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容 女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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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筆,置筆,再提筆,又置筆,再提筆……雖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卻被他反反複複不知做了多少回。房中燭火忽明忽暗,桌上擱著一張白紙,桌旁正坐一人,右手執筆,左手挽袖,卻不知這信,是寫也不寫?
心中煩躁交集,幹脆把筆一扔,卻是用力過大,墨濺了一身。白衣黑墨,乍看下去,還真是有點山水韻味。隻是人已無心欣賞,正欲起身,隻聽“嗖”的一聲有一物破窗而入,連帶著窗外的月光細細碎碎地灑進來,綢衣公子眉頭一蹙,伸出二指一拈,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銀箭攔下,再自其上將那紙條取下,展開細看,卻隻是了了幾個娟秀字跡,一看便知是出自文弱書生之手——
有事相求,速來杜府。杜意。
杜意?杜意之名,誰人不知?自京城原家沒落後,富可敵國的杜家便從此一躍而上,而自從書生模樣的杜家公子杜意接手杜家以來,這個家族的產業便是越做越大,到了如今這般如日中天的地步。
而如今,正是杜意傳來紙信叫他到杜府走一趟。而他又是誰?他便是曾經顯赫一時的原家少爺原賦,與杜意乃是至交,但與杜意不同的是,他原大少爺可是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弟,當幾年前接手原家家產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盡情揮霍,直到最後家財散盡,成了如今這般還要靠好友接濟的落魄子弟。
隻是,杜意找他,會有何事相求?哈哈,這世上,還有他杜意辦不了的事?
原賦一笑,也罷,反正他也正想去找他,順路,順路。
又是一個早晨,一樣的景色,一樣的安靜,一樣的無聊。杜家二小姐杜含百無聊賴地坐在台階上,自打哥哥杜意不在後,這府中的日子過得也沒了樂趣,找不到人逗趣,而那些被她哥訓練出來的唯唯諾諾的下人們,就更不敢和她這位尊貴的二小姐說上一句話了,啊,這日子,幾乎都是一樣的過。
突然,聽覺靈敏的她老遠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馬蹄聲,她隻道是哥哥終於回來了,便滿心歡喜地衝到大門外,幾要去擁抱那個綢緞長衫的身影。然而,對方卻率先伸出一隻手來推開她:“看著點,含丫頭,男女授受不親哦……”
杜含定神一看,吃了一驚:“是你——原賦——”
原賦接下去:“就是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氣宇軒昂、麵如冠玉、玉樹臨風、儀表堂堂、眉清目秀、目若朗星、風度翩翩、一表人材的——原賦是也。”
杜含作出一副要暈過去的表情:“你來幹什麼?——又來找我哥要錢?”
“非也非也。”原賦不知從哪裏變出一隻蕭來,不輕不重地在杜含的腦袋上敲了兩敲,“含丫頭說的什麼話,我原賦是那種貪財圖利的小人嗎?”
杜含護著腦袋退了一步:“難道不是嗎?”
原賦點點頭,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當然不是。這次本少爺來,可是受你哥之托,說有事相求——對了,你哥呢?”他突然跨進門來,向院子裏東瞧西瞧,然後放開了嗓子喊:“阿意——阿意——”
杜含趕緊把他攔下來,避免他再亂來出醜:“別喊了,在這裏裝什麼裝,說——你把我哥藏哪兒了?”
原賦聞言直往後一縮,將蕭往嘴上一點,一雙漂亮的眸子睜得老大,眼中滿是費解:“什麼——你哥不在?”
杜含叉著腰,冷笑著逼近他:“我哥半個月前收到你的請柬赴宴,到現在還沒回來,不是你把他藏了起來還有誰?”
原賦一臉無辜地搖搖頭,然後雙手舉過頭:“蒼天作證,我可絕對沒有把你哥藏起來,而且……”他突然嚴肅起來——而且,杜意也未曾來赴他的秋高宴,他昨夜本被氣得要死,哪想到就收到了杜意的傳信,命他到杜府,本以為能在杜府見到他好好算一帳,但聽含丫頭所說,杜意似乎也不在府中,那他到底身在何處,叫他來杜府自己卻又不現身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