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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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慮瞅著他似乎在吃醋,麵對他的質問不僅不生氣,反而挺高興。那會他趁著佟歸年齡小,又剛失去唯一的奶奶,才把人哄騙到手。其實心裏清楚佟歸還沒開竅,對情愛什麼的壓根不感冒兒。現在彤彤知道嫉妒了,是不是也表示有些在乎他?
“沒有,你看看外麵的大雪,大雪封山了,這天氣也就我們幾個能出得去。你老同學幫雇主帶的貨物,沒按時送到要扣錢,比你急著走呢。”
佟歸知道外麵下雪,可他在屋子裏開電暖,一點都不冷,所以沒想到雪有這麼大。
他拉開窗簾往外看:“我瞅著雪也沒有很大啊。”
“那是全農家樂的人起早貪黑掃雪清道的勞動成果,山外麵的雪都幾米厚了。
這裏不算靠北,幾米厚的雪,佟歸這輩子都沒見過,聽說東北的冬天這樣的大雪很常見,可是這兒距離東北可遠著呢。
地球正處於間冰期向溫暖期過渡,再加上末世前溫室氣體排放導致的全球變暖,這樣惡劣的突發氣候,是很罕見的。
末世本來就難挨,又遇上這樣一個冬天。若不是江慮洗劫搜刮了燃料庫,他哪裏有天天睡在電暖器旁邊的待遇。
除了不能上網,隻能看庫存小說,打不了網遊,他過的和末世前也沒什麼區別了。唉,還是要抱緊江慮的大腿,才能有好日子過。
“我看著這些天雪已經小很多了,你再等些天,他們就能走了。”
“還要等多久啊,我好想出去玩啊。”
“你穿厚點,出去也沒什麼,怎麼這麼怕見你同學?”
佟歸聽著心頭一跳,但看江慮的神色又好像隻是單純的一問。
“我記得周耀行認識你的,他沒跟你提起過我?”
“提過,讓我節哀,他以為你被喪屍咬了,
我看你也不想出門見他,就沒說別的。”江慮平淡的說道,一點沒有異樣。
佟歸握緊的拳頭鬆了,覺得自己可以放心了。
也是,江慮一直看周耀行不太順眼,覺得他這個同學心機有點重,倆人必不會多談。
等到幾天後,宋慧楠和周耀行徹底拍屁股走人,佟歸終於鬆了口氣。
值得一提的是,佟歸出門後發現賀家豐和平常幾個讓人討厭的人瞧不見了,一問才知道他們都跟著異能者小隊走了,還包括之前那個因為大雪一直留在這的下水道維修工。
佟歸別提多高興了,養膘的日子每天都舒心又快活。
轉眼間就到了二月,這年春節稍晚些,要到二月十幾號。整個農家樂都熱熱鬧鬧的準備過年,春聯、紅燈籠,似乎和以往的歲月並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到底還是不一樣了,往年坐在一起吃餃子的人,大致都不在了。從小看到大,每年都有的春晚,這一年也沒了。
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熱火朝天的準備過年的東西,在這幾十個人組成的小小農家樂裏,與或熟悉或陌生的同胞們一起度過這個節日。
不過每當午夜夢回,也總有人低泣著醒來,想念他們在這場巨變中逝去的親人,想念他們辛苦半生,所創造的家業、財富、人際網絡。
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雪白,大雪經久不化,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將這座農家樂包圍在內,劃出一道圈子,留出一個世外桃源。
佟歸裹著厚重的麵包服,鼻子被凍的紅紅的,被江慮攙著在小院子裏慢慢的走。他走的步履蹣跚,氣喘籲籲,若不是江慮拖著他,他恨不得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八個多月的胎兒,卻長的比足月的還大。他的肚皮被撐得幾乎透明,似乎隻要稍微一碰就要爆開,江慮每每看的心驚。
佟歸幾個月內養的膘,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內全都消耗完畢。他形銷骨立,隻突出一個碩大的肚子,好像要蹦出一個怪物來。
每每胎動,佟歸都死去活來一通,好似下一刻那孩兒就要抓破他的肚皮,踩著他的屍體爬出來。
袁大夫已經打算好這兩天給他做手術把孩子取出來。
“不,不走了,我們回去吧。”佟歸捧著肚子,幾乎要哭出來了,他的胃被頂著,惡心又難受,連呼吸都不順暢。
“才剛走了一百來米,大夫說術前要稍微運動下,才好恢複。”
“那歇會再走。”
“好。”江慮拎出小凳子,讓佟歸坐下。
“宋慧楠什麼時候到?”佟歸小聲問。他到底還是覺得別扭,生娃還要前任來幫忙,關鍵是這不省心的前任還對他家江慮有意思。他可忘不了宋慧楠在的時候天天捉妖,還想著來江慮的屋看看他養的“嬌妻”,幸虧九五安防整的規矩,才沒讓這女人得逞。
宋慧楠走之前,江慮曾拜托她幾個月後來一趟。如今時間提前了,宋慧楠被事情絆著,要過些天才來。佟歸雖然別扭,一點也不想見宋慧楠,但他也真害怕,沒有治療異能,手術中他要是大出血,這邊又沒有儲備血包,他豈不是隻能等死。
麵子什麼的,在死亡麵前都不值一提,他怕死怕的要命,能活怎麼著都行。
散步任務終究沒有完成,佟歸在凳子上歇了一會,就哀求著江慮要回去,江慮擰不過他,於是就回去了。
佟歸半側著斜靠在墊子上。這姿勢很難受,但他還是很快睡著了。
江慮就坐在一邊看他睡覺,生怕他一離開,佟歸就出了什麼事。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窗外隱隱飄來餃子的香氣,好聞的讓人想流淚,佟歸嗅著這股香味,漸漸沉入夢鄉。
佟歸再次醒來,周圍的建築變得有些不同。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又想不起來哪裏不對。
這是他的家,東西都在他習慣放置的地方。
臥室門外有人在踢拉著拖鞋走動,佟歸剛睡醒,但好像沒睡夠似的,困的眼睛都睜不大開,聽見這聲音遲鈍的想應該是江慮在外麵。
他在臥室裏穿好衣服,進去與臥室相連的洗手間洗漱,然後眼睛半睜不閉的打開房門。
門外的男子高大、健壯,穿著格子襯衫,看背影是江慮,就是發型有點奇特。
江慮慣常理著寸頭,最長的時候也不會過耳,而眼前的人頭發微長,腦後竟還紮了個小揪揪,卻不顯得女氣,倒是有些藝術家的不羈氣質。
男子哼著小曲,轉過頭來,一張臉和江慮有七八成相像,似乎是他,又似乎哪裏不太對。
“江慮?”佟歸皺著眉問道,他不是江慮又會是誰,他不可能讓江慮以外的男人在他家裏這麼肆無忌憚的走動。
男子似笑非笑,一張臉好看的過分,比他熟悉的江慮多了幾分明豔和少年的張揚。佟歸發覺這男的雖然長的高,年紀似乎並不大,還稱得上是個少年。
難道是江慮家的親戚弟弟?佟歸眯著眼使勁看他,覺得這人長的真不錯,比江慮還好看,很合他的口味,隻是越想看視線卻越模糊,他好困啊,昨晚幾點睡的,要不再回屋補個覺?
正想著,對麵的男子卻說了石破天驚的一句。
“爸,你喊我什麼呢?睡糊塗了嗎?”
佟歸一下子就給嚇醒了,不知道是不是這夢太驚人了,他半天沒喘昀氣兒,還覺得腹部有些痛。
寶寶正在肚子裏踢他,他的崽還沒有長大,還是個屁都不懂的胎兒。
佟歸狐疑的看著自己的肚子,懷疑自個是做了什麼預知夢。
江慮端著一盤餃子走進來,看著他一頭冷汗:“怎麼了,肚子疼?”
“沒,隻是做了個夢。”
江慮知道佟歸做的夢都有些玄學,就問他:“做了噩夢?說出來夢就是反著的了。”
佟歸哪裏好意思說他夢見了什麼。
娃在肚子裏幾次翻滾,又平息下去,佟歸就沒當回事,隻以為和往常一樣。
他吃了餃子,又困的不行,繼續睡了。
他這一睡沒有做夢,卻在淩晨被疼醒了。
整個腹部都開始絞緊,撕裂般的疼,佟歸困的眼睛都睜不開,渾身無力,卻又被這劇烈的疼痛吊著。
旁邊的江慮很快察覺到他的不適,起床打開了燈。
白色的節能燈照著佟歸蒼白發青的臉,和脖子上因為疼痛隆起的青筋。他隻能無力的哆嗦,大口喘氣,卻連哼都哼不出來了。
江慮看著他臉色,心裏咯噔一下:“我馬上去叫醫生。”然後連鞋都沒穿就跑了出去。
突然就變成一個人的佟歸怕的哭了出來,想讓江慮別走,喉嚨卻梗住了喊不出聲音。
他感覺自己被撕裂了,整個人被劈成了兩半,腿間似有大股大股熱流噴湧而出,他再一次特別巨大的疼痛中一個掙動,然後眼前一黑徹底不省人事。
袁大夫就住在同一層樓的盡頭,江慮過去喊她,不過兩三分鍾,袁大夫就披著衣服跟著跑了出來。
她的女兒徐明格也醒了,去預先準備好的手術室做準備。
不過短短的幾十米走廊,江慮從屋子裏出來滿打滿算也沒有五分鍾。可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和距離裏,江慮聽見了嬰兒強健有力的啼哭聲。