挑釁的笑容，絲毫沒有上次的慌亂和羞怯，“這件事告訴你們，整人是要挑對對象的。”
    “……你叫什麼名字？”簡潔咬緊牙，狠狠地開了口，目光犀利，讓我都有些發寒，“這仇我遲早要報的！”
    “李承佑，如果你想要回照片的話，可以來‘北晉’高中部找我。”
    “高中部？你不是大學生？”我有些吃驚地睜大眼睛。
    “……”李承佑隻是搖了搖頭，然後從我身旁走過，低低一句，“其實，你還挺有美術天賦的，可惜不走正道……”
    “我一定會找你算帳！你等著！”簡潔轉過身，衝著男生的背影大聲吼到！眼睛裏閃動著不一樣的情緒，我有些微愣地站在原地。
    簡潔一定沒有被男生這樣對待過，不僅沒有被她吸引，反而被他倒過來威脅。所以，她的表情裏才會有一絲震驚。
    “隨你。”李承佑頭都沒有回一下，隻是甩下淡淡的兩個字而已。
    風吹來，吹散了他的聲音，也吹亂的簡潔的頭發，吹亂了我的思緒。
    腦海裏還回蕩著那句話，“其實，你還挺有美術天分的，可惜不走正道……”
    第一次……被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