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陣慌亂，突然想到七年前那個少年，那是她的夢，從未想過將來的某天她會如此接近她的夢，聖神不可侵犯的他，卑微的她，也許隻有大王與宮女的關係才能讓她走近他，感受他的喜怒。
    若水停下匆匆的腳步，抬頭看著天，依舊陰雲密布，心裏那隻撲騰的翅膀卻慢慢平靜下來。
    未來……
    甘泉宮離鹹陽宮本不元的路程，若水卻走了半個時辰，走走停停，雨水浸濕了裙邊也完全不覺，看著近在咫尺的宮牆，她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不安。
    給他請過安後，她便隨趙高去了她的住所。
    “你是鹹陽宮中唯一侍奉大王的宮女，大王交代將你安頓在大王的寢宮旁，大王夜裏會批閱白日裏的奏章，你要隨時候著，大王早朝前，你要伺候大王更衣，早膳。白日裏無事便隨你安排。”趙高蒼白的臉上夾雜著幾絲厭惡，那雙通紅的雙眼更是沒有看若水一下，冷聲吩咐道。
    若水微微欠身，說：“奴婢初來，不懂規矩，還望大人多多關照，奴婢定當竭盡全力侍奉大王，大人放心。”
    趙高冷哼一聲，道：“若是如此便好。”
    若水聽出他語氣裏的厭惡，她不在意，這種冷言冷語從她進宮起便已習慣，更何況如今是來到他的身邊，這一切都不算什麼。
    初來的幾日，她的確不習慣，鹹陽宮裏總是寂靜的，威嚴的，無論是宦官還是為數不多的宮女都各行其是，偶爾遇見，也不搭理若水，完全不同於甘泉宮。
    而最讓她心疼的還是他。
    她曾聽說他是大秦曆代最勤奮的大王，天下之事無論大小，他均要過問。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每日裏呈上的奏章總是堆滿了他的書案。
    時常鹹陽城的燈火都滅了，唯有他寢宮中還有一絲光亮。
    若水便在門外候著，他若不睡，她便這樣陪他一夜。
    初春的夜晚雖不如冬日裏那般刺人心骨，也同樣讓她微微顫抖，但隻要一見門內的光亮，她的心便又暖和過來，幸福的感覺漫上心頭。
    已經深夜了，嬴政望著書案上的奏章，才僅僅批了一半，他微歎，大王也不容易做啊。
    揉了揉酸疼的雙眼，無意間瞥見窗上映出的那個嬌小的身影。
    他微蹙眉，想到若水那略顯青澀的臉上總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心裏微微泛苦，也是一個受盡打磨的人。
    輕聲喚道：“若水，喚趙高，寡人就寢了，你退下。”
    “奴婢跪寢，大王萬福。”
    窗上的身影閃了閃，便消失了。
    心裏對她卻又了幾分莫名的親切感，許是因為她和那人有那麼幾分相似……
    收回思緒，望著書案上的奏章，搖頭，今夜怕是批不完了吧。
    眼前若又浮現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