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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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我是個製琴師,天下第一製琴師。
我有一好友,來曆不詳,籍貫不詳,年齡不詳,隻知他姓易,名水寒。
您別笑我,他對我也是知之甚少。
他說,相知越深,傷得越深。
我倆卻是對方唯一的朋友。
我問他,怎麼我會入你的法眼?
他說,你是君子。
我隻是笑笑,沒有問。
他說了一句多餘的話,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這樣一個人,卻是天下第一琴師的師傅。
其實隻是,他不再觸弦。
這年他相中了兩個孩子,一個高傲乖戾,一個儒雅溫柔。
他對其中一個說,你,以後隨我習琴。
私下裏我問他,怎麼揀中的這個孩子?
他說,他的手長得好,性子像一個人。
於是我生出了多餘的好奇。
他沒有介意我的無意逾越,答,慕容,劍客,一個故人。
我得寸進尺,怎麼也不曾聽你提起此人?
他說,此人負我。
嗔笑一聲,話鋒一轉,你還是不是君子了?
我隻好言它,他的性子,怎好習琴?
他笑笑,我需要琴師的狠絕。
我不解,亦不問。
他是個懶人,把“寒”,起作這小孩名字。
寒狂妄大笑,一首《乾馬槍》奏出萬千氣勢,幹河舞聚驚砂惶石。
曲畢,把琴摔得支離破碎,轉身離去。
他脾氣也不屬太好,右手在腰間摸索,發覺空空如也。
手悠悠垂下,眸裏怒火一閃過逝。
這是他的習慣動作,總是改不好。
嘖嘖,可惜了一張好琴。
夜晚的時候像往常那樣陪笑著攀上我家,手捧殘琴。
而我總是一句話,碎成這樣,找別人。
他又是一句話,做張新的,拜托。
我一邊琢木、扯弦,一邊笑說,你個忘恩負義重色輕友見利忘義沒心沒肺始亂終棄……
再夜些時候,他在一旁杜康對咽喉,我在另一旁月下手婆娑。
其實每晚都是這麼過。
於是他看著他朋友如何將名琴當作爛木頭一般製出來,吾奏、癡語者、泠泠月上。
可惜得不到天下第一琴師的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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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什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我不僅是天下第一製琴師,還是名鑄劍師。
名號,天下第一鑄劍師。
這年頭的“大師”,當真廉價。
有一好友,姓易名水寒,隻知我姓名,其它一概,從不過問。
您別笑他,我對他也是知之甚少。
因為他說,相知越深,傷得越深。
我倆卻是對方唯一的朋友。
不是很多年以後人們開始將水稱為天下第一劍客。
其實那時水的師傅依然健在,隻是不再使劍。
師傅是個懶人,為他起名單字水。
這年他相中了兩個孩子,一個高傲乖戾,一個儒雅溫柔。
他對其中一個說,你,以後隨我學劍。
私下裏我問他,怎麼揀中的這個孩子?
他說,他的手長得好,性子像一個人。
於是我生出了多餘的好奇。
他沒有介意我的逾越,答,不歸,琴師,一個故人。
我得寸進尺,怎麼也不曾聽你提起此人?
他說,我負此人。
嗔笑一聲,話鋒一轉,你他娘的又不是君子了。
我隻好言它,他的性子,怎好學劍?
他笑笑,我需要劍客的水柔。
我不解,亦不問。
水輕意淺笑,一支《冷情》舞出風華萬千,月移花影欺霜壓雪。
然後如常向他深鞠一躬。
我說,水比寒好得多了。
他說,錯。我的弟子,隻會是最好。
到這時他的心情就會很好,對著咽喉將無數名酒澆下去,澆下去。
一邊看著別人出價幾兩朋友把東西當作菜刀批發捆賣,鬼娶、陰語人、玄霜冰魄。
可惜缺少了天下第一劍客的舞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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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水與寒藝滿,出師。
其實尚未出師,二人已經獲得天下第一的稱號。
一個琴師,一個劍客。
其實隻是他們的師傅早已不再觸弦,不再使劍。
我對他說,好友授得此二徒,小生實在佩服得很。
他啐了一口,老不死。
其實我不惑未足。
我問,我可否好奇一下?
他點頭,不妨,我也想多餘幾句。
我問,當年怎麼揀中的這倆孩子?
他說,手長得好。
我蹙眉。
他無奈,說,性子像故人。
我說,你繼續。
他說,麵對這樣的琴師與劍客,我才不致失態。
我說,原因呢?
他挑眉,說,君子哪裏去了?
但還是繼續說,你知道,我的琴藝與劍技不是天生的。
我首次把他鄙視一下,說一聲,廢話。
他說,都是故人教授的。
我說,你莫再灌水。
他說,你個小人。
還是對小人說了,桀驁的他利用我的琴藝複國,我用他的劍技傷了溫柔的他。
我點頭,說,現在到我說多餘的話了。
他說,有屁快放。
我問,你可知緣何我從不勸你使劍。
“咿?你說。”
我抬頭笑得奸猾邪妄——“我怕死。”
他如期一愕,說,原來你知道?
知道。我說。
我知道你兩位故人是怎麼死的。
一個錯手,一個複仇。
才不做好友你的第三位劍下亡友。
我不打算在這屍首不足冥婚就要腐爛的季節與你兩故人殉情。
況且兩位的冥齡有點老。
他說,你知道也好。
我微惑。
他說,讓好友你提早知道,相知越深,傷得越深,免得日後步後塵。
狠人。
我說,你就不想了解我?
不想。答得幹淨利落。
知道又想拿那個理由搪塞我了。我說,好友您真真懶人。
我湊到他耳邊,舉止曖昧。
我說,讓我代替他們,照顧你。
他冷笑,你丁三石,怎會照顧我易水寒?
我說,原來你知道?
他說,後來知道的。
我說,若不從了我,我讓美工把你改成豬八戒。
———正確的路線———
我湊到他耳邊,舉止曖昧。
到了嘴邊的玩笑話,突然說不出來。
他扶額,無奈說,你想說代替他們照顧我,是也不是?
我窘迫一下,說,還是,你照顧我好了。
他笑了出聲。
我老臉一定紅了。
又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回了一句,廢話。
送走水與寒後一日已經陳舊。
於是,我工作,他獨酌。
一如既往。
——《懶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